纸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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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带着一阵寒意,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衣服,寻思跳楼时该摆出一副什么姿势。
十七楼,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下面还是可以依稀看到一些树木花草之类的东西。
在空中飞的感觉一定很好。
无意间,我扫了一眼对面的楼层,透过那边的阳台,恰好可以看到一户人家的客厅。那家还开着灯,一个人影走到了阳台上,那是个女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她面朝着这边。
我的眼睛不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我肯定那是个女人,因为她长着一头长发,风正在把她的头发吹起。另外,腰间的带子也被吹起来,所以我才可以断定那是一件睡衣。
她抬起手,向这边挥挥手。
她在向我挥手?!
我感到奇怪:难道她看见我了?我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光亮。周围的住户都已经把灯都关掉了,其中包括我的房子。
从黑暗的地方看明亮的地方很方便,反过来则很难。
我有了结论:她一定不是在向我招手!刚才只不过是无意间的抬手。
可是,这么晚了她还在阳台上干什么?
女人走到了阳台边的栏杆旁,倚着栅栏,把身子大部探出。她家也是十七楼。
我紧紧盯着她,同时有了一点不安的预感:难道她想跳楼?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她把身子又缩了回去,把身子转过去,后背对着我。
我松口气,心情也舒服一些。想想真是奇怪,我自己都打算自杀,为什么还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突然,那个女人又动了起来,这次她动作幅度比较大,她转过身,抬起左腿,迈过了栏杆。接着,倾斜身子,右腿也过去。此刻,她的身子置于栅栏之外,完全悬空。
我使劲擦了擦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头突然疼了起来,又发病了。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模糊,对面的阳台不住晃动。可是我还盯着那个女人。
她的手反拉着栅栏,把身子尽量向前探出,好像在向我接近。
危险!如果一旦失手,她就会立刻掉下去,这里可是十七楼啊!
掉下去……
我不敢想象。
“不要!”我突然叫出声,同时向对面挥手。
女人抬起头,似乎在看我,接着耸耸肩,表现得很轻松。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女人松开了手,她的身子向前倾倒,如果前面是实地的话,她会平平地摔在地上,也许会跌得鼻青脸肿甚至是头破血流。
可是,她的前面没有实地,她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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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倒了过来,头朝下,脚朝上,快速的从我的眼前消失。过了几秒钟,我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借助月光,隐约看到地面上有个影子,平贴在地上。
她真的跳楼摔死了!
我的手剧烈抖动着,虽然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去死,但当死亡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然会如此害怕。
我的脑中呈现出她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的惨状。也许她已经被摔得不成人形,成为一团肉泥。
联想到自己,我开始自问:我真的想这样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应该先去救人。
我开始拨打电话,120 ,110 ,119 ……该打的、不该打的,我都打了。
没过多久,警车和急救车来了。我也到了楼下。
一个警察看着我,指着地面,问:“人呢?”
这个“人”指的是死者。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回答:“应该就在这。”我用手指指着脚下的那一小块地面。
警察冷冷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怀疑。
“应该就在这,我看到有人跳下来了。”我继续说,“真的,我确实看到有人跳下来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警察和医生同时做出的结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怀疑我是否有精神病。一般来说报假案者是不会来见警察的,也不会使用真名。我用了真名又来见警察。那就可以排除报假案的可能性。既然不是报假案,那么只能认为我是精神上有问题。警察对这种人很头疼,因为法律条例无法制裁这种人。
我环视四周,周围已经聚集一些人,大部分是物管的和保安,还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住户。原以为现在这个时代爱看热闹的人早已经绝迹,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他们开始议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我可以知道: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的头又疼了。难道刚才只是我的幻觉?我开始害怕,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等病发我就要疯掉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和医生都走了,走时还要了我的电话和住址。其他人也很快散去。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一团云彩遮住了月亮,地上的光芒暗淡了许多。虽然是高档小区,路灯也不是很多。开发商唯利是图的本质在这点上表露无遗。
我想回家,我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后,也许我就可以确定今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也许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连我得了脑瘤这件事也被证明只不过是梦中的一个片段而已。
一块碎砖头挡了我的脚一下,我随便一踢,把这块砖头踢到了路旁。夜风渐冷,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现在,秋天快过去了。
走了两步,我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像有人正在我背后看着我。我猛然转身,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在远处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又有幻觉了,我需要休息。
第五节
那天晚上,不,是那天凌晨,我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跑到了这所大楼的楼顶。天气很晴朗,挂着圆圆的满月和无数的星星。细想一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月明星稀”是个基本常识。有圆月的时候,就不可能有太多的星星。正当我满怀疑惑地看着天空,脚下开始晃动起来。楼顶从四周围开始崩塌。我开始寻找逃脱方法,四处移动。可是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所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不一会儿,自己的脚下也开始出现裂纹,这里也要塌了。我张开嘴,想要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我摸着自己的喉咙,手指能感觉到那里在震动,可就是发不出声音。远处,有两个人从楼下走过,我认出其中的一个人,正是我的妻子蓝玲。
蓝玲,我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没有听见,依旧和旁边的那个人谈笑风生,还揽着那个人的胳膊。
她竟然无视于我的存在!
又是一声巨响,我飘了起来,身体在翻滚,快速下落。地面离我越来越近,马上我就要粉身碎骨。
对了,我是在做梦!是的,我在做梦!
那就快醒来啊!
还在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我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醒不了?!
地面!接近了!我的天!救命!
砰……
落地了。
我睁开眼,看到有花纹的天花板,还有缀满水晶珠的吊灯。蓝玲说这种吊灯有种梦幻的感觉,当时我也认同。现在看起来,倒是很像苍蝇的复眼。
有些恶心。
我想大概是因为昨晚折腾得太过厉害,才有这种反应。况且,我也知道脑瘤病人经常有这种反应。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六点而已。我只不过睡了四个钟头。奇怪的是,我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到了洗手间放了点凉水,冲了一下脸,感觉好多了。
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子自己的样子,感到一阵心酸。一夜之间,我自己竟然憔悴了许多。以前读过江户川乱步的小说《白发鬼》,故事里的主人公有着极其凄惨的遭遇。他的妻子和朋友通奸,为了达到霸占家产排除障碍的目的,决定谋害他。一次郊游中他被朋友推下了山崖,草草出殡,棺材被放进了西洋墓室。几天过后,他苏醒过来,爬出棺材,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地下墓室之中。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墓室除了出殡以外是绝对不会打开的。所以,他注定死在这里。
怨恨,绝望,无助,还有亲人朋友的背叛,把彻底他击倒。他所处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地狱。后来,一个偶然机会让他发现了一条密道,他从那里逃了出去。出去后,他发现自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自己的头发全白了。
想到这,我有些暗自庆幸,至少自己还拥有一个温馨的家。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昨晚我才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
走到写字台边,把根雕移开,那张“遗书”还在,看来所有的事都是真的,我又走到窗口,想再看一看对面的阳台。
那里有个女人!
我的身体一震,就是她!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直觉告诉我,跳楼的女人就是她。
她好像也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然后退回了室内。
第六节
深秋时节,天亮得还挺早。七点刚到,我就打算出门。
走到楼下,坐上车子,一拧钥匙,车子启动。脚下踩油门,车子缓缓地移动起来,挂上倒档,车轮向后滚动。
“当啷”一声,我的身子一震,后轮被掀起了又落地。像是冲上了一个小山坡,又滑了下去。
不对,不是那种感觉。我皱了一下眉头,开车已经五六年,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遇到过。从刚才的感觉分析,好像轧到了什么似的,那东西还挺大,是一个圆柱,好像……
我的额头冒出冷汗。
好像轧到人了。
双手依旧紧握方向盘,手指的关节因紧张而发白,还不断发出细微的格格响声。我凑近车窗,想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后面的情况。后面什么都没有。至少是这边是什么都没有。我又尽力把身子移动到另一面,身上的安全带比较碍事,索性把安全带解开。那边的后视镜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看来是我多疑了。
就在我的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马上要落回去的时候,眼前一抹鲜亮的红色闪过。我眨眨眼,凑到车窗前,细细观察外面。
我不敢到外面去看,因为我害怕面对现实,也不敢继续开车。我也忘记熄灭发动机,车子还在“突突”的响着。
我这才发现刚才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如果后轮把一个人碾压过去的话,那么那个人——如果真的是个人的话——那个人就应该在车子下面。也就是说,那个人就在我的脚下,和我只是隔着车子的底盘。也许只有几厘米。
愣了一会儿,我还想确认。再次到了左侧的车窗边,把玻璃摇下,把头探出。
地上有一双修长的脚,两只腿上都套着丝袜,丝袜上沾着一点点泥土,有些破损的痕迹,一只脚上蹬着红色的高跟鞋,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掉在一旁。再往上看,大腿的地方被白色的裙边遮住。我看不到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在我的车子下面。
我的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身子瘫倒在驾驶座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我的脚无意地一动,竟然踩到油门上,车子如同发疯一样向前冲了出去。我再一次感到车子颠簸了一下。
车子下确实有个人,此刻已经被车轮无情地碾压过去。
车子撞倒了路边的小树,又是一颠。我已经反应过来,赶忙踩了刹车。车子停下后,我长长出了口气,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如果第一次碾压是无意的话,那么第二次就可以算成是故意杀人。眼看就要没命的我竟然又牵扯到这么一件交通肇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