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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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蓝玲依旧轻摇着头,我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吻了她的耳朵。
“好吧,等孩子出世,你再补偿我吧。”
“讨厌……”她笑骂着。
月亮升起到当空,我为能拥有如此美妙的夜晚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夜半,我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是天花板。我把手伸起来,从手指间的缝隙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
真好。
我转过头,想看看蓝玲的面孔。当我转过脸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瞬间,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摸了摸枕头,枕头上不像是有人睡过。
那么蓝玲呢?
我起身到了阳台上,盯着对面,对面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我把手捂在嘴上,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叫出声。
那个白色的影子对着我挥动了手,跨过阳台,身子悬在半空。她向前倾倒,从我的眼前坠落。
第四节
我转过身,双手抱着头,头在痛,脑子里的神经如同被大火烧烤。
我得了脑瘤吗?那不是一场梦吗?怎么变成真的!不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我的疼痛都是梦中的感觉。
对,就是这样。
我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嘴里不断叫着:“蓝玲,蓝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回答我,别让我一个人……“
没有回答,我的努力变得如此徒劳,我自己也变得渺小而软弱。我承认我不够坚强,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软弱无能过。
月光透过来,照射在我的面前。地上形成斑斓的影子。当然还有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如同被囚禁。
我继续叫着:“蓝玲,你在哪?蓝玲,你在哪?”
屋子里的长头柜上放置着那尊观音菩萨的木雕。她的头还在。她的眼睛盯着我,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走近,盯着观音像,我发现它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缝隙,我伸手摸了一下它。观音的头无声无息地断落。
我赶紧把观音像放回了原处,退到房门口,反手按住了门把手,一拧,门开了。
我走出了家门,向楼上跑去,迈过一级级台阶,我的身体在不断升高。打开天台的门,走到楼边。向下看,小区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远处,灯光时隐时现。
“蓝玲,”我呼唤着她的名字,慢慢地把脚探向天台的边缘。
忽然,我觉得有人在我背后。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张脸,在我不远处。
一张脸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
我能确定的是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你是谁?”我问她。
她抬起头,幽怨地说:“你忘了我吗?你忘了你的承诺吗?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你不记得了,你说你会保护我,可是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我认出了她,她是纸鹤。我看到血从她的眼窝、鼻孔、嘴角、耳朵冒出,源源不断。血滴落在地上,瞬间就是一片殷红。那片殷红向我袭来,要把我吞没。我摇着头,用力摇着,眼睛想闭却闭不上。我的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实践自己的诺言。纸鹤死了,是因为我的失误她才死的。
我后退了一步。一步过后,我发觉自己漂浮在了空中。身体横了过来,天台的边缘离我越来越远。我在下落。风声吹过我的耳边,同时还有那幽怨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只有无助的承受呢?
此刻,我的头脑变得异常冷静,我开始数着下落的楼层,1 ,2 ,3 ,4 ……
应该数到多少呢?我有最终数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最后我停下了,我的后背感受到了坚实的大地。
这是一个梦,这是一个梦,一个梦……
我对自己说。
“沈晨,沈晨,你醒醒。”
有人在呼唤我。
我听到了,睁开眼睛,梦醒了。
我看到的依旧是我的家,带有花纹的天花板,还有蓝玲喜欢的墙纸。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我的妻子——蓝玲。
“蓝玲,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我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第五节
她摸着我的头,语气尽量温和地说:“别这样,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不管发生如何惊天动地的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抬起头,凝视着她。忽然我发现她的样子变了,变得像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像纸鹤,虽然纸鹤和纸鸢两个人长得很相像,但我依旧可以瞬间分辨出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纸鹤……”我轻轻叫着那个名字。
不知为何,蓝玲点点头。
我却摇头,因为我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我觉得蓝玲越来越像纸鹤了,从哪个角度都像。
蓝玲张了张嘴,我听不见,耳朵里被一个声音充满。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
那是我说的最终没有实践的诺言。纸鹤被龙文宣残忍地杀害。我毫无办法。其实,我是有机会的,我如果带着纸鹤连夜逃走,龙文宣就会扑空。我原本是可以保护她的。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们离那幸福的果实是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得。命运却开了个大玩笑,让我功败垂成,一切在瞬间化为乌有。
对蓝玲呢?我不是也向她许下过这个诺言。
我也不能遵守。
蓝玲,或者说纸鹤,我现在已经分辨不出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
我害怕,马上把眼睛闭上。再睁开,这次又看到了不同的世界。我在一个大大的客厅里,这里有一大张木制的地板,地板上有着斑斓的图案。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蓝玲,也没有纸鹤,连领我来这里的纸鸢都不见了踪影。
我想叫一声,至少让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女人知道我的方位。我的嘴巴张开了一点,试图发声,但是很遗憾,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也许是脑瘤压迫着神经,以至于我无法发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不觉得是件坏事。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似乎有张看不见的网把我罩住,又像是被一个人扼住了喉咙。我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龙文宣的影像,他拿着石块向我的头上砸,一下又一下。头上的伤口条件发射似地隐隐作痛,我摸了一下,血已经凝固。
龙文宣,我要宰了你!
我并没有诉诸法律的想法,因为我也办了违法的事情。所以,我会用最直接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杀人的想法。
可是……
我又叹了口气,心想,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还能见到他吗?同时,我也暗下决心,只要看到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我抬头一看,是纸鸢。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样。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这是那里,我的周围一片黑暗。
纸鸢举着那盏纸灯笼。她走到我近前,低头看着我。这个样子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男人的自尊心使我强撑着站起来。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再次跌倒,但是最终还是站住了。
我想说话,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也许,是纸鹤的死对我刺激太大了,也许是因为我的病症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我不能发出声音了。
第六节
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再说话了。
纸鸢依旧用她那种幽幽的语调说:“你真是个热爱生命的人。”
我满怀疑惑地看着她,她明白我的意思。纸鸢说:“你知道刚才你差点死吗?”
我点点头,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刚才的感觉确实不是很好。
纸鸢说:“刚才的梦就是对你的考验,湖神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救,他救人有一定的原则。”
我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原则”是什么。我也知道,纸鸢马上就会解释。
果然,纸鸢说:“湖神的原则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有哪个人想活下去。当年的我就是这样,我被沉湖的时候,心里只是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着。你也是这样,刚才湖神已经看过了你的内心,你的心里有很多事情。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活下去。所以你才没有被刚才的怪梦弄疯掉。”
“那么之后呢?我还要做什么?”我问纸鸢。
纸鸢说:“这就足够了。湖神并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活着,他只是想让那些想活着的人活下去。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当挫折来临的时候,他们首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点头同意,这个世界人很多,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活着的意义仅此而已可。
纸鸢继续解释:“湖神不喜欢那些没有生存目标的人,所以,很多从这出去的人,都选择了立即去死。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丧失了最后的希望。”
我知道湖神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但这些话从纸鸢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依旧让我吃惊不小。我又一次思考,湖神到底是什么?
我回过神的时候,纸鸢又一次消失不见,我向四下看看,毫无踪影。我摇摇头,知道纸鸢也不是个平凡的人,其实这个想法早就有,从第一次看到她跳楼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
这个地方好像是个山洞,或者说是隧道。因为我看到周围都是岩石。
我的推断是,纸鸢驾驶的小船进入芦苇荡以后,进入了水中,在水中有个洞口,钻入洞口以后,船又浮了上来。
那么那艘小舢板是可以变形的,可以从水面的小船变成水下的潜艇。
这怎么可能?可这又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得到的结论。这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
我摸着手边的提包,里面的观音像还在。刚才昏迷的时候,依旧紧紧地握着这个包。我所抓住的不仅仅是这个手提包,还有我的幸福,至少是幸福的希望。
这个“山洞”的深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其间夹杂着几声凄厉而悲惨尖叫。这让我汗毛倒竖起来。
我顺着“山洞”往里走,脚下踉踉跄跄。几次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这个地方没有光亮,纸鸢走后,可以说是一片黑暗。我只得摸索着向前。那声音越来越来近。
从哭声中分析是那个带着蓝色面具的女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一定也被那些怪梦困扰。在那些梦里,她能找到自己活着的理由吗?
我的脚被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挡住。我找到她了。
那个女人还在哭,哭声比刚才嘶哑了很多。
我想出声安慰她。当然,声音依旧没有发出。我的喉咙不能出声了,这件事是我一直不能接受的。
女人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她出声问我:“是你吗?”
她口中的那个“你”应该指的就是我。我嗯了一声,这是我现在能发出的为数不多的音节之一。
第七节
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肩膀,呜呜哭着。女人并不比男人软弱,但是她们却喜欢宣泄自己的情感。也正因为如此,女人一般都比男人长命。
“求求你,原谅我。”女人说,“求求你原谅我。”
我知道她说话的对象不是我,但是我却很愿意当她的倾诉对象。
“求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了。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