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伤(长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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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摘下那朵小花,微微一笑,斜阳影里他又变成有着如云银发和水青色眼眸的样子,“我把它带走了,作个纪念,帮我跟雷狄说一声再见。”
“等等,你不能这样丢下龙宝宝不管,如果一开始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让他接近你的。”吸血王用力拉住他的手,眼里闪烁着绯红色的火焰。
“那么,把你那个忘记的魔法教给他吧。”玫瑰的刺深深刺进了手掌,很疼,他却觉得心里反而舒服些,然后可以平静地说。
“你真冷血,伊林卡尔……”吸血王注视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一字一字慢慢说。
“从认识我的第一天,你就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甩开他的手,伊卡朝着光暗结界走去,脚下踩过的,是那片叫做“永恒”的小菊花……
吸血王回到城堡的时候,看到红发龙王坐在一大堆魔法书中间,搭拉着一对尖耳朵埋头翻找着,那个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他一瞬间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样。
他静静走过去,扬起衣袖,一阵猛烈的魔法旋风忽然把那些魔法书卷得到处飞,他抱住龙王有着蓬松红发的脑袋,嘴里喃喃说:“忘记吧,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永不失效的魔法,你找不到的……忘记吧,没有什么对你是重要的,没有什么对你是特别的……”
“梅菲斯特,你干什么,放开吾,放开吾!”龙王恼怒地叫嚷着,挣扎着。
接着,他愕然地看到滚烫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到自己脸上……
告诉我,世上有无永不失效的魔法?
能够弥补五百年的过去。
玫瑰的种子,用思念默默浇灌,
看它长成誓言的样子。
你深情的凝视及执着的天真……
假如伊卡没有被路法找到,假如他在龙城住下来,假如……呵呵……故事也许会这样发展吧。本来想写写他们的甜蜜生活的,怎知又变成这个样子,汗汗……
(完)
第十一章 心之圣域
黑色巨岩筑成的魔族之城,如一头不怒而威的狮子横卧着。黑发的魔法师从城墙上望出去,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前方的天空,黄昏的光亮已经无力驱散步步进逼的黑暗,而白昼依旧和黑夜拼抢着,妄想维护最后一寸失地。
一群饥饿的秃鹫就在不远处盘旋,红色的眼睛带着戾气和对血肉的渴望,时不时掠过头顶。
高耸的城墙如同悬崖峭壁,截断了底下奔涌的激流,从上面看下去,黑暗的河水深不见底,像巨兽的血盆大口,要把人吸进那万丈深渊里去。
一只手无声按上了他的肩膀,伊卡慢慢回过头,与对方清澈冷冽的眸子默然对视。
风里飞扬的金发,俊秀的容颜,还有眉宇间那股子不肯认输的骄傲,熟悉得让他心痛。看见他,就仿佛看见自己犯下的罪。
金发青年不笑的时候,像一缕冻结的阳光,然而此刻,他挺秀的眉峰微微上扬,跟着露出一朵灿烂的笑容:“你这个样子真难看,哥哥……”
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扯开他束发的绳子,一寸寸梳过那散落下来的黑发,伊卡低垂着眸子,任自己一头柔顺的头发在他的梳理下褪去颜色,逐渐呈现出白银般闪亮的光泽,浓密的头发最后汇成月光的波澜坠落地面。
魔族君王从幻镜中饶有兴致地窥视着,面前淡紫色的镜面上清晰映出城墙上两道修长的身影。如同阳光和月色,金与银,狂王和光皇有着极为酷似的外貌,同样出色的五官,同样让人惊叹的美貌。只是路法的气质显得更为张狂凛冽一点,而光皇的相对温和内敛许多。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镜子的两面,有着令人惊异的矛盾与协调。
贴近他,路法低沉的声线从伊卡耳朵旁边轻轻滑过,给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久别重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亲爱的哥哥?”
“这段时间,我经常梦见你……”隔了很久,伊卡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耳边却似乎听见路法发出一声讥笑。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魔族王都杰陵。”路法凝视着远方,用极缓慢的语速诉说着:“……曾经,我把黄金狮子旗插到这座城上,我们控制了暗之大陆三分之一的土地。沿着面前这条河一直走下去,都是我们的领土……”刹那间,骄傲与桀骜同时浮现在他依旧年轻俊秀的容颜上。
伊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出去,开阔的视野仿佛可以一下子看到处于遥远彼岸的光之大陆。然而,他的故乡现在怎么样了?隔了五百年,恒沙城里还有那里留着当年的痕迹呢?恐怕他和他生活过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光皇的眼睛瞬时黯淡了下来:“我记得更清楚的是,一年后,我们有七万军队战死在苍鹫城,尸骨堆满了整座城的大街小巷,血流成河……”
“但我并没有输!”路法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如果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可以把杰陵城再打下来!”
“那又怎样呢?”水青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在如此惨重的牺牲下,胜利毫无意义,我们的子民都战死了,还有谁去治理那么广袤的土地?路法,不是所有的梦想都可以变成现实的。有种代价太沉重,我们付不起。”
“所以你不肯相信我,你不肯支持我,甚至你……”仿佛被瞬间点燃的火焰,路法清冽的眸子蒙上一层阴霾,冰冷的话语就这样一字一顿化为利箭:
“不-惜-杀—了-我?”
伊卡宁静的双眸仿佛被痛楚猛地划开一道口子,露出内心血淋淋的伤口。他背靠着墙,苍白着脸看着对方。
而路法紧接的话象一阵无情的风暴,把他伪装的镇定打得千疮百孔。
“我真想就这样撕烂你这副慈悲伪善的面孔。”冷笑着,路法一把扯过伊卡的头发,让他不得不以一种痛苦的姿式仰望着自己,“你的子民称呼你为结束大陆战争的圣王,他们可知道心目中神一般的君王是靠什么手段换来和平的?作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又是如何从容自若地接受臣民的敬仰和赞美的?嗯?告诉我,你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很爽?”
头发被揪得发疼伊卡也没有挣扎,他只是带着一点点疲倦阖上眼睛,既不辩解也不反驳,仿佛被捕捉到的猎物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好,好,你默认了是吧。”路法的眼眸因为愤怒呈现出灰暗的绿,他忽然抓住伊卡的手,把他压制在冰冷坚硬的石墙上,“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顾虑什么了……”
“哦?骄傲的黄金狮子发怒了。”啖了口美酒,红衣君王用一种欣赏的神情端详着幻镜中争执的两人。
只见金发青年用力把银发青年压制在墙边,然后贴近他,似乎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银发青年脸色倏地变了,他咬紧下唇别过头去,不再与对方的目光对视。
“我不是在开玩笑,哥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我为什么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愿而活呢?”路法笑得平静而优雅,却隐隐带着疯狂的前兆。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拂过伊卡脸颊的肌肤,几近温柔,从挺秀的眉毛,紧闭的双眼,一路滑到那蔷薇色的双唇上,“哥哥,你有没有渴望得到却又不可告人的欲望呢?从小到大,你总是一副温和淡泊的样子,你内心深处试过为某一样东西激动过吗?试过因为得不到而绝望?试过明知无望,却还是不由自主去追逐的痛苦吗?”
“应该没有吧,你伟大得眼里只有你的帝国你的臣民,而没有你自己……”低沉的声音终于湮灭在彼此贴合的唇间。
火焰一样灼热的唇压迫着他,灵活的舌从被迫撬开的齿间探进去,深入捕捉他每一处敏感的部位,唇齿间的摩擦,血缘相近引起的共鸣,还有那逐渐紊乱的呼吸,原来放纵自己在不断累积的快感中沉溺是这么容易。
然而,无比清醒的灵魂却忽然听见对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喃:“哥哥……”
刹那间,原本准备放弃的那颗心被尖锐的刺痛所贯穿,伊卡发出一声悲戚的叫喊,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让我离开,让我回到永恒的睡眠中,路法……我累了……”伊卡摇着头喃喃说,下一秒他阖上眼眸,倒向身后的万丈深渊,风吹开了他洁白的衣裳,让他象一抹白云似的轻飘飘飞下城去。
连红衣君王都不免惊讶地站起身,幻镜里,原本纠缠着的身影骤然分开,然后银发的那一个出人意料地飞了下去,如一只断了翼的白鸟,投进黑暗深处。
城墙上路法依然平静地站着,他甚至没有去看他掉下去的哥哥,大风撩起他短短的金发,在脸颊旁边轻轻舞动着,他清秀的侧脸木无表情,攥紧的双拳就垂在身侧。
“你会救他的,对吧?他可以舍弃你,你却无法舍弃他,我骄傲的黄金狮子啊。”红衣君王很快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镜子里,金发青年忽然一顿足,整个身体跳了起来,他左手在墙上一按,人已经顺势越过城墙。只见那修长的身躯在半空中优美地翻了个身,便头下脚上追逐着那点白影而去。
穿过黑色迷雾,视线里飘摇的白色影子转眼已被滚滚黑河吞没了。半空中骤然划过一声清亮的咒文。
啪,啪!
从青年背上倏地弹出一对硕大无垠的翅膀,金色双翼在风里铺展开来,驾御着风,带着他以惊人的速度追过去。
“真漂亮,传说中居于神圣魔法顶点的人,能够拥有黄金的双翼。现在这么看着,就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呢。”红衣君王带着赞赏的目光凝视着,狂王的身影象一羽金色的箭,带着令人目眩的光芒,将深不见底的河水生生劈开来。
“扑通,扑通。”
光芒隐没在流水中,转眼,他抱着另一个人湿漉漉地掠出水面,朝着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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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揪心的痛楚将伊卡从无边的黑暗中摇醒,他躺在松软的草叶上无法动弹,苍白的脸色如同死去一般,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一点点生命迹象。
路法就在他身边坐着,边用手指梳理着他被水湿透的长发,边用轻柔的语气说:“睁开眼睛看看,哥哥。”
伊卡缓缓张开双眸,首先映入他水青色瞳孔的是一片灿烂的金色,层层叠叠的黄金树叶覆盖着整片树林,从远到近,分成好几种不同的金色,由金黄,橙红到金红,深深浅浅,浅浅深深,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美丽颜色。
“黄金树林……”伊卡出神地望着,受伤的肺让他突然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他不由蜷起身子,试图把那令人窒息的咳嗽压回喉咙里去,他的手用力捂住嘴,把脸深深埋在无声燃烧的落叶中。
“看样子,肋骨摔断了,连肺部都受了重伤呢。”路法冰冷的手指拨开他贴服在额头的银色发丝,伤处的疼痛令他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强忍着不呻吟出声。
翻过他的身体,路法轻轻抹去了他唇边残留的血迹,忽然笑了:“哥哥,你在自我惩罚么?你觉得这样死掉就可以弥补一切?你错了,我亲爱的哥哥,如果这是你想给我的补偿,很抱歉,我并不想要呢。”
伊卡终于停止了撕心裂肺似的咳嗽,他深深看向路法的眼睛,明亮清澈的瞳仁中倒映着黄金树叶的颜色,有种惨烈的美,第一次,他清晰地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让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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