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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鬼莲-第5章

小说: 鬼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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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辞”算哪门子的数?!而你——你竟还走得云淡风清,甚至为有了十两银子的“打发费”而高兴得晕晕乎乎!你从不知道你那一走顺遂了谁的意,但绝对不会是他的。你,起头昏昏然,继而惶惶然,“她……好好好……”应得连声都叠在一块儿了。也是说不得谎的主啊,看看憋出的这满脸的红,怕是别人不知道你说谎了么?石家公子极寡淡的一笑,说道:“昔日林和靖‘梅妻鹤子’,不想先生也有此雅好啊!贵处那百亩荷花美则美矣,艳则艳极,只是……冷冰冰一托花怎及得上人呢?” 

他在用话挑你。假“娘子”真“菡萏”。他这招才叫高明呢! 

十八岁,高门大户的石家,他什么风月没见过?连挑逗的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可惜了,可惜你天生就是个榆木疙瘩,七窍都不通,白白浪费了他眼角眉梢的那堆风月。 

   

走了好久,地方是到了。你甫下马就有落荒而逃的意思,他不让,轻描淡写的就将你钉在原地: 

“先生,笠翁为学生摆洗尘宴,赏个脸吧”口气端的是狂,言语间你叔家就像是他下处似的 。你叔也不以为忤,面皮倒是老,只一个声的附和。两人把你夹在中间,全然不见你暗里痛极的隐忍。 

“这……”你马上就听见自己破掉的声音了。 

“怎么?哎,我倒是忘了,‘梅妻鹤子’何等清高,断断看不上醉生梦死的——它‘俗’啊!——你说是吧笠翁!得!咱也别为难先生了……” 

他又明里暗里的讽你了,你还能怎么不识好歹呢?再怕再不愿也得先应承下来。他亦不含糊,进了角门就死死牵住你,这动作就过头啦,放肆得连你叔也觉察出不妥来,笑着上前打岔:“长公子,前面就是叙水阁,您先请吧……”他在提点那石家公子,再心急也不能做得那么扎眼去,该暗里做的功夫他自然会全力造出机会来让他做,可该明里做的东西也得照规矩走。可石家永颐生来就是再张狂不过的性子,人在说话还以为他当话听呢——他权当几声狗吠! 

他牵你牵得更死,迈的步子又大,几乎是拽着你在走了。 

你叔到底是见惯场面的,自己流水似的就把尴尬解了,颠儿颠儿地跟在后面进了那“叙水阁”。 

早有几个头脸干净的姨娘(厨娘)垂手立在角落,见人来了就近前去款待。管事的是个姓刘的老头儿,他本想上去把贵客安排了,谁知他那主子却先了他一步巴巴的拉开“主位”的座伺候妥帖了。他走在半道上,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情急之下就手将那张“末位”的椅子拉开待要招呼你坐下。你还巴不得呢,微微挣扎着要往那头走,不料半空炸开一声:狗奴才!眼珠放着做摆设的么?!只认得外头这身臭皮不是?不想要就便宜了你——剜了吧!” 

你的脸当时就白了,张了几张嘴硬是吐不出半个求情的字。你叔脸上已很是挂不住了,总不能让石家公子把人宰掉吧——扬手给那老糊涂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把他打趴下地,连吼数声:“架下去!”门外来几个家丁,三两下就把人打扫了——人是给救下了,只是,你又稀里糊涂的招上别人的恨! 

屋里就剩三个人,说话的有两个,一个讨饶,一个教训。讨饶的五十开外,教训的不到二十,那场面别提有多滑稽了。你却没心思去看这出滑稽戏。你只觉出冷来,从骨头缝里一点点、一点点渗出来的冷。石家公子的狠,你是初见,平日里你只见过他对你冷嘲热讽的脸,这一下,好陌生,像是从来没识过这个人。你懵懵懂懂的懂了些你怕他的由头。越开窍你就越怕,怕得你绞尽脑汁要去想个脱身的借口。想倒是想着了,可也牵强,于是那几个字只在舌尖上一遍遍打转,好久都吐不出来,好容易你打算豁出去的那电石火光间:你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发出的第一个字的音——你叔过来把你推出去了,他要你做挡箭牌! 

“行之,行之先生啊,您给我劝劝吧,我可劝不动啦!” 

那第一个的音就这么折在你喉咙深处,成了一阵旁人听不见的幽幽呜咽。 

你清了清嗓子,认命的坐到他旁边去,拼了命去想找出能说的话来,可是没有,那怎么办呢?你就低垂了头,咬紧下唇,缩在那张大花梨木椅上,真正像一个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他很爱看你这类小动作。那说明你没奈何,只能认命了。确切一点的说,他就爱看你这副走投无路的样子。你走投无路了,你无处可去了,他再收容你。他其实很明白这样的收容产生不了爱。却能让他无比安心,他就是那种要靠实质性的占有去确认他对“一切”的感情、或是“一切”对他的感情的人。 

所以,你和他,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什么太好的结局。 

三个人的午宴,弄成了十几人的排场。石公子从心里又把你叔看低了一层。无聊! 

不过都是应付而已,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那半坛酒上,在你那儿呢。他和你叔轮番劝你酒,平日里你就是个滴酒不沾的人,今天席上也是硬撑着喝几口,不想他们劝得那么凶,终于给醉了…… 

你酡红着一张脸歪在椅子上,连醉都醉得特别乖,只是晕得厉害,想找杯冷茶醒醒神。没曾想站起来就旋天转地,脚都撂不稳就往地板直栽下去,正正栽到石家公子的怀里: 

“唉……醉了啊,先生……” 

你酡红着一张脸歪在椅子上,连醉都醉得特别乖,只是晕得厉害,想找杯冷茶醒醒神。没曾想站起来就旋天转地,脚都撂不稳就往地板直栽下去,正正栽到石家公子的怀里: 

“唉……醉了啊,先生……” 

他满满的抱着你,声音柔得能将人化开。你叔在场面上转惯的,一见就知道如何行事,蹑着手足退下去了。 

她一脸宿命的看着他把你抱到屏风后的那张贵妃椅上——在劫难逃——她对你是又怜又忧。怜的是你那残了破了的躯体,忧的是过后你拿什么脸去面对他面对那些针一般戳上来的目光:你那么薄的脸皮。话说得偏了都要脸红的你。 

镜头在她面前拉长,变得真正的年代久远,好多东西都在一百五十年后灰飞烟灭,却独独留下这个飘飘忽忽的镜头陪她过下去,猜下去。 

他轻轻轻轻的拍着你的背,看起来竟像个哄着孩子入睡的“娘”。她想从这母性泛滥的举动嗅出点阴谋来,却意外地发现了里面的单纯。 

太矛盾了。他费尽心力不就是为了将你收归己有吗?怎么临到你成了“砧上鱼、案上肉“的时候,他却不愠不火了? 

他在笑。 

这笑竟是暖的呢!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十八岁的石家长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三十四条人命债背在身上。他有他自己的一套作派。这作派里头包藏的是血腥杀戮、勾心斗角,需要的是冷冰冰的当机立断、残忍狡诈,没有别的。这套面厚心黑的学问他悟性那么高、参得那么透,连人都整个冷下去了,那笑怎么还可能是暖的呢?! 

可这笑还是暖的。这笑起来的时机也凑巧——就在你头昏恶心,分不清眼前光景吐了他一身的时候——很纵容,像是在宠一只懵懵懂懂中犯了错的宠物。性质,和一时大意让猫儿的爪子挠了一下没什么不同。 

可这笑还是暖的。这笑起来的时机也凑巧——就在你头昏恶心,分不清眼前光景吐了他一身的时候——很纵容,像是在宠一只懵懵懂懂中犯了错的宠物。性质,和一时大意让猫儿的爪子挠了一下没什么不同。 

他很仔细的把你的衣衫除下;清掉秽物;替你擦身。 

然后,那个晚上,他就这么放过你了。 

   

那个晚上,只是那个晚上而已。你一夜好眠,不过是他成竹在胸的反衬——你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了,他干吗着急? 

你还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在这世上…… 

比如说,你不知道: 

人一辈子里头,有许多动作是不能做的。像现在这个——这个回头。 

你听闻他几声惨淡无比的短号,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一念之差,就让你看着他头破血流的光景。你也从来不会想“该!这是他应得的报应!谁让他动手来着?!”连怎么简单的自我开脱都不会就只会“回头”,把责任和麻烦一同揽到自己身上去。 

就说实话吧,凭你那一下子还能打出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来?!他是,硬抓紧了你那点怕事,使劲的折腾,料定你必有“回头”这么一出。 

一念之差。不忍舍人一条性命的一念,不敢惹出麻烦的一念,一辈子犹豫无定的一念,原来你就是这样万劫不复的! 

你给他的声音吓得六神无主,回了头奔往他身边去,满世界的找能给他捂上伤口的东西。“哧啦”一声布帛裂,你就着自己的衫子撕下往他头上缠去,缺了一大幅的袖在你身上造出一身破败的效果,大半截细瘦的臂挂着零零星星的布从头上绕过去了——你想在他脑后打个结,先把汩汩流的血给止一止:来不及想你亮给他的是什么。一个大破绽。 

也许很多人都弄不明白,包括她自己在内:他那股凶险的欲望是从哪里开始的。 

难道就是这半截青白细瘦的手臂?!这猜测已不仅是荒谬而已了。 

可,若不然如何解释呢?他毕竟在你醉得一塌糊涂的那晚放了你一马。那晚你已然是他砧上鱼、案上肉,全身都是大破绽,只“待宰”而已。而他居然满不在乎的放了你! 

也不知是谁太天真了——是她,还是你?想想看,高门大户的石家长公子,十八岁上,什么风月都见识过了。他算到死都算不上是个多情种,一辈子只动过两次真感情。他啊,他把这两次一股脑的砸到你身上去了。他找你,他等你,他为你抗住整个庞大的石氏家族,他为你不肯娶妻生子视天地正途如无物。那,他找到你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跑得了么? 

他把你叼在双腿中间,出声就是冷冷飘飘的威胁:“行之……你想看我死是么?那别跑啊,完事后我给你把刀,你往我脖子上那么一划……血啊……慢慢慢慢的流,你就看到了,多好……” 

你被他满头满脸鲜血制造出来的效果惊怕了,不,应当说是又急又怕——你每每不知该如何脱身,到了死结上,你也不是驯顺羔羊,也会拼了死力去护自己。可他们总知道打蛇随棍上,轻轻就捏住了你的七寸: 

你爹当年便是这般鲜血淋漓的死在你面前的,那年,你只得三岁。十几年了,那血带了股铜锈味一直新鲜在你的记忆里,底层。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三岁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生离死别,不知道天伦已无,甚至不知道伤心。但,三岁的孩子会在下意识里把“味道”藏起来,他知道“怕”了。知道这味道里的危险,他会恐惧,恐惧后是照样是三岁孩子的反应——没有任何反应能力,或者是说是暂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这是你三岁那年得来的伤,一辈子好不了,伤在那里,破绽便从那里漏出。 

她眼见着这样一个失去反应能力的你。 

你一脸凉凉的泪,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襟口,硬逼着自己说话,一开口啊,那声音都颤得不成调了: 

石公子……我不愿…… 

他是这样回你的:行之,你不愿?……你不喜欢?……可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这么做啊……你怕?不怕不怕……不怕啊…… 

十八岁的学生在诱哄十六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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