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天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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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别浦是那种除了睡觉以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埋首在电脑前工作的人,生活过得枯燥乏味、一成不变,虽然从大学以来就有不少女孩子暗恋过他,但他个性懒散,只肯把时间用在他感兴趣的事情上,追女生和谈恋爱都被他归类在“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因此从来没有把时间用在追求任何一个女孩子上,更别提花时间谈一场恋爱了,简直白白浪费父母亲生给他的俊朗外貌。
当短发俏丽的辛敏儿忽然积极主动地走进他的生活中时,他并没有刻意抗拒她,几次的交谈之后,他发现辛敏儿有许多地方都和他极为相似,他们都是那种把兴趣嗜好和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只把爱情当成生活中的调剂,加上辛敏儿个性独立、不太黏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考古研究上,对他的生活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和负担,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这段恋情。
‘宁越,救我!’
元别浦的心陡地跳了一下。
“敏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仿佛听见微弱的呼救声。
“听见什么声音?”辛敏儿困惑地看着他。
“好像有人在喊着‘救我’。”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微弱,他有些不确定地环视着工作室。
“救我?”辛敏儿凝神倾听。“没有,我没听见。”
元别浦皱了皱眉。“大概是我耳鸣太严重了,耳朵里老是有嗡嗡声。”
“你是不是太累了?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先去睡一下吧。”辛敏儿看着他的眼神异常忧虑。
“好,你先回去吧,等我完成了手上的case再打电话给你。”元别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耳鸣居然严重到已经出现幻听的地步。
“那……我把东西都留在你这儿喽!这些资料对我很重要,拜托一定要收好喔!”辛敏儿很宝贝地抱了下桌上的布书包。
“放心,我不会随便虐待你的心血。”
“那我走喽,等你电话。”她转身走向大门。
他点头。“好,掰掰。”
送走了辛敏儿后,元别浦慢条斯理地喝光了微凉的咖啡,然后抓了一个抱(奇*书*网。整*理*提*供)枕朝沙发躺下,闭上眼准备睡一觉。
‘救我出来!’
他迅速弹身而起。又是那个声音!他很确定听见了那个声音!
是谁在呼救?
工作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莫非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难道有人遇到危险了?
他打开门冲出去,猛按隔壁的门铃。
“什么事?”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
“请问……有人在呼救吗?”他从门缝看进去,客厅里没人,倒是从电视里传出了很大的声音。
“啊?”老太太一脸茫然,警戒地盯着他。“我在看电视,你要做什么?”
“没有,没事。对不起,打扰了。”元别浦尴尬地道歉。大概是重听的老太太把电视开得太大声了,才会让精神不济的他以为听见了什么求救声吧?
回到工作室后,他倒进沙发,强迫自己好好睡上一觉,免得因为疲累过度而造成精神衰弱。
黑暗中,有淡淡的光晕在扩散,他以为自己睡着了,但却感觉到有细细的黄沙飘落在他的皮肤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坐在石壁前,身上穿着乌黑的铁甲战袍。四周幽暗,微弱的光来自他左手捧着的烛火,而他的右手,正在壁上描绘着一个脸庞圆润、天真秀媚的绝色少女。她雪白的双手轻扬,顾盼回眸,眉黛含颦,眼神尽是眷恋酸楚的神态,遍身缠绕着绫罗,衣袂飘带如云霞般在风中冉冉飘起,宛若飞仙。
是梦吧?肯定是梦。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是心脏却莫名地绞痛着,仿佛就要撕裂开来般的痛楚,他想醒却醒不过来。
‘宁越,救我--’
他浑身一颤,从不寻常的悲痛中醒来,喘息急促,一抬眼就看见辛敏儿带来的布书包。
好像有某种力量的驱使,某种抗拒不了的牵引。他缓缓走过去,打开布书包,把一大叠放大成十吋的照片取出来,无意间,一个紫色丝绒盒从夹层中掉落,他微愕,把丝绒盒打开,看见一块表面粗糙、约三公分宽的圆筒石雕,其中一端平整,另一端呈圆弧形。另外还有一个小巧的象牙印。
是从古墓中出土的文物吗?他拿起圆筒形石雕放在掌心观看许久,石雕上有一面浮雕着古代神兽,不过雕刻的痕迹已经模糊得看不出是什么神兽了。转过另一面,看见一道淡淡的凹槽,整体感觉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石块。
而另一件象牙印上刻着四个字,看起来像篆字又像隶书,他认不出笔划多的两个字,但是笔划少的他认得出来,那是“郡主”。
这是郡主墓?
他把注意力转向资料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拍得很清晰,古墓里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有,他一张张看过去,有墓室全景、石棺、骸骨、壁画,墓室看起来不大,完全没有陪葬品,但是四面的石墙上倒是画满了壁画,只是经过岁月移转,墙面剥落,颜色褪去,壁上的画已面目模糊了。
辛敏儿很仔细地把壁画全部拍了下来,虽然斑驳模糊,但依稀可以看见画作的原始构图。一幅是一个少女惊恐地躲在大树后,一个身穿盔甲的高大男子正弯弓射向猛虎;一幅是穿盔甲的男人与少女分别骑马奔驰在草原上,少女回头望着男子,笑得甜美温柔;一幅是在满天星光下,男子将一个圆筒物套进少女的大拇指。
元别浦微微一怔,再次拿起那块雕着神兽的圆筒形石雕反复细看,他发现自己似乎错估了这石雕的价值,细看之下,它根本不是石头,很可能是一块古玉。
他心下一颤动,下意识地把这件古玉套进自己的大拇指上,忽然发现,古玉的宽度竟然和自己大拇指的大小刚刚好吻合,他愕然怔住,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着古玉上浮雕的神兽,不知为何,竟对这块古玉怀有一丝诡异的依恋。
再继续看其余的壁画,有一幅像是战争图,满天星斗,仅其中一颗星闪耀着红光,其余皆是微弱的淡白色光点,背着大弓的男人只身抗敌,依旧无法力挽狂澜;另一幅是男人怀抱着少女,策马逃亡,但是少女的背上插着一支箭。
元别浦定定地看着少女背上的那支箭,有一瞬不能呼吸。
再往下看,他浑身一阵炙热紧绷,心脏虎虎地擂击着胸腔。
最后一幅他已经看过了,正是他刚才的梦境。紫气云雾伴随着少女羽化成仙,不同的只在梦境的色彩鲜丽清晰,而眼前的壁画褪色模糊,但是从少女眷恋难舍的眼眸中,他绝对可以肯定是同一幅画!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梦见这幅画?这是什么样的因缘吗?
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听见自己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他飞快地把古玉从大拇指上取下来,用力闭上眼睛。有千百种疑惧在他脑海中翻转着,他无法解释,只好选择最安全的一种说法--一定是精神衰弱带来的幻觉!
他撑着额头,慢慢平复不正常的心跳,转头看一眼时钟。虽然已经深夜一点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通电话给辛敏儿。
‘你不是要好好睡一觉的吗?怎么还有力气看那些资料?’辛敏儿刚洗完澡,正躺上床准备睡觉,却接到元别浦的电话,因此有些惊讶地问。
“这个古墓的墓主是谁?你知道吗?”他捏住鼻梁,闭目深思。
‘没有墓志铭,所以不敢确定是谁的,不过我在遗骸身下发现一颗象牙印,就在袋子里,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还有一块像戒指的古玉是吗?”
‘对。当时古墓一挖开,当地考古队看到墓室那么小,唯一的石棺又粗糙简陋,墓室里头一件陪葬品都没有,他们就说这个墓若不是被盗空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古墓,没有半点研究价值。’
“不是还有象牙印和古玉吗?”他感到奇怪。“难道当地考古队没有拿来研究墓主的身分?”
电话那端的辛敏儿支吾了半天。
‘其实……当地考古队根本没有发现这颗象牙印和古玉。’她终于坦承。
“什么?!”他震愕。
‘是当地考古队说这种古墓在大陆随处找都有几万座,没有什么研究价值的呀!他们觉得没有价值,可是在我看来却有价值得很!’辛敏儿连忙解释。
“就算你觉得很有价值,也不能把人家的文物偷回台湾啊!”元别浦不敢相信她会干出这种偷窃的勾当。
‘不要说偷嘛,听起来真有罪恶感。何况这些东西照理说是墓主的,不管谁拿都算偷,有谁会站在墓主那边替她想想呢?’她为自己的罪行进行辩解,虽然她很清楚这种辩解在理字上站不住脚。
“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元别浦叹口气。“考古员本身就不该把出土文物占为己有,这一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明白才对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个古墓很不一般!你看了我拍的壁画吗?当地考古队说这些壁画的绘画技巧拙劣,没有太多研究价值,可是我却被壁画上的故事感动了。壁画上画的一定就是墓主的故事,虽然绘画技巧不很高明,可是每一笔都充满了深情,你感觉到了吗?’
元别浦低低一叹。辛敏儿说的没错,感动了她的壁画也深深地感动了他,他被感动的程度更强烈,强烈到他差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了。
“从壁画来看,墓主是位少女,被一箭射死的,画这些壁画的人应该是她的恋人或是她的丈夫。”那个似幻似真的梦,让他坚信自己的猜测不会错。奇怪的是,为什么作画的人仿佛是他自己?
‘我也是这么猜的!虽然壁画上的故事不是太特别,可是你发现了吗?画里的少女神情很生动,男人的面容反而特别模糊,可见得画少女的人画她画得非常用心,画自己就很随便,所以画者肯定是她的恋人没错!’
元别浦同意她的判断,他的感觉也是如此。
“象牙印上的字你看得懂吗?我只看得懂郡主两个字。”他拿起小巧的象牙印章研究着。
‘还不错嘛,看得懂两个字。’辛敏儿低低轻笑。‘我有找《说文解字》比对过了,上面刻的是“静闽郡主”四个字,安静的静,闽南的闽,我想墓主应该就是“静闽郡主”。不过我查遍了历朝历代所有的资料,都没有找到“静闽郡主”的生平,不知道她是属于哪一个朝代的人?’
“‘静闽郡主’?”元别浦若有所思,不知是什么因由,这四个字让他有些心乱。
‘别浦,我信任你,你可别掀我的底啊!尤其不能让我的教授知道我霸占了出土文物,要不然我可完了!’要是让人知道她手脚不干净,以后她休想再跟任何考古队合作了。
“把东西放到我这里来,就算出事也不会在你家搜到赃物,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狡猾。”元别浦低低地笑。
辛敏儿听了大笑。
‘答对了!所以赃物暂时由你替我保管,等风声过了以后再还我。’
“如果是这样,你的专题报告里就要避开这两件文物了。现在网路发达,谁也无法保证你的专题报告不会被跟你一起挖掘古墓的当地考古队发现。”
‘是啊,重点就只能放在壁画和少女遗骸的复原上。当地考古队还有给我一些古墓的鉴定资料,这些我再另作说明报告就好了。’
元别浦从数十张照片中轻轻抽出少女的骸骨照,也许是入土时间太久远了,只有头骨还算完整,其它的骨架都已化成尘土了。
为什么会有一丝心痛的感觉呢?他重重地闭上眼睛。
“我没有研究过人类学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