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历险记-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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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斯·豪格尔森明白这还是大清早,大雁们还没有醒来。他走不多远就站住了,微笑
着,因为他看到了非常动人的情景。一只大雁躺着,睡在地上一个小窝里,身旁站着公
雁,他也在睡觉,他站得那么靠近雌雁显然是为了一有危险立即起来保卫。
男孩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继续往前走,在覆盖住地面的小槲树丛之间察看。不久,
他又看到一对大雁,他们不属于尼尔斯这个雁群的,而是外来的客人,然而单是看到大
雁就使他十分高兴,他开始哼起歌来。
男孩向一个灌木丛里看去,终于看到了一对他熟悉的大雁。在孵蛋的那一个肯定是
奈利亚,站在她身旁的公雁是科尔美。是的,一定是他们,不会看错的。
男孩真想叫醒他们,但是他还是让他们睡觉,自己又向前走去。
在下一个灌木丛里,他看见了维茜和库西,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发现了亚克西
和卡克西。四只大雁都在睡觉,男孩从他们身旁走过而没有去叫醒他们。
他走到下一个灌木丛的附近,好像看到灌木丛中一样东西在闪白光,他兴奋得心在
胸中怦怦直跳。不错,果然像他所意料的,邓芬美美地躺着在孵卵,身旁站着白雄鹅。
男孩觉得雄鹅尽管还在睡觉,看上去却十分自傲,因为他能在遥远的北方、在拉普兰的
大山里为他妻子站岗放哨。
男孩也没有把白雄鹅从睡梦中叫醒,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他又寻找了很长时间,才又看到几只大雁。他在一个小山丘上发现了一样类似灰色
生草丛的东西。等他走到山丘脚下,他看到这簇灰色生草丛原来是大雪山来的阿卡,她
精神抖擞地站着向四周了望,好像在为全峡谷担任警戒似的。
“您好,阿卡大婶!”男孩叫道。“您没有睡着真是太好了。请您暂且别叫醒其他
大雁,我想同您单独谈谈。”
这只年老的领头雁从山丘上跑下来,走到男孩那里,她先是抱住他摇晃,接着用嘴
在他身上从上到下地亲啄,然后又一次地摇晃他。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要求
她不要叫醒别的大雁。
大拇指儿亲吻了年老的阿卡大婶的双颊,然后开始向她叙述他是怎样被带到斯康森
公园并在那里被幽禁的。
“现在我可以告诉您,被咬掉一只耳朵的狐狸斯密尔被关在斯康森公园的狐狸笼
里,”男孩说。“尽管他给我们带来过极大的麻烦,但我还是禁不住要为他感到可惜。
那个大狐狸笼里关着其他许多狐狸,他们一定生活得很愉快,而斯密尔却总是蹲着,垂
头丧气,渴望着自由。我在那里有许多好朋友。一天,一只拉普兰狗告诉我,一个人到
斯康森来要买狐狸,那个人是从海洋中一个遥远的岛上来的,岛上的人灭绝了狐狸,而
老鼠却成了灾,他们希望狐狸再回去。我一得到这个信息,马上跑到斯密尔的笼子那里
对他说:“明天,斯密尔,人类要到这里来取走几只狐狸,到时候你不要躲藏,而是要
站到前面,想办法使自己被抓住,这样你就能重新得到自由!”他听从了我的劝告,现
在,他自由自在地在岛上四处奔跑。您觉得我这件事做得怎么样,阿卡大婶?是按您的
心意办的吧?”
“是的,我自己也会这样做的,”领头雁说。
“您对这件事感到满意那就好,”男孩说。“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问问您,听
听您的意见。有一天,我看到高尔果,那个老鹰,就是同雄鹅莫顿打架的那个老鹰,被
抓到斯康森并被关进了鹰笼里。他看上去神情沮丧、垂头丧气,我想把钢丝网锯断,放
他出来,但是我又想他是个危险的强盗,食鸟的坏家伙。我不知道我放掉这样一个恶人
是不是正确,我想,最好也许还是让他关在那个笼子里算了。您说呢,阿卡大婶?我这
样想对不对呀?”
“这样想可不对,”阿卡说,“人家对老鹰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老鹰比其他动
物更傲气,更热爱自由,把他们关起来是不行的。你知道我现在建议你去做一件什么事
吗?是呀,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等你休息过来以后,一起作一次旅行,飞到鸟的大监
狱去,把高尔果救出来。”
“我想您是会这么说的,阿卡大婶,”男孩说。“有人说,您花了很大心血抚养起
来的老鹰不得不像老鹰一样生活的时候,您就不会再疼爱这只鹰了。可是刚才我亲耳听
到您的话,证明这种说法是根本不符合事实的。现在我要去看看雄鹅莫顿是不是已经醒
了,在此期间,如果您愿意向把我驮到您这儿来的人说句感谢的话,我想您会在曾经发
现过一只绝望的雏鹰的那个悬崖上见到他。”
44.放鹅姑娘奥萨和小马茨
疾 病
在尼尔斯嚎格尔森跟随大雁们四处漫游的那一年,人们到处在谈论两个孩子,一个
男孩和一个女孩,在全国各地流浪的事。他们是斯莫兰省索耐尔布县人。本来,他们同
父母和其他四个兄弟姐妹住在一片大荒漠上的一问小茅屋里。在那两个孩子还很小的时
候,一天晚上有一个穷苦的流浪女人来敲门要求借宿。尽管小茅屋小得连自己家里人也
难以挤下,他们还是让她进来了,妈妈在地上搭上个床铺让她睡。夜里,她躺在地铺上
不断咳嗽,她咬得非常厉害,孩子们感觉到整个小茅屋都给咳得在摇晃。到了早晨,她
病得根本没法起床继续到外面去流浪。
爸爸和妈妈竭尽全力去帮助和照顾她,他们把自己的床铺让给她,而自己却睡到地
上去,爸爸还去请医生,给她买药水。开头几天,那个病人像一个野蛮人那样,一个劲
儿地要这个要那个,从来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可是她后来慢慢地温柔起来,变得既客气
又一个劲地讲感谢话,到最后,她只是乞求他们把她从茅屋里背到荒漠上去,让她死在
那里。当主人不肯这样做的时候,她才告诉他们说:最近几年来她一直跟着一群游民到
处流浪。她本人倒不是游民出身,而是一个自耕农的女儿,但是她却偷偷地离开了家,
跟着一群游民到处游荡。现在她相信是一个对她怀恨在心的女游民使她得了这个病,事
情远非到此为止,那个女游民还曾经威胁她说,凡是留她借宿并且对她发善心的人都要
遭到同她一样坏的下场,对此她深信不疑,所以她恳求他们将她赶出茅屋,永远不要再
见到她,她不愿意给像他们这样好心肠的人带来灾难。但是父母亲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
做,他们可能感到害怕,可是他们绝不是那种把一个生命垂危的穷苦人赶出家门去的人。
不久她就死了,灾难也就开始降临了。过去小茅屋里除了欢乐外不知道还有别的,
他们的确很穷,但是还没有穷到最糟糕的地步,父亲是个做织布机上抒扣①的工匠,母
亲和孩子们帮着他一起干活。父亲亲手做抒扣的框子,母亲和大姐姐们负责捆蔑子,小
一点的孩子们帮着刮蔑子,他们虽然从早忙到晚,生活倒也过得愉快惬意,尤其是父亲
讲起他远走他乡,一边流浪一边兜售抒扣的那些日子时更为有意思,他的神情特别滑稽,
常常把妈妈和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
①杼扣系老式织布机上的部件,形似梳子,用于确定经纱的密度并固定经纱的位置,
也起到把纬纱打紧的作用。
可怜的女流浪者死后的那一段时间对孩子们来说真像是一场恐怖的恶梦,他们不知
道那段时间是短还是长,但是他们只记得家里总是办丧事,他们的兄弟姐妹一个接着一
个地死去,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埋进坟墓,他们总共有四个兄弟姐妹,举行过四次葬礼,
更多的葬礼当然是不可能有的,可是在这两个孩子看来,葬礼的次数却大大超过四次。
最后,小茅屋里变得死气沉沉,似乎茅屋里每天都在办丧殡酒那样。
母亲有时还能够强打起精神,可是父亲却整个大变了样,他再也不说笑话,也不工
作,而是两手抱着头,从早到晚呆怔怔地坐着出神。
有一次,那是在第三次葬礼以后,父亲说了一段孩子们听了十分害怕的胡话。他说,
他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灾难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帮助那个女病人总归算是
做了一件好事嘛,难道事情已经颠倒啦?在这个世界上邪恶已经超过了善良了吗?母亲
极力规劝父亲要理智点,但是她没有能够使他像她自己那样镇静和听凭命运的摆布。
一两天以后,父亲不见了,他没有死,而是离家出走了。再看看,大姐也病倒了,
她一直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当他看到大姐也要死去的时候,他只能离家出走,逃避掉
一切苦恼。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父亲还是离开家的好,因为她一直担心父亲会发
疯,他已经失去了理智,脑子里总是在考虑上帝怎么能够允许一个恶人去干那么多坏事。
自从父亲走了以后,他们变得十分穷困。起初,他还给他们寄些钱,但是后来他自
己大约日子也不好过,就不再给他们寄什么了。在大姐埋葬以后的同一天,母亲关上茅
屋的大门,带上还剩下的两个孩子离开了家。她流落到斯康耐省,在甜菜田里干活儿,
在尤德贝里糖厂做工。母亲是一个好工人,她性格开朗,为人忠厚直率,大家都喜欢她。
许多人对她遭受过那么多灾难后仍然能够那么冷静感到惊讶。但是母亲是一个非常坚强
且又善忍耐的人。当有人和她谈起她身边带着的两个好孩子时,她只是说:“他们会很
快死去的,他们也要死去的。”她讲这个话的时候,声音一点不颤抖,眼睛里也没有一
滴眼泪,她已经习惯于自己的厄运了,除此之外是盼不到别的什么啦。
但是情况没有像母亲想像的那样。相反地,病魔来到了她自己身上。母亲的病来得
快,病情比小弟妹们恶化得还快。她是在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来到斯康耐的,还没有到秋
天,她就扔下了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离开了人间。
母亲在生病期间多次对两个孩子说,他们应该记住,她对让那个病人住在他们家里
从来没有后悔过。母亲说,一个人做了好事,死的时候是不痛苦的。人都是要死的,谁
也逃避不了,但是,是问心无愧地死去,还是带着罪恶死去,自己是可以选择的。
母亲在去世之前,想办法为她的两个孩子做了一点小安排。她请求房东允许孩子们
在他们三个人住了一个夏天的屋子里继续住下去,只要孩子们有地方住,他们就不会给
人造成负担,他们会自己养活自己的,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孩子们答应为房东放鹅作为继续住这间房子的条件,因为要找到愿意干这种活计的
孩子总是很困难的。他们果真像母亲说的那样,自己养活自己。女孩子熬糖,男孩子削
制木头玩具,然后走街串巷去叫卖。他们天生有做买卖的才能。不久,他们开始到农民
那里买进鸡蛋和黄油,去卖给糖厂的工人。他们办事有条不紊,不管什么事托付给他们,
大家尽可以放心。女孩子比男孩子大,她十三岁时,已经像个大姑娘那样能干可靠。她
沉默寡言,神情严肃,而男孩子生性活泼,讲话滔滔不绝,他姐姐常常说他在同田地里
的鹅群比赛呱呱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