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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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笑起来。
摄影师说:“镜头这样好看,就算NG再多我也不会抱怨,就怕制片不答应。”
鞠导在一旁爽朗大笑:“没关系,只要是好看的就随便拍,不用省胶卷。”
他这才明白言下之意,脸微一红,腼腆深笑。
制片就在一旁,竟然也笑:“鞠导真是慷慨。”
导演打个哈哈:“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他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叶分明说过两个礼拜就来,现在却没有半点音讯。
来之前公司也关照过他,若是主打歌搞定,也会立即通知他回台湾。
现在也没了下文。
晚上他敷着面膜坐在床上,想着心事,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他的室友在一旁叫他,连叫三声,他才回神。
“明天我们再去吃海鲜吧。”
他想笑,无奈面膜在脸上,笑得很僵硬:“我们才去吃过耶。”
“去看看有没有新的,这个时候吃螃蟹最好,菊黄蟹肥。”
“好呀好呀。”他点头,有得吃总是最好的,点了几下发现面膜快要滑下来,急忙扶好,再不敢动。
“那明天收了工我们一起去。”
“明天我就上午有戏哦,拍完了就回来睡觉。”
“我要拍到傍晚,不如我拍完直接过去,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好。”他答应,然后下床对着镜子揭面膜。
再怎么用面膜,镜中还是一张晒得黝黑的脸,额头这边是一圈白色,隐约提醒着他和别人他曾经有的白皙皮肤。
他摸脸,再掠掠额前短发,半个月前终于把长发剪了,如今没了刘海,气质大不一样,往日里一直希望自己变得成熟,可真的看到自己一张黝黑成熟的脸,又真的在怀念自己之前的样子。
人们怀念的总是自己失去的,至正常不过。
他把明天盘算得很好,拍完戏后就回来睡觉,睡至下午,去吃海鲜。
只是有人不让他如愿。
他看见叶茂菁的时候他正好拍完一场戏,戈壁旁的高粱地,顾惜朝以手轻抚而过,随后折下一枝,轻触鼻尖。
微风起,发随风飘,青袍翻动。
手里不过一枝高粱,他生生演出了媚而不俗。
摄影师大气都不敢出,一点一点推着镜头,待他的脸略略上扬,镜头打到他的侧面,一旁看着监视器的剧务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他久久没听到导演喊停。
最后脖子实在撑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导演一眼。
导演这才喊停,语气中有些意犹未尽。
其他人的表情都像在欣赏唯美文艺片,待停了后都舒了口气,全场松动。
他在心里笑,他们比他还入戏。
然而当他走向场边,突然就这样看见叶茂菁站在人群里,当即一愣。
山中数日,再见面,如隔三秋,这次更甚。
两个人都未动声色,他径直朝化妆间走去,同叶擦肩而过,神情未变。
换好衣服出来时,剧组已将器材撤得差不多了,忙着赶下一个景点。
叶依然站在那里,似乎感觉到他已出来,于是回身。
他站定住,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
按照计划是回去睡觉的。
好在这个时候鞠导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于是又一次走过叶身旁,这次依然想擦肩而去,只是在衣物相触时被叶拉住了手。
他侧头看着叶,抿抿嘴,微微笑起来。
随后皱下眉,轻声说:“放开啦。”
那边导演又叫一声。
他欲迈步,叶茂菁不放手。
“喂……”
导演态度很好,见他不过来,自己走到他面前。
与此同时叶放手回身,与鞠导打招呼。
鞠导和叶握手,说了句“叶先生真是辛苦了,不远千里啊。”
叶的外套上已是一层风尘,不过还是听他说:“辛苦的是你们。”
两个人都是极标准的寒暄,看似很熟,其实说了等于没说。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找叶茂菁,于是叶过去旁边说话,他站在旁侧一边面向着导演一边侧眼看着,来人似乎又是哪个投资高层,反正他不认识。
他之后就问导演叫他有什么事。
导演同他说:“几个投资方都来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想了想,说:“好。”
那边的剧务在催着导演快点跟车走。
鞠导回头扬声对叶茂菁说:“叶先生,不如留个小剧务带你去宾馆?”
叶茂菁说:“不用,我认识。”
导演再回头看他:“那你……”
他忙说:“我下午没戏,不用管我。”
“好好,那你自己回去。”鞠导说完便向车子走去,风尘仆仆。
剩下他看着另外两个人在说话。
不一会儿,那个来找叶的人也离去,叶茂菁回头看站在一旁的他,似笑非笑。
“你等人?”
他哼一声,立刻转身就走,被叶拉住。
“等都等了,现在去哪里?”
得寸进尺。
“回去睡觉。”
“介不介意一起?”叶一手托上他的下巴,吻他。
“介意。”他吃吃地笑。
叶茂菁上上下下打量他,随后说:“看来这里的确很辛苦。”
一时间数日艰辛齐涌上心,十分委屈:“我上次吊钢丝,解开后就吐了。”
“然后呢?”
“…………”
如今的人各个薄情寡义,竟然问他然后呢,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回真的转身就走。
叶在他身后笑,随即从后面搂住他。
“结束后去次美国旅游,补得回来。”
他摸脸:“我要补皮肤。”
去晒过美国太阳的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现在的他若一去就是名副其实的黑里透红。
叶茂菁想想,说:“那去英国,整日阴天,晒不到太阳。”
“我昨天梦见又去了巴黎。”
“哦?这次有没有被封?”
“没有啦,这次没有。”他说:“我梦见上艾菲尔铁塔,对身旁的人说,这里好高。”
“然后?”
“然后没有人回答我。”
身后的人也没回答他。
“那时候我想,还不如一个人去。”
“那人是谁?”
这回轮到他没有回答。
叶茂菁从身后放开他,说:“那你还想不想去巴黎。”
他转过身来,过了许久才说:“不想了,我已经去过。”
叶手插口袋回身,看着远处,那里就是一片戈壁,同这里相比,一片苍黄。
“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逛逛镇北堡。”
“哦对,我去找过你说的悬崖,可是这里有很多悬崖。”
不知道是哪个。
叶茂菁回过身来:“我带你去。”
坐的是不知哪里弄来的当地牌照的吉普车,一路摇晃,弄得他晕头转向。
到了山脚,车子未有停下迹象。
他惊讶:“开车上去?”
“自然。”
“不要啦,走上去吧。”
他受不了那个颠簸。
叶茂菁看看他,停下了车。
刚要下车,听见叶在一旁打趣:“不如你走上去,我还是开车。”
他当真:“那你不是要等我很多时间。”
叶听完他这句话,意外地沉默了一下,随后说:“说得也是,我并没有太多耐心。”
他以为叶会下车,然后还是听见他说:“你确定要自己走?”
他点点头。
叶却没有管,径自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上了山。
一路上七转八弯,驾驶技术却相当好,至少没让他晕车。
然而他依然不高兴,到了悬崖顶时,下车沉着一张脸。
叶说:“我说过,我并无太多耐心。”
“但我有。”
叶茂菁笑起来:“看得出来。”
他转过头去不理他,环顾四周。
过一两分钟就好了,他最容易既来之则安之。
小心翼翼迈向悬崖边,看向远处,惊叹道:“这里好高。”
说完后便觉得不可思议,同梦境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这次有人回答他,声音却很远:“银川风景一览无遗。”
狂风吹来,他眯起眼,却没有后退,定定看着前方。
“这个地方很合适他。”
“谁?”
“顾惜朝。”
叶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是不喜欢他。”他说:“一些东西,太残酷。”
是他对别人太残酷,还是现实对他太残酷,他没有说清楚。
不过这次身后真的没有人回应他了。
他也不理会,继续说:“但是这里的确适合他,想要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其实只有一个人。”
无亲无友,最后无妻无子。
“还好我不是他。”
很久身后无人回答,狂风吹起他的衣服,吹乱他的头发,然后把他的话远远吹走,埋入风沙。
他回头,发现叶茂菁正看着一块巨石。
走过去后,叶也没看他。
“我上次来银川的时候,是个夏天。”叶说。
随后才抬头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这里在初夏时,会开一种花。”
他下意识看看石头附近,没有花,只有一根根暗枝,于是理所当然地摇头。
叶说:“当地人说,这花有三色,那时我见的是白色的。”
他静静地听着,神色略有迷茫。
叶忽然笑了,说:“对我来说,你比较像这样的花。”
他顿时来了兴趣,眼睛睁了睁:“现在不开吗?”
叶点头。
“那还有哪里能看到?
“野花么,这就要随缘了。”
缘,这个字会自叶茂菁口中说出,实属不易。
他连爱都不信。
“野花?”他惊讶,随即不满:“我哪里像野花了?”
叶笑:“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叶却不回答了,只是说:“虽然是野花,名字倒是不错的。”
他点点头,听说过,花名越美,其性更野,若是温室出来,名字便是清高倨傲,只关风月。
但是他并未问下去,因为他已不感兴趣。
风又起,无人说话。
他思量了许久,发现叶说的话同他之前说的话并无关系。
转过身去又站回悬崖边,看向远方,又一次走进自己世界。
这个时候手机响,他拿出来一看,是他的室友。
乡音自电话中传来:“今天晚上剧组要一起吃饭呢,不能去吃海鲜了。”
他忙说:“是,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也不通知我,我还怕你白跑一趟。”
他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总有人会通知你的。”
“那等下见。”
“好。”
挂了电话,他看看表,其实离吃饭时间还早,对叶说:“我们接下去还去哪里?”
叶也看看表,随后说:“我还要赶傍晚的飞机。”
他吃惊:“那么快走!”
“我很忙。”叶淡淡地说。
他不快:“那来都不要来。”
说完知道过分了,连忙低头不语。
叶茂菁到是笑了,只是声音冷冷的:“我到是不想来,不过想起来这剧组还是我的。”
他抬头:“原来如此。”
“只是如此。”
他后退一步,却忘记身后是悬崖。
有石头滚落的声音,他回头,发现自己已站在最边缘。
突然间怕了。
叶茂菁再见他回头,只看到一瞬间他眼中写满恐惧。
终于不忍,伸手一把拉过他,将他抱紧。
“我的确忙。”
他最后说,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知道。”他已恢复:“可是今天剧组一起吃饭,就是因为投资方来了。”
叶说:“我并不是来吃饭的。”
那是来做什么?
他想问,但终究没有问。
最后他说:“那好吧。”
身后风舞狂沙,呼啸而过,却如一声长长的叹息,久久不去。
他之后洗完澡下楼,佣人看见他穿戴整齐,便问他是不是要走。
见他点头,佣人颇有些为难:“司机都跟叶先生出去了。”
他意外:“都出去了?”
佣人说是。
这样的情况不多,叶茂菁很少用司机,通常自己开车,来去方便。
他曾问过叶,既然不怎么用,何必要雇那么多。
叶说送客人用,他便皱眉说,那怎么从来没送过我。
换来的是叶的似笑非笑。
现在却是全都不在。
他想想说:“那就帮我叫辆计程车来。”
佣人点头应声,转身要去打电话时,同他说:“叶先生走得匆忙,临走时只说,如果你留下来,要我们好好照顾。”
他一怔。
随即慢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