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我爱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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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嚷,“流氓!滚!”
我跑到宣桦那里去看他,学校的寝室安排是“本四硕二博一”,所以宣桦可以一个人独享一间屋子,但事实上他那屋子更像一个车间,里面乱七八糟放了很多脏脏的零件、图纸……甚至还有一把大锤和扳手,有了这些摆设,就是说这屋儿里住的是个修锅炉的也有人信。
宣桦脸色很憔悴,想来是被BOSS蹂躏得够呛,他们导师连弟子的脸都认不全,但是有活儿的时候就会吩咐弟子们开工,当然没什么报酬,最多给个几百块意思一下。宣桦抱着一大沓图纸给我看,小脸儿委屈得不行,“累啊!”
我心里一疼,赶紧把带来的吃的往外掏,宣桦下午还得去干活儿。我带了他喜欢的黑巧克力,是报社一个朋友去比利时带回来的。比较牛逼的是打开盒子发现巧克力上面还有许多图案,清一色的妖怪打架,连我这么低级趣味的人都看得不好意思,再三声明不是故意的。
宣桦头靠在被子垛上闭着眼睛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人家知道啦~~~~~”嗓子逼得尖尖的。
我撇撇嘴笑了,一边叫:“让开,检查!”一边把他推起来,刚才借着替他收拾东西的机会,留意观察了一下情况,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当然没痕迹不意味着没有情况,对待敌人要从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床是个事故多发带,需要认真检查———传说苏惠发现胖子和阿雅“Have a leg”就是从在胖子床上发现了阿雅的亚麻色髦发开始的———我仔细打量了一遍床单和被子。
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别找了,没线索。”宣桦委委屈屈地说,“我是那种人吗?”
我略微放心了一点,“哼哼!你居然堕落到喜欢秃头女生的地步了!”
宣桦边笑边得意洋洋地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这小伙儿还挺帅的嘛。”
“别臭美了,我真是羡慕你,居然能找着我这样的还不费吹灰之力。”
“我只帮助最需要帮助的群众,”宣桦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上次我上铺那小子见了你,一口咬定你是学软件的!”
“为什么啊?”我没反应过来。
“他说你长得跟C++似的。”
我怒了,一个虎跳下床,黑手直探宣桦脖子,宣桦笑着按住我和我对挠,他力气比我大,很快处于上风。
“说!错了,哥哥饶了我吧!”
“啊呸!我宁死不屈!有本事你把蹄子放下去再和我掐。啊!哈哈哈哈……别闹了,痒……哥哥饶了我吧,我错了。”
“小样儿!”宣桦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不整你一回你还真不知道咱们谁老大。”
话音刚落,宣桦的手机就响了,宣桦皱眉,“啊……哦……行……知道了。”
一跃而起,“我得开工了。”
“谁来的啊?”
“秃头狐狸精!”宣桦大笑着出了门,“我晚上回来,等我一起吃饭。”
我躺在宣桦的床上,用他的音响放我喜欢的陶喆的《susan说》,我喜欢中间那一段RAP“苏三离了洪桐县”,有点以前听《北京一夜》的感觉。很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对传统瑰宝京剧基本没什么兴趣,改变我的想法的是陈升。
我没有很喜欢的歌手,在这上面我不是个长情的人,我没有时间去琢磨音乐天堂一类的东西,大街上的音响店放什么我就听什么,阿雅很鄙夷地说我,“俗。”
所以满大街放刀郎时阿雅必须做出痛不欲生的样子,因为林黛玉妹妹是不能爱焦大的。
我无所谓,我甚至下载了《两只蝴蝶》来听。阿雅抱着弗洛伊德猛啃时问我米开朗基罗有什么代表作,我想了想,问她:“米开朗基罗不是《忍者神龟》里的么?”
阿雅差一点昏死过去。
阿雅最近很忙,她要准备面试,保送生不是那么好当的。
自从她和徐齐一玩到一起以后我再没有见过老徐,阿雅不是傻子,我相信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一些细节,幸好我身正不怕影斜。倒是慕容园天天长吁短叹,一见我就摆出副怨妇的样子。此外,见谁就对谁说阿雅的不好,“我除了没钱什么不比他好?现在的女生都那么虚荣、拜金、物质……”
谁说只有女人八卦?
反正他一点儿错也没有,女孩儿看不上他就一定是拜金、虚荣、物质。等到他有钱了,又会说,这些女人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他是怎么说怎么有理,怎么看怎么委屈。
这种人要他有什么用?
铃声响起,我懒洋洋拿起听筒,“哪位?”
那边静了一下,迅速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是我的手机,“陈默?我不回去了,你晚上自己吃吧。宣。”
我只好一个人走回去,晚上还有节不能逃的统计学,之所以不能逃是因为这个老师实在太猥亵了,他课前要点一次名,课后还要点一次名,中间还不定时测验或交作业。民间对此的看法并不是老师负责,你知道,最牛逼的老师根本不屑于干点名这种无聊勾当,没完没了的点名只能说明老师的不自信。同时我不由得想起刚进大学的时候,那时我一星期最多逃一节课,现在,我一星期坚持至少上一节课,学生嘛,课还是要上的。
上课时阿雅偷偷问我一个单词,这词她前两天刚考过我,当时我刚看过这个词却忘了个干净,只好说:“你打我一下吧。”现在她也忘了,我很开心地说:“我也得打你一下。”
打完她,我一高兴,又想不起来那单词啥意思了。
结果又被打了一下。
阿雅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说实在的,尽管有时候有点急。
我们保研名单很快就在校园网上公开了,阿雅看了足有两小时,我以为她在享受胜利的喜悦,孰料她一直静静地不出声,等我觉出不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目光呆滞、行动迟缓。
我看见了那份名单。
智育成绩排名NO。1的阿雅不在名单上。
取代她的是吕小倩。
阿雅屋里的灯亮了一宿。
丁鑫悄悄跟我说:“你去劝劝她吧。”
我试探性地轻轻敲了几下门,阿雅在屋里一声大吼,“滚!”
我和丁鑫面面相觑。
阿雅在其后的一周内始终沉默寡言,看人眼神都是空洞的,对我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我身后某个地方,我总忍不住往背后看看是否还有人站在那里。
事情是这样的,阿雅的智育成绩确实排在第一,但是据说吕小倩的面试分数奇高,以至于连着越过六名竞争对手夺得头筹,成为我们班惟一一个保送生。
“咱专业不是俩名额吗?”我问丁鑫。
“还有一个……是……,”丁鑫吞吞吐吐,“窦志鹏啊……”
校园网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这次被涮的不只阿雅一个,有人在网上贴出了所有参加者的成绩、名次、面试成绩等等,要求院方给一个说法。
院方懒得给说法,干脆一劳永逸地把论坛给封了。
阿雅拒绝任何人的关心,每天孤魂野鬼一样在校园里晃来晃去,眼睛深凹进去,黑眼圈很重。以前她认真读书的时候也睡得很少,但那时她像个精力过剩的小太阳,灿烂无比,现在的阿雅……像贞子。徐齐一据说在忙于准备即将到来的GRE,很少来接她。我不止一次听见两个人在电话里争吵,原来徐齐一脾气那么大,摔电话摔得这边都能听到。
我试图安慰她,但阿雅根本不准备让外人看到她的眼泪。她一如既往地矜持着,坚持着某种近乎可笑的矜持。她憔悴得厉害,但是每天进进出出都昂着头,天鹅般骄傲。
我们什么都不敢说,我告诉宣桦,来劝劝阿雅,宣桦在我面前孩子气得很,阿雅却一直很信服他,他说话比我们管用。
宣桦也很为难,他试着跟阿雅谈了谈,出来告诉我说不能提这话,阿雅一听就哭。
我叹口气,哭得出来也好,她平时老憋着,该憋坏了。
阿雅投在GRE和托福的精力没有受到应有的成效,她没有时间来复习了,这次保送,是她最后的机会,凭实力,凭勤奋,这份奖励她当之无愧。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宣桦说:阿雅是个好女孩儿。
我点头赞同,出了这么不公平的事,她除了保持骄傲的姿势以外,并没有抱怨或报复任何人。也许不想,也许不能,但是,谁能苛求一个受害者呢?她已经尽力了。
舆论是清一色倒向阿雅这边的,同时针对吕小倩的传言也风起云涌,特别是她曾经的几个对手一见她眼睛就红,吕小倩丝毫不以为意,正是春风得意看尽长安花的时候,越发每天花枝招展地招呼着各路领导,坐在自习室也抱着个手机,笑吟吟捏着嗓子娇笑,摆出一副公务繁忙的样子。大家越发看她不顺眼,背地都说她“什么东西”。
但当面还要过得去,见了面还是要道一声贺:“支书!恭喜啊!”
吕支书妩媚一笑。
同寝室女生趁她不在向大家爆料,吕小倩从来不自己打水,总蹭别人的开水用,还时不时宣扬她“上边有人”。
丁鑫听到“上边有人”后很是浮想联翩了一阵,最后总结说:“体位很传统嘛。其实我喜欢女上位。”
如果说吕小倩还忌惮一个人的话,那就是苏惠了。苏惠、我、吕小倩以前都是一个寝室的,后来苏惠硬是联合几个室友把吕小倩挤走了,据说原因是吕小倩老拿话挤兑她,摆出个干部的架子劲儿劲儿的。其实她俩打大一一开学就彼此看不顺眼,经常冲突,结果两人如今冤仇似海深。苏惠没有吕小倩会钻营,但是胆子大爱冲动,用吕小倩话说,苏惠是一个毫无理想,没有事业心,就知道搞不三不四的恋爱的人,你看她既不要求入党,又不找理由申请奖学金加分,完全是不求上进,破罐子破摔,也没人能够奈何她。而吕支书最恨的,就是不遵守秩序,没人可以奈何的人。
但是吕小倩也不敢轻易把苏惠怎么样,苏惠说话狠是出名的,去年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闹了一场,苏惠指着鼻子骂吕小倩,“野鸡飞上墙就当自己凤凰了?老蒋老婆来学校找人,你躲什么?有能耐偷就有能耐应着,少他妈的装处女!”吕小倩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哭着走了。两个人在一起就像狗狼相见,当面虽然没有什么,一旦有机会能咬对方一口,就咬对方一口。如果这次吕小倩搞的不是阿雅的话,相信苏惠不会袖手旁观。
十八
转天小周哥哥通知我,可以去拍那套号称价值一千二百的个人写真了。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拍照,以前我替两个杂志拍过一些时装照,那是赚钱的,所以还可以忍受。真正对着镜头时而贱笑时而卖骚还是很考验人情商的,不得不承认我过去作平面时笑的也是不一般的灿烂,但那是想到一会儿发工资时按捺不住内心喜悦的结果。这次拍照我完全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来的,因此摆POSE的时候格外不耐烦。
在换了N套衣服,最后小周哥哥示意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换下去,他手下的美女抱出来一条大白被单,帮着裹在我身上。
“干吗呢这是?我没选这个啊!”
小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