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人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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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找大夫才行,您等着,我这就去找楮大夫!”说完,转身就跑。
高守财却猛得一声喝止:“站住,你爹皮糙肉厚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等我把事儿问清楚再说。”
五丫看爷爷这副态度,气得浑身发抖,抹了把泪水,指着高大山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说道:“翁翁,我爹这个样子,应该先请楮大夫看看吧,万一担搁了,伤势恶化怎么办?”
“你给我站一边儿去,这儿哪有你个小贱人说话的地儿?”说完转向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高大山:“说说吧,你不会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定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闯了什么祸,才会被人教训成这个样子吧!”
高大山听到爹骂五丫“贱人”,很是平静,但平静地有些诡异。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他称之为爹的人半晌,直到盯得高守财不自在地窘迫起来,方才开口:
“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这些伤是去找二哥时,被二哥的债主—聚福楼东家叫人打的。他还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十天之内不办妥,他就会让二哥下大狱。”
高守财听后,脸上若有所思,但并没有担心或心疼的表情,只是问到:“是吗?那你打听清楚你二哥到底是怎么欠下债的,又欠了多少吗?”
“我跟二哥见了一面,他告诉我,聚福楼的掌柜中饱私囊,现已卷款潜逃。只是在逃之前,掌柜的与同伙做了个圈套,骗他在一张协议书上按了手印,把一切罪责、债务全推到了他头上,让他哑巴吃黄连,却有冤无处诉。
而聚福楼东家和那些债主只认手印不认人,现如今都来逼着他还钱。可恨的是,他偏又拿不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没办法,为了还债,他只好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变卖一空,还到处东挪西借,终于打发掉其他债主,现在,仅剩聚福楼东家的三百两银子还没还上,而这也是所有债款中最大的一笔银钱数。”
“什么,三百两银子?怎么会这么多?老二这么大个人了,又怎么会上当受骗的?”
“这事儿说起来很简单,二哥从小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到现在还只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他说,那天掌柜的骗他,谎称那纸协议书是他做工的续约书,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签上大名摁了手印。
而那三百两银子则是掌柜贪墨的聚福楼去年的盈利数。那东家说了,只要二哥将银子还上,就不会将他送官严办,并且从此既往不咎。”
“如果是这样,那狗东西还真是笨得可以!哼!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听二哥说过后,我又去多方打听,事实果然如他所说。我不服气,就去击鼓鸣冤,怎料县丞大人审都不审,就直接叫人把我打了十板子丢出衙门。那东家见我竟敢去告状,又叫他家下人把我毒打了一顿,伤上加伤,又没钱医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大山叙述得很平淡,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张氏、万氏、五丫姐妹、高二妞、高大牛夫妇却都听得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反观老俩口却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李氏则有些幸灾乐祸;高元举更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一幕被高大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此,与爹娘,与大哥一家,他划清界线,形同陌路。
而这时,高大牛见三哥的嘴唇边还有一丝未干涸的血迹,顾不上再去看亲爹的脸色,扔下一句:“我去请楮大夫。”拔腿就向外跑。
高守财、柳氏听得是气急败坏,张氏她们却是喜出望外。五丫暗地里竖起大拇指:四叔,V587!
高大山在张氏和高二妞的搀扶下,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望了望神色阴沉的爹,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吐了口心中的郁气,乞求道:“爹,二嫂说的都是真话,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回来求救的。所以,这次您无论如何得救救二哥,您不救他,他真的会受牢狱之灾的!”
“砰”,半天没有作声的柳氏将桌子一拍,吼到:“我早就说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说,那是老二自个儿造的孽,关我们什么事?谁酿的果谁自己咽,老娘才不会干帮别人擦屁股的事儿!
万氏,你个臭婆娘,你不是挺能的吗?不会自卖自身把当家的赎出来?反正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这会儿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再不济,把那两个‘赔钱货’卖掉,得了银钱,不也能将那个畜生赎出来吗?”
五丫听了这话,惊得是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这还是她们的奶奶吗?竟然会要求二伯娘自卖自身或卖掉女儿,她怎么会有那样恶毒的想法?不提二伯娘,两个堂姐再是“赔钱货”,也总是她老人家的亲生孙女吧!唉,她们怎么会摊上这样狠心肠的奶奶呀?!
不理会火冒三丈的亲娘,高大山只看着一言不发的亲爹:“爹,您老常说全家人应该团结一心,互帮互助,咱们现在又没有分家,二哥的事怎么会是他一个人的事呢?咱们应该搭把手,救救二哥呀!您说呢?”
说完,就直勾勾地看着高守财,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第十四章:风劲
高守财“啪嗒啪嗒”吸了几口烟,将烟杆磕了磕,紧闭双眼沉吟半晌,又猛然睁开眼睛,仿佛破釜沉舟般地说道:
“老三,不是爹见死不救,实在是爹无能为力呀!你看看这个家,就是把咱们全家人卖了,也凑不出来三百两银子啊!虽然你二哥是被冤枉,受了无妄之灾,但外人哪会知道他蒙受的是不白之冤?
所以,人们看事只会从表面断定,你二哥就是监守自盗,贪了银钱。那么,这件事对承祖考秀才影响就太大了。若主考官知道承祖有这样一个叔父,怎么会瞧得起他?又怎么会器重于他?到那时,他就是有再好的才华也会因此事而受牵连哪!所以,爹不得不有所取舍。因此我决定,为了承祖的前程,让你二哥分家另过。”
一席话说得高大山怒不可遏:当他真不知道家里的家底,好糊弄吗?还说什么为了承祖?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推脱之辞罢了。唉!他们兄弟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爹呢?不过,为了二哥,他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得求爹才行。
边想边勉力忍住想要爆发的怒火,高大山继续哀求道:“爹,您现在把二哥分出去,不是让他去送死吗?您不看别的,就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帮二哥一把吧!我求您了!”说着,竟是不顾自己一身的伤,跪了下来,磕头不止。
张氏、万氏、赵氏、高二妞、五丫姐妹见状也忙跟着跪了下来。大家都一脸紧张、希冀地看着端坐的高守财,指望他能改变主意,出手相救。
五丫此时也明悟了:分家,就是爷爷他们那天商量出来的对策。也是,若让二伯他们分家另过,这三百两银子的债务就是二伯自家的事,与这个家将再无半点关系。那个债主就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也就能高枕无忧,置身事外了。真是打得好精的算盘!
边想着五丫边望向正气得怒火高炽的高守财,想看看他又将怎么做?
高守财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心里的怒气几乎达到了顶点,再也顾不上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破口大骂:“你们都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竟敢来逼老子就范?老子就是见死不救怎么啦?当初,我就应该把他高大成直接溺死,免得到头来祸害我的承祖,祸害我们高家。老子要怎么做,也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畜生来教。哼!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高守财一番话出口,高大山彻底陷入了绝望。万氏“嘤咛”一声直接昏倒,吓得赵氏、高二妞、大丫几个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房间。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等了好久,高大山对着高守财惨然一笑,自嘲地说道:“那爹也连我一块儿分出去吧!先前没告诉您,我在聚福楼东家那儿立了个字据,说要是凑不来钱,那三百两的债务就让我和二哥一人一半,到时兄弟俩一起做工还钱。”
“什么?你…你竟然自作主张?谁让你这么做的,啊?你…你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和老子死嗑到底,是不是?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胚子!”
高守财的怒骂并没有让高大山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怎么说我和二哥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帮他一把,我良心上怎么过意得去?”
“哼,不知所谓的臭东西!对老二你良心过意不去,就好意思来算计我和你娘?凭什么我和你娘几十岁的人了,还要来操这份瞎心,替他收拾烂摊子?
还有,你顶着这一脸伤就这样不遮不掩地进了村,村子里的人肯定早就在妄自揣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看你就是明知故犯,不安好心。你肯定是准备先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再来逼老子答应救老二,顺便让承祖的名声雪上加霜,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不对?
老三,你这是准备往老子心窝上捅刀子吧?啊?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心思如此歹毒的人呢?”
正当高守财疾言厉色地痛斥高大山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高大牛的声音:“爹,大哥说得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二哥受了难,咱们不帮他,谁帮他?大哥,那些银子也算我一份,咱们三兄弟一起还!”说着,他也跪在了高守财面前。
高守财听得肺都要气炸了,他没想到,就连平时最老实听话的四儿子都来违逆他,让他不仅下不来台,连做父亲的威严也荡然无存。
怒极反笑,他嘲讽地说道:“好,好,好,你们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你们要表现兄有弟恭,老子就成全你们。不是说愿意一起扛那笔债吗?那你们就跟老二一起分家另过吧!不过,谁也别想从老子手里分得一丝一毫的财产,老子要把你们逐出家门,让你们净身出户!!
还有,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的?那老子就拭目以待,看你们最终会得到个什么样的下场?而且,这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以后就算出了什么纰漏,那也该由你们自己兜着,别到时候又来求老子给你们做主!”
看着爹生怕被牵连,一副急于想撇清关系的样子,高大牛的伤心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明白,口口声声说着家人应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爹为什么言行却是这样的不一致?
高大山本就心头有火,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再也顾不上去控制自己的脾气,决绝的说道:“好,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愿意净身出户。而且,我保证,以后就算是遇到天大的困难或者只能讨饭度日,我也绝不会回来求您的!”
高大山的话将高守财气了个仰倒,嘴里连连喊着:“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逆子,逆子呀!我一定要把你逐出家门,从此恩断义绝!”
接着,他猛得暴喝一声:“元举,你这就去请村长及咱们高家的长辈,告诉他们,我要清理门户,让他们来做个见证。快去!”
本来被高大山的举动吓得噤若寒蝉,呆愣当场的柳氏与高元举一家,听到高守财如此吩咐,俱都松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张氏、高大牛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五丫则暗自心喜,但也极为不齿:这个自私自利、道貌岸然的糟老头,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什么为了承祖的名声?这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为了不牵连自己,让自己遭罪破财,就毅然决然地见死不救,这种骨肉亲情还真可怕!
爹的做法显然又在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