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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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
梦苑小声地说:“吴欢好像闻到了什么味,他几乎每天晚上给我来一个长途电话。他说雇了一个人,随时跟踪我。有一次肯定是喝醉了,在电话里大声说,如果我背叛他,他就……”
雨亭听了,心内一惊,他下意识地左右瞧瞧,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左侧一个双人软皮椅上,一对年轻情侣正在亲吻,旁若无人。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梦苑轻轻叹了一口气。
雨亭把新近出版的诗集递给梦苑。
“回去一定拜读。”梦苑接过诗集,放进挎包里。
“以后你再呼我,多换几个姓,上街时戴墨镜。”、梦苑从挎包里摸出一片口香糖塞进雨亭的嘴里。
“咱们有点像搞地下工作……”雨亭讪笑道。
“就是地下工作嘛。谁叫我爱上你了呢,为了让我们的爱情地久天长……”梦苑说着,把两条胳膊箍紧了雨亭的脖颈。
雨亭第一次觉得没有情绪。
已是期末考试阶段,雨亭为了不打扰梦苑,一直没打电话给她。
这些天,雨亭负责审阅一部重头书稿,是一位老作家写的三部曲,反映八年抗战时期北平沦陷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群众坚持抗日斗争的事迹。雨亭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到这部书稿上了,他深深地被这部书中的事迹所感染,妻子柳堤也帮他校阅这部书稿。
但是,对柳堤的倾心相助,雨亭没有丝毫的感动。他与妻子之间始终沉积着无言的隔膜。有时,雨亭会想,我并不是一个鄙俗的男人,我对梦苑是真诚的,对柳堤也并未过份。再说,作为一个真实的、现实中的男人,我还能再怎么样呢?我并不想对家庭,尤其对女儿不负责任,我也不想对自己的生命和感情不负责任。
已经十多天没有与梦苑联系了,梦苑也没给他打电话。大学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许多外地籍学生已开始陆续离京,梦苑却没有消息。雨亭有些坐立不安了,他一连呼了几次梦苑,都没有回音。
他给梦苑的学校打电话,宿舍楼传达室的人说她不在屋里。
雨亭如惊弓之鸟,沉不住气,决定去学校找梦苑。
第二天上午10小时许,他来到梦苑的学校,走进宿舍楼,空荡荡的,偶尔有学生拎着皮箱往外走。
他在梦苑宿舍门前停住了,不知为什么,他心跳加剧。
他贴在门前听了听,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轻轻敲门。
传来踢踢沓沓的脚步声,门开了,是梦苑的同学小红。小红生得颇有灵气,一副天真样,雨亭以前见过她几次。
“梦苑在吗?”雨亭急欲进屋。
“她已经3天没在这里住了,昨天晚上把行李拿走了,说是今天下午坐飞机回家。”
雨亭一听,脑袋一下炸了,眼前出现一片耀眼的金星。
小红道:“梦苑没给你打电话吗?那可能住在老师家里了。”
雨亭踉踉跄跄来到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出租车司机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劝道:“天上下雪,肩膀扛着,大兄弟,想开点,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爷们就什么也不愁!”
他没有说话,紧紧咬着嘴唇,任泪水往肚里流。他拼命克制自己。
首都机场到了,他付了钱,飞也似奔进候机大厅。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没有找到梦苑。他见飞往海口的飞机还有1个多小时起飞,心想,如果梦苑前来,必定先在窗口买机场建设费,于是在窗口附近待候。
过了一会儿,梦苑果然气喘吁吁出现了,她拎着一个皮箱,满脸倦容,显得十分疲惫。她的身后跟着一个20岁左右的男青年,他比梦苑矮半个头,瘦弱文雅,戴着眼镜,推着一个有滚轮的大皮箱。
梦苑匆匆来到窗口前交费……
雨亭来到她身后,叫道:“梦苑……”
梦苑猛地回头,见到是他,惊慌失措,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拉起雨亭,往机场检票处走去。
“你怎么来了……”
警卫拦住雨亭,因为他没有机票。
雨亭被堵在外面,梦苑也折了回来。
“你的行李呢?”雨亭的声音颤抖。
“我的行李在同学那里……”梦苑神采全无。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打起精神拉着雨亭来到窗口前。
“这是我的一个老大哥。”她指着雨亭对那个青年说,又指着那人对雨亭说:“这是我同学。”
雨亭问那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那同学为难地看着梦苑……
“他是哲学系的同学,帮我拿行李,来送我。”梦苑的脸飞红即逝,尽被雨亭看在眼里。
“我这次走得匆忙,吴欢来电话说孩子病了,让我马上回去,我想在机场再给你打个告别电话,反正还得回来呢。”她尽力掩饰着慌张和不安。
“我去打个电话。”那男同学有些尴尬,说完,溜进人群。
雨亭也不记得说了哪些话,他有些语无伦次,眼前一片模糊。
梦苑东拉西扯,有点无地自容,若是地上有个窟窿,她准钻进去。
一忽儿,她对雨亭说:“我要进站了,要提前检票和验身份证。”
雨亭冷冷地说:“你那个同学呢,你不等他了?”
“不用,过两天他也要回家,他的家在浙江,他可能坐火车回去了。再见了。”
她拎起两个皮箱,朝进站口走去。
进入站口,行了一程,梦苑回头一瞥,这一瞥使雨亭终生难忘。她是在和他作别呢,还是在寻觅那个同学?总之,这眼神有些疏冷,这眼神使他觉得她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人都有多重性吗?难怪有人说,有些人在外面是一个面孔,家里是一个面孔,情人面前又是一个面孔。那么情感呢?那些娓娓动听的言辞呢?是环境改造了人,还是人改造了环境?雨亭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候机大厅。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这一天是他有生42年来最难堪的一天。
雨亭昏昏沉沉达7天之久。梦苑乘机走的那天晚上来过一个电话,告诉他已平安到达。她责问他情绪反常,说她在飞机上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她劝他别胡思乱想;别忘了她曾寄给他的一张贺卡上写的格言:“多变的世界,不变的你我这世界是多变的,你我是不变的吗?
雨亭陷入痛苦的思索中……
第7天夜里,雨亭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与梦苑分手了……这一定是个好梦,雨亭想,预兆着他将摆脱目前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一起床他便觉得如释重负,精神大振,看到人世间一片阳光灿烂。
“此乃神助我也!”他暗暗想。信则有,不信则无,这真是一句绝妙的格言。
银玲来电话通知他,今晚在老庆家里举办沙龙活动,主题是:评说北京人。
老庆家未免简陋一点,冰箱内空空如也,两室一厅的住房,家俱简单朴素,组合沙发倒是很有特点。露露做沙拉,银铃下饺子,水妮削水果,新颖切香肠;两瓶中国红葡萄酒,一盘花生米,一盆沙拉,一大盘水果片,一盘水饺,这顿周末晚餐吃得也算滋滋有味。
吃过饭,点了蜡烛,气氛异常温馨。飞天又创作了几篇新作,大家鼓掌欢迎飞天朗诵。
飞天笑道:“我可以朗诵,但朗诵完了,让黄秋水讲一个幽默故事。”
黄秋水刚从新加坡回来,变消瘦了一些,但精神矍铄,他满口答应。
于是飞天朗诵道:
“种花的
女人
在自己身上暗藏了
蜂窝
花季太短了
叹息着,女人
暗自将那人笑出来的
音符
也一并掩藏起来
日出时,
她站立成
洞墙
繁藏的枝叶
在她阴暗的墙里
滋长”
飞天停止了朗诵。
大家听了齐声叫好。
黄秋水咳嗽两声,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乡下不识字的农民第一次到北京,当他走到一个写有‘浴池’字样的地方时,觉得口渴,便走进去讨水喝。掌柜的见他一身老农打扮,手里拿着油光发亮的烟袋,一幅滑稽样儿,以为是存心逗乐,便对伙计说:‘给他打碗水来!’伙计便从浴池中舀出一碗水,乡下人接过来看也不看,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待走出门,发觉味道不对,回去找掌柜的说:‘掌柜的,你这水得赶快卖,有点馊了!’”
露露笑道:“这老农真是个土老冒了。”
黄秋水摸了一下秃顶,“这个笑话如果要是在‘文革’中讲,非打我个现行反革命不可。”
洪强说:“现在宽松多了,不打棍子,不乱戴帽子,还是改革开放好。”
银玲朝露露笑道:“不戴帽子,不戴帽子,你还给人家老农戴个土老冒(帽)!”
大家哄堂大笑。
黄秋水道:“还是谈谈北京人吧。”
飞天首先道:“我赞颂北京人奔驰着阳刚雄健之气。‘风萧萧兮易水寒!’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侠气,显示了北京人尚武重义,粗豪慷慨。”
银玲道:“我觉得北京人正直、勇敢、诚实,正直就是君子要骂娘,勇敢是一种表现为随时准备去死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不害怕任何可怕的东西。诚实就是为人真诚,实在,在暴虐面前敢于坚持真理,但它有别于老实,我觉得老实是一种性格,是无能、窝囊的意思。”
新颖道:“对,说北京人诚实,是因为他们具有真诚实在的特点,北京人非常实际,不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务实的感觉。他们待人坦诚不欺,有一种君子风度。连北京的城市风貌都表现出朴实无华的风格。‘礼尚往来’是北京人维系人际关系的基本准则,北京人恪守一条格言:骗朋友仅是一次,害自己却是终身。”
水妮道:“我是四川人,我来北京这段时间,感到北京人非常幽默,幽默是北京人的财富。有一次我坐1路公共汽车,汽车一晃当,不小心我把口红印在前面一个北京男人的白衬衫上,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连连道歉。那个男人回过头,笑道:‘没关系,不过我更希望你把口红印在嘴唇上!’你瞧,北京人多幽默!”
露露笑道:“没有一见钟情?”
水妮嫣然一笑:“你看,俗了不是?”
众人又是大笑。
水妮接下去说:“你们说了北京人那么多优点,我说说北京人的缺点。我觉得,由于首都在政治生活中的特殊地位,都城崇拜,造成北京人盲目自大。历史政治风云深深印在北京人的脑海中,社会深层变革使北京人在精神的土壤里找不着北。漫长的冬季使北京人趋于懒惰,浮华的氛围与物欲的享乐,使北京人渐变为谨小慎微,保守怕变。”
雨亭道:“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北京人是勤劳的,骆驼祥子的勤劳就是许多北京人的写照,一幕幕历史悲剧的开幕和悲剧和落帷,一时风流转瞬而逝,悲欢盛衰尽收北京人眼底;北京人敢于议论时政,在中国是最关心政治的一群,怎么能说保守呢?”
“你们四川人才保守,‘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闭关自守,坐井观天,雾气朦朦,关隘重重。”露露也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