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向日葵-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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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梵高

梵高说　

“向日葵称得上是我的东西”　

“我想画上半打的向日葵来装饰我的画室，让纯净的或调和的铬黄，在各种不同的背景上，在各种程度的蓝色底子上……我要让这些画配上最精致的涂成橙黄色的画框，就象哥特式的教堂里的彩绘玻璃一样。”　

“我越是年老丑陋，令人讨厌，贫病交加，越要用鲜艳华丽，精心设计的色彩，为自己雪耻……”　


1987年，在伦敦拍卖会上，梵高的一幅“向日葵”以3990万美元的天价被日本人买走。


1。花语者

“向日葵是一种极有用的植物，属植物菊科。按植物学家的说法　向日葵花序是篮状花序，对生活环境有不同寻常的适应能力。向日葵的故乡在南美洲，1510年才移植到欧洲。起先栽种在庭园里，随后栽种到大田中。向日葵经过精心培植，被改良成一种农作物。现在亚洲的大田里，看到向日葵已不稀罕……”

日向宁次读到这里，挑了挑眉，看看手表，姿态优雅地合上书。
同时传来训练有素的敲门声“日向少爷，新人面试时间到了。”
“恩，知道了。”日向宁次把手中的《植物考》塞入抽屉，纤长的手指在写字台前的一排经济管理类书籍中游离了一阵，抽了一本Volker　Schultz的Basiswissen　Rechnungswesen然后抱上一叠根本未曾翻过的准员工资料，站起身，正要离开，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一直在等自己少东家的门外的人）：“今天负责的考官还有谁？”
“回日向少爷，还有人事部主任森久先生和他的一些手下。”


日向宁次听到这里，无声地笑了。
他回到书桌前，轻轻放下手中的书，从抽屉里重新拿出那本《植物考》。
“走吧。”伴随着开门声，出现的是有着一丝不苟的漆黑齐肩长发，身着雪白西服，举手投足间魅力无比英气逼人的日向企业第二把交椅的大少爷日向宁次。
“是。”等候在外的随从立即微微低头，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少东家递来的文件，觉得有些重量，然后小心地低头一看，很崇拜地看到少东家带了自己完全不懂的德语书籍。
迈开步子，日向宁次薄而有棱的嘴唇向上挑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日向企业，作为日本最大的重工企业，董事长日向日足宣布将于年底在公司的横滨市制作所内设置日本最大的风机（风力发电设备），进行实际试验运行。此次设置的风机为日向企业开发的2400KW风机（机型：MWT92/2。4），额定输出功率及风轮直径都达到了日本最大，整体发电量超过了已在欧美国家设置的同类机型，该风机还集中采用了独立变桨控制、SmartYaw等多项最新技术。预计在横滨市投入运行后，可提供约1700个家庭的电力。为此，从三年前一直到今天，公司都没有停止招募员工。然而两年前从德国留学归来的日向家大少爷对父亲不断扩大公司的做法颇有微词，一番争执后，虽然没能说服顽固的父亲，“天才”日向宁次却凭着自己超群的胆识和才智折服了众人，于是短短几个月间，日向企业建立起了完备到可以称之为残酷的考核用人制度——最大的一个原因，日向宁次和父亲最为信任的监事会元老森久伊比喜建立了实质上的信任关系。

这个制度，不但严格有效地挑选了新人（第一次笔试的录取率11，9％，第二次实际操作的通过率19，85％——基本是100取2的概率），甚至直接导致了几年前滥竽充数混进企业的人大量辞职——他们心照不宣的理由：“现在能在日向家工作的，只有天才了！”

不为人知的是，和森久伊比喜并列被称为“铁面判官”人人敬畏的天才日向宁次，在工作之余，不，哪怕是在工作中，都是一个极其爱花之人。五年前他在日本考上了大学，专业目标居然是植物学。指望长子继承家业的日向家主人自然怎么也不肯答应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学位，愤怒之余撕了儿子的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日向宁次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游历欧洲去了，父亲更是立即切断儿子所有的信用卡帐户。在所有内部知情人士都认为没有挽回希望的父子二人斗法一年之后，突然在同一天收到对方的来信——上面的字至今是个谜——结果却是日向宁次考取了德国、欧洲乃至世界闻名的亚琛工大的机械制造，日向家重新开始供应大少爷的所有开销……


“今天的面试马上要开始了，请两位好好准备一下。”日向宁次走过等待室门口的走廊，听到负责临时接待的安子对参加面试者的鼓励。

“玄间，不是今天说有三人么？”确定安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身边那位眼观六路的保镖兼随从绝对也捕捉到信息了。
“那人似乎住得很偏僻，又是最后一个被通知到的……”不知火玄间回答，心里想，嗯，好不容易层层筛选坚持到最后一轮的面试，怎么也会来吧。
像是猜测到随从想法一样，宁次转身说：“如果这两人考完后他再不到，就通知他不用来了。”
“是。”坚定而不容反驳的少爷所下的命令，自然只能坚定不移地回答。


……


被挡在门外的那部分人们称为“传说中的面试”一个月举行一次，每次有三至四名通过前面考试的候选人。它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公司的一位老将随机搭配一位新提拔的干部，加上各自挑选的一部分评委组成的十人考核团对面试参加者进行一系列的提问，提问的内容随个人喜好而定，于是，标准其实是很有弹性的。
比如传说有运气好一点的人，碰上了好心眼的海野伊鲁卡＋贪吃成性的丁次主考，参加者可能在十分钟内如数通过——毕竟能通过天才日向宁次出题的考试的人本身已经是天才了——而要是碰上了铁面判官中的一个，不但要经历据说无穷无尽的折磨……而且，呐，实话说，就基本不要抱什么希望吧。
——想到这里，不知火玄间偷偷地觉得，最后一个候选人，难道提前知道了今天是百年一遇的“二判”联手，所以……？应该……不会。按公司的保密措施，连宁次少爷也是才知道的呢。

“喂，你！去哪里？”一阵不小的吼声传来，打断了不知火玄间天马行空的思路，正要责怪安子干嘛吼那么大声时，刚才好好坐在候考室中的一个人飞快地跑过身边，玄间反射性挡在宁次身前，还好，没事，他只是慌慌张张跑过去而已。
玄间好心提醒：“喂，考试就要开始了，早去早回。”
“……玄间，我按规定才和他们说完今天考官的姓名……”安子在后面笑得尴尬。
“这样，估计不会回来了，玄间——”宁次挑眉，开口，看了眼不知火玄间。玄间翻开手里的资料，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水木正太郎，好可惜，早稻田的毕业生呢……clear。”用中性笔轻轻勾去了名字。

等，等一下，瞬间玄间有了迟疑，那这么说，那还没到的人不就……
这时他们已经进了考场办公室。

“森久先生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向宁次毕竟也有尊重的人。
“嗯，宁次少爷。”相对，森久伊比喜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从他明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面前年轻人的深深赞赏与信任。
“今天只有一人面试，还有一个候选人未到。我已经擅自决定一人审过后就判定另一个自动失格。”很明显，日向宁次已经把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玄间不禁有点发冷。好奇着，他突然想翻看一下那未到者的资料。
“可以。安子，通知面试者进来吧。”森久伊比喜对门口笔直站立的女性吩咐道。

“是。”

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大方的年轻人，哦，说是年轻人，估计也快要三十了，森久审视着他。
“各位好，初次见面，我是药师兜。”


宁次没有什么表情，心里想，估计可以交给森久了，然后不露声色地打开心爱的德文书——《植物考》么，临走的时候想到的，反正在场的人都看不懂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把指挥权交给森久（考虑到至今的资历还是不可能主导森久的判断），自己小小地偷一下懒呢？


森久及在场的人要是会一点点读心术，可能都会气得吐血不止。可惜，所有人都敬佩地认为：少爷又在用德语思考刁钻的问题了……


同时，日向大厦A座底楼。


“哟，你又迟到了！这个月小心你的薪水噢。”这家日本最大的跨国企业薪酬委员会的负责人夕日红笑眯眯地对着来者说。
提一下的是，日向企业上班用的是全自动的Automaten划卡机，公司员工上班划卡下班划卡已经是规定，因为大楼内部有日本一流的自助餐厅及和式餐厅供员工选用，基本没有人会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出门或进门划卡——除了个别迟到到这个份上的人。

当然，一般的访问者也必须预约在接待处得到临时卡在Automaten上划过才可以进入，出门类同。

“哎，夕日前辈阿。今天没什么精神……”来者一个傲气的冲天发和神情搭配，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好笑。不过来者本人倒是不觉得，还回头奇怪地斜眼看了一眼忍着笑的美女。
“奈良臭小子别那么看我，我可不是在偷懒。”捕捉到奈良鹿丸真正的疑问，夕日红眨着迷人的大眼睛，伸出食指摇了摇。
切。鹿丸不屑一顾回头想走人……没我的事。
“真的阿，相信我，我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下来的。”
安全？鹿丸停步。
“呐，今天是公司面试的日子，怕失败者受刺激想不开，我在这里引导他们最起码让他们平安出门吧。”夕日红笑。
多此一举……说到这份上，懒如鹿丸也不禁有了好奇心，“那这月的考官是……？”
“那两位。”夕日红假装板起脸，伸出了两个手指，指指楼上，又扑哧一声笑了。
“……原来如此。”鹿丸心想，坏心眼的你该不会是来看那帮考生出丑的吧…　…。
看着夕日红逐渐欠扁的笑脸，鹿丸突然想到了这位美女负责人的跆拳道是黑带级别的。

真是，当初怎么就搭错经进了这家公司呢，好麻烦……
历代为历史学者的奈良家独子奈良鹿丸在进入日本最大的重工企业后的第535天的这个看似平凡的日子里，发出了不平凡的人生感慨。
他不知道，仅仅五十三秒后，他还要再发一次深刻的感叹。

此时的鹿丸开始走向电梯，按了按钮，百无聊赖地看着数字一点点变小：20，19，18，……10，9，8……


“喂！！！等等等一下！！！电梯！等一下！！！！”随着日向公司名扬全球的电梯门柔和地向两边开启，门口刷卡处传来了足以破坏这种柔和的经典吼声。
鹿丸回头，露出“我不叫电梯”的表情，进门前看了正拿着临时卡和Automaten奋斗的那个噪音源一眼，却有一瞬间没法子再移步——


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好耀眼……进门的时候，奈良家独子IQ200的脑子“喀哒”一下停转了。
不过懒惰的天才将惰性发挥到极致的举动便是伸出左脚，轻轻碰了一下电梯柔和得快要关上的门——


“电梯！！我来了！！！”伴随着急促而有活力的脚步声，那一片耀眼灿烂地扑了进来，一下子把奈良家大天才最宝贵的脑袋扑到电梯的最里面。


说过了，我不叫电梯。
对上那一双湛蓝如天际的眸子，接下那直接摔进来的轻盈但还是有重量的身体，24岁的技术部经理奈良鹿丸露出心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