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夏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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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摇头,“我从来都是自己争取快乐的。”
我停止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你结婚,我就会在你生命里消失。”
他眼里有点笑意,但还是摇头,“和我无关。”
我静默的从他身上起来,躺到一边。
我们在黑暗中开始我们习惯了的沉默。
过一会儿,他轻轻吻我的耳朵,冰凉的身体靠过来。
“你介意我结婚吗?”
我耸耸肩,不必明知故问吧,多夸张的小孩。
他又说:“我结婚了,你不再爱我了吗?”
多么自我和任性的问话,引得我笑出了声,我侧头问他:“那么你,为什么要结婚,你爱她?”
他仍然是摇头,“这是个无所谓的题目。”
我点点头,“我明白。”我说。
他的气息温热的在我耳边环绕,我吻他,在黑夜里,感觉还是很美……
神奈川有熟悉的同学。
我们手拉手去拜访樱木花道,据流川说,樱木备了份大礼给他,他说:“难得白痴发善心。”
我说:“应该新娘子陪你去吧。找上我不伦不类的。”
他面无表情,“我高兴!”
我大笑了两分钟,这世上,长到这个岁数,也就只有他能说出这三个字。拉张死脸,还能肆无忌惮的和人家说:“我高兴就行了。”
樱木娶了个彪悍的女孩,对樱木好是好,不过凶起来据说很可怕。
本想问他为什么终究没有娶晴子,不过,这的确是个简单的答案:那个时候爱了,这个时候就不一定爱,一个人在人生的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心情的。
樱木看见我们亲热的样子。不太爽,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半天才怒吼了一句:“喂,流川枫,你是要和这个臭仙道结婚吗?那礼物我就不送了。”
我把一口茶差点喷到地上。流川枫却并不觉得有趣,他冷冷看樱木,然后轻蔑的说:“真白痴!”
“喂,我在问你呢。你又骂我,你这个混蛋狐狸!”
剑拔弩张起来。
我说:“呵呵,樱木啊,即便我们要结婚,你也不至于这样啊,好歹我们以前是同学……”
“哼,混蛋狐狸。”他不满的念叨着进屋拿他的大礼去了。
我问流川:“不知道这个抠门会给点什么?”
“哼,那个白痴。”他斜眼瞪了眼樱木的背影。
送大礼的樱木拿出了一块表,倒是块名牌表。
“我说樱木,你也小气点了吧,哪有送结婚贺礼,送一块表的,要送也送一对才对。”我拿起这块运动款男表打量着。
“没你的份。”他说。
我笑:“得得,也不稀罕。我是替流川不值……”我想说,新娘不是我。
不过流川一把拿过表来,“爱给不给,不愿意要了。”他把表塞兜里,“我走了,白痴!”
樱木在后面说:“小气鬼狐狸,连顿饭都不肯吃。”
最后,两个人连打带骂的终于一起吃饭了。
那个彪悍的女孩手艺很好,可樱木和流川只知道在一边打架。
我就和她搭讪,说了几句,我问:“怎么嫁给樱木的。”
她耸肩,“机缘巧合呗!”
“听起来,还有点不甘心嘛。”我笑着看她。
“咳,有谁甘心了。”她朝我咧嘴一笑,“比如说吧,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在电视上打球的流川枫,不过也不能嫁给他,嫁给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幸福呢?所以说啊,喜欢是独立的一回事。”
看不出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引得我注意的看她好几眼。
她感觉到我的目光,就夹菜给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我微笑,“很明显吧,不过他不相信。”
她笑得厉害了,“那你要检讨你自己了,这样让人没有信任感。”
“是啊是啊。”我随口附和着。心里想:那样的人,只相信他自己而已。
后来,他把那块表戴在我手腕上,比着看看,就不摘了。
我说:“这算什么,结婚贺礼戴到我手上,我会遐想联翩的。”
他当时往床上一躺,“借你戴戴。”
我坐在他身边,摸他的头发,“也行,到时候还你吧。”
“再说吧。”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摸着腕子上冰凉的手表,套住我,他想套住我,用一块手表吗?
真是小瞧人啊。
共度久违的夏天,不过是在炎热中寻找冰凉而已。我们光着膀子在屋子里大吹空调,最后他被吹成热伤风了,天天缩着吸鼻子,他坐到哪里,哪里就多出一大堆餐巾纸团。
我调侃:“结婚前生病,不是好兆头。”
他白我:“爱是不是。”
我去彦一家要了一堆感冒药,被他们姐弟的强大攻势挡在家里,问长问短,当然多数在问我的个人问题。
“学长啊,听说了吗?流川枫要结婚了。”
“知道。”
“啊,这个没神经没情趣的人也要结婚了。”弥生插嘴说,“看来结婚大潮到了,连流川枫都结婚了,没结婚的要着急了。”
“哎呀,姐姐,你胡说些什么。”彦一推她,“仙道学长还没有结婚呢。”
又扯到我头上了。
“是吗?仙道。”弥生把眼睛凑到我跟前,“不要眼光太高哟,仙道,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个如何。”
“好,有劳了。”
好容易从他家出来,走在路上忽然想:原来流川要结婚的事情已经闹得这么热闹了,不过想想他结婚,对我也无甚影响。结婚不过是履行一个人生手续,他无所谓,我又在乎什么呢?
回到家里,看他对着电视擤鼻涕,外加打几个喷嚏。
我给他倒水吃药,坐在他身边,把药分类一种一种的放到他手上,他乖乖的伸手接着。
喝药汤的时候,他苦得皱起眉毛,我给他糖吃,他不要,只说:“好苦。”
“药总是苦的,你不是没生过病吧?”
他紧紧看着我,抿着嘴。我不知所以然,“怎么了?”
他说:“好苦。”
奇怪的看着他,小孩似的,喝药当然苦了。耍什么脾气?
他又说:“我嘴里苦苦的。”
哦,明白了,我笑了。
凑过去,把嘴贴在他苦苦的唇上,真的尝到他嘴里的苦味,真的好苦。我爱他的,总是希望他快乐,没有半点苦涩,于是我把这苦涩转手到我这里,竟也觉得是种幸福,是种幸福。
他眼里燃着兴奋的火,绿色的荧光中包裹着橘黄色的火焰。
结束这个吻,我们深深对视。
我说:“据说,美国有专门为同性举办婚礼的礼堂。”
他点头。
“那么,现在我愿意向你求婚。”我微笑的舔着嘴唇上的药味。
半晌无言,他低头抿嘴,等抬起头的时候,嘴角牵起很浅的笑容,他说:“我相信。”
他说我相信。
我觉得很欣慰。
白天躲在家里,以防新闻追踪。
晚上我们扛着帐篷到海边过夜,听着潮起潮落的声音,闻着略带腥味的海风味道。夜晚的海边略现凉意,海潮哗哗的冲上岸,我们沿着海边散步,印下串串脚步,周围很寂静,只有海风轻轻呼啸,海水悄悄涌动。
日出我们是不看的,神奈川的日出,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就一起看过无数遍了,我们只看星星,找摩羯座。可一直没有找到。
我对他说:“看来星星们是不肯出来见咱们。”
他困成一团,整个人挂在我身上。喘息呵在我脖子上,痒痒的,惹得我一身的燥热。正想趁其不备,做个偷袭,却听他清清楚楚的说:“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我眼里一热,明明是幸福的,明明是愿意的,却总是抱着不自信付出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的,这是他想要永远的态度,和别人是那么不一样。别人是努力抓住,他却潇洒放手。他宁可他喜欢的那只风筝一直远远的跟着他,也不愿意把风筝放在屋里,天天面对,直到破损。
倔强执著死心眼。真是怪麻烦的。
我大概是觉得被伤害了,只是他不是故意的,我便原谅他了。
我说:“你不相信会永远这样吗?”
他不答。
我说:“我们试试好了?我倒愿意和你试试。”
他摇头,“算了。”
算了,算了,恋爱的时候是一回事,生活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了,当恋爱牵扯到生活实际的一面的时候,流川恐怕不愿意看到曾经的海誓山盟变得原形毕露吧。可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试试,侥幸的想着:也许我们是不同的,也许真的可以天长地久呢。
流川不信,他躺在我怀里,鼻子吹着鼻涕泡泡,快乐的睡觉了,不去想明天。好潇洒!
鱼住学长的儿子送了我们一本折纸书,我们就对着天天研究,我折了许多东西出来,学了很久,流川还是不会折,他很气恼。
有一天他看着我折的东西说:“无聊!”
我说:“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他把我打到一边去,自己折纸。
过了好久他抬起头,把一个叠得乱七八糟的纸鹤给我,“送你了!”
看着那个丑陋的纸鹤,又看看他,我说:“这纸鹤够个性的!”
然后我把这个纸鹤小心的叠平放进钱包的内部,“放心了吧!”我笑道。
一个孩子般的游戏也能让我们沉迷半天,一个小孩都不稀罕的纸鹤都让我视若珍宝。我们在一起过那么平淡的生活,竟也津津有味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在一起一个夏天的工夫,就已经依依不舍了。
他很仔细的看我,我说:“你要说什么?”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后天我回美国结婚了。”
我发现一个规律,他总是在说“后天我要去干什么去”,他总是提前两天通知,在他看来任何事情提前两天通知就能搞定,好像这两天我就能把我的感情又收好装箱了,他很看重我嘛。可两天就能控制住的恐怕不是感情这东西。
我说:“知道了。”
“你也回东京吧。”
我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对了,为什么不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
我以为他会说“不关你事”“和你没关系”之类的话,但他只是晶亮亮的看着我,说:“我怕,如果你在,我说不出‘我愿意’来。”
我还不算夸张,但也满足的一塌糊涂。只是不明白我们还在互相折磨什么,等待些什么。
我们现在分开是痛苦的,现在都在痛苦,还想什么未来,还想什么永远的爱。
多么麻烦且不合理的决定,非要这样吗?
“你会后悔的,傻孩子!”于是我说。
他还是不说话,做了决定就不改变了。
依着他冰雪的体温,好像可以到天长地久。
夜沉沉的落在我们身边,我们只是安静的搂着。
安静的让人觉得脱离了现实,他忽然开口:“那,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你还在吗?”
我们都太好强,都怕被伤害,怕付出没有结果,他怕没有永远,所以选择分离。
我随意回答:“那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的到处都是,这湿度能保留多久呢,怕是不到一时三刻就被蒸发了……
夏天太美好了,可美好终归短暂,还是要继续等待下去……
七.
他去结婚了,婚礼盛大,新娘子也是百里挑一的漂亮,以前神奈川的许多队友同学都被请去了,每个人基本都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