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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仙三同人)茶音+番外 作者:素笔景熏(晋江2012-08-16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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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暗哑的声线,温柔而沧桑。
  
  “在听么?”
  
  “恩……”
  
  倾音的回答微弱的几近无声。
  
  “你会恨我吗?”
  
  恨我留你一人,让你一人承受无心之痛。
  
  “你会后悔么?”重楼并未正面回应,反问一句。
  
  倾音在他怀中轻轻地摇头:“可是若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样做,不为天族,不为六界,只为你……”
  
  重楼低头将侧脸贴着倾音的额头,像是抱着件唯一的珍宝般:“如此我又怎会恨你。”
  
  “答应我,快乐一点……”
  
  倾音靠在重楼的臂膀轻声的说,极累的感觉动摇着倾音的神智,眼睛沉重的即将闭合,昏然恍惚。
  
  “倾音。”
  
  “我在……”长睫颤动,闭合的双眼又重新睁开,看着那人焦急的面容,淡笑嫣然。
  
  被握的发紧的手,牢牢撰在重楼掌心,只怕稍不留神便会消失。
  
  倾音轻哼着曲调,清透干净的声音,随着两心相恋的沉淀化成了无法割舍的音符。
  
  内心最坚硬的东西瞬间被击溃,重楼终于看清自己脆弱的地方。
  
  犹记那年,竹海静默,微雨细笼,悠悠箫声散扬,翩然侧目时,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人生一如初见。
  
  死寂的灰眸恢复往昔澄澈,眼前一切变得清晰。
  
  他们携手游遍天下,偶居古城,闲来煮水烹茶,时看潮起潮落。
  
  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没有时间潆洄,超越了生死,只剩彼此。
  
  曲断之时,月缺重圆。
  
  浅灰双眸悄然阖上,犹如,那日竹海小憩,梦中轮回。
  
  重来的话,你是否会一直守着竹林,碧湖,日日奏箫为乐,不理世事?
  
  不知过了多久,重楼抱着倾音,没有说话。
  
  直到月落日出,墨蓝的天空被藕色霞光暮染,万里层云,漂浮移动,美得像一个遗憾。
  
  当第一束阳光洒在倾音的脸庞时,重楼松开她冰冷的手,低头温柔的抚上倾音的长发:“倾音,天亮了,醒来吧……”
  
  怀中的人安静的闭着双眼,浓密的羽睫如墨蝶振翅透着光彩。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霜羽长发,绝美清颜,莹白纱衣,都随着一声轻响,化为层层雪片转瞬飘散,逝于风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重楼显然没有料到,为什么放有心脏的倾音还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眼角泛出深色,魔纹从颈侧迅速蔓延至眉梢,被血洗过一样的鲜红。
  
  含金赤瞳再不是深邃与不舍,取而代之的是残忍冷漠,血瞳重深,如漩涡一般散着死亡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暴虐而改变,碧湖表面平静而深处暗潮涌动,湖底的裂缝涌出瘴气侵入湖水,不断扩散。
  
  暗红的发被狂风吹乱,所有青竹在风中剧烈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邪戾之气,直冲九霄,使瑶池塌陷,天柱断裂,凌霄宝殿随之晃动,仙界岌岌可危。
  
  守在南天门的银袍战神一看天象异变,血染云涛,便知那位清雅女子已经不再,重楼魔化,毁天灭地,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飞蓬立即下界,前往仙湖。
  
  待靠近之时,便那股力量肃杀压迫,使人惊惧恐慌,以竹海为心,百里以外,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狂风卷如利刃,所到之处,黄沙全然覆盖。
  
  黑雾弥漫竹海,仙湖不复从前灵气,那黑暗围绕之地深不见底已有遮天之势。
  
  飞蓬的手握紧又松开,念动灵咒唤出神剑,手握其中,衣袍被吹猎猎的作响,但灵敏的听觉仍扑捉到一段极细微的曲调,在飓风的撕扯下变的支离破碎。
  
  望便四周都无奏乐之人,飞蓬皱眉,细想着,难道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狂风稍减,乐曲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箫的音色。
  
  本放于竹海中心紫木矮桌上的玉箫,竟自行漂浮,发出箫声。
  
  箫管周身流转白光雪雾,向上升移,靠近重楼。
  
  现在的重楼早已魔化,若不是听见这曲音怕是已经冲上仙界大开杀戒了,森冷的赤瞳转动,看着那支玉箫,觉得心中躁动得到安抚,下意识的接住。
  
  箫音便停止了,重楼的神识又变得狂暴不安,直到他看见箫管末尾处系着一个精巧佩囊,正面是魔族的徽纹,而反面绣着四行小字。
  
  “结发之好,终身所约。善藏青丝,与子同眠。”
  
  重楼开口读出,仿佛倾音之声与他同念。
  
  拉开佩囊,拿出囊内之物,那是一缕赤银相交的发,缠绕不清分不出你我。
  
  “重楼……”一声柔情缱绻的轻唤,终于让他恢复曾经的意识。
  
  将玉箫佩囊放置心口,好似时间倒流,他看见倾音正坐在绣架面前一针一线,安然婉约,平静祥和。
  
  重楼垂首,单膝跪地,脸侧血纹渐消,他受了伤,并非不痛,而是伤的致命,痛到极致,就再无感觉,不会再痛。
  
  起初愈是快乐甜蜜,结局就愈是悲凉痛苦。
  
  湖外,风静,云消,所有力量被收回,黑雾也开始回旋,缓慢的消失。
  
  炽热的黄沙停止蔓延,飞蓬看着百里寸草不生的沙漠,叹道这一场浩劫终是停止了。
  
  只是六界的劫数停止,可重楼的劫,再也过不了了。
  
  天边银雷咋响,滂沱大雨毫无预兆的砸落下来,铺天盖地的冰冷雨线连续不断的砸进黄沙,然后渐起水柱,每一条雨线都像是在悲哀,像是在怀念。
  
  红发暗甲之人走出竹海,一步步进入那个唯一没有被毁去的古城。
  
  天空灰暗阴霾,浓厚的乌云遮住阳光,分不清是白天黑夜的人们都躲进房中不敢出来。
  
  只有一人走在青石路上,他手握白玉长箫,双眼无神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任急雨淋湿。
  
  寒雨打在暗红的发,滴进赤色眼瞳,刺的生疼。
  
  他在找一个人,游走于各处小巷,在雪桃盛开之地,他总是停留。
  
  雪桃泛着清幽香气,是谁桃树下一袭白衣安静而立?
  
  再也找不到了。
  
  被雨打散了满地凌乱的花瓣,他走上石桥,手中玉箫似有感应般微震。
  
  “花未开全,你就走了,等花开之日,就只剩我一人……”
  
  “倾音,你我终是无心之人……”
  
  长萧吹奏,心无温存,一支寒箫弄轻音,落寂,悲戚。
  
  将未完之曲吹在箫音里。
  
  箫声低回,心寒渗骨,那道道音符穿过世间万物,六界众生似乎都静了下来。
  
  静谧深处,曲曲惊心,迂回寻觅,情之至深,天地为之泣下,山岳为之动摇。
  
  那一天里,古城之中所有白桃尽数凋零,随雨而逝。




☆、第二十二章

  
  青色竹叶悠然飘落水中,散开圈圈涟漪。
  
  百年岁月,一如往昔的静默,安然。
  
  箫声渐起,奏一曲情深如梦。
  
  缱绻的温柔在指尖飞舞,瞬时,脑海浮上你的笑颜,又看见了你穿着那身素白衣衫缓缓走来。
  
  倾音,你听见了么……
  
  脚下踏过的覆盖着竹叶的石径,只愿醉入一曲永不醒,只求箫音循循永不停。
  
  独立竹海深处,清风吹过,扬起青竹上的画卷,几乎每根竹子上都有一幅画,而纸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淡然乖巧,她的嬉笑嫣然,她的安静平和,都活跃在纸上,每一处都细致入微,每一笔勾勒,每一抹色彩,都记载着跨越千年百载的思念。
  
  画画是抚平心境的最好方法,所以他用所有空闲时间来画画,画他们的回忆,可画的越是仔细就越疼,当思念穿透心肺,心,就不会在痛。
  
  他们一时相守,却换来百年孤寂,百年的岁月随着寂寞倾流,春寒夏暑,落梅横笛,幽篁听雪,每一天都是沧海桑田。
  
  曾经的快乐汇成一缕红线盘踞心头,不泣离别,不诉终殇,任浮生若影,一梦千重。
  
  雕花矮桌上的茶杯仍是冰片瓷杯,低下压着的也是那张纸,袅袅茶烟暮暮升起,纸张如新,字却有些模糊。
  
  重楼用半世光阴明白一个道理,情深不寿,如附骨之躯,永生难忘。
  
  又是风起,竹叶涮涮落下,湖边竟想起一阵轻乐,重楼却也不惊讶,走至湖岸,就看见一尾银红的人鱼靠在竹亭边缘,手中拿着青叶,放在唇边吹奏他经常吹的曲子。
  
  上身轻纱人体,□鱼尾红鳞的人鱼,看见重楼便一阵惊慌窜入水中,化为锦鲤向湖中心游去。
  
  在她看来湖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湖中有着一颗永远盛开的雪桃树,而树下立着一座美丽的冰人,而那个人便是这仙湖的原来的主人。
  
  她叫倾音,倾尽流年雪,音醉半生迷。
  
  在自己还是鱼的时候,倾音便一直住在这里。
  
  直到在百年之前倾音湖中一舞时留下眼泪,让锦鲤得道成精,化为人身。
  
  锦鲤日日游在这冰雕左右,天天听着那阵箫音,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锦鲤知道那个叫重楼的男人很爱很爱自己的主人,原本主人死后,仙湖竹海都会干涸而消,他却维护着这一方净土,外面黄沙烈阳,其中却如千年前一样,寒冰是他为主人雕琢的,雪桃也是他用灵力维持不谢的,竹海中的画也是他纪念主人而做的。
  
  但锦鲤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主人的冰像放的离他这么远,这样只能看见轮廓不是吗?
  
  忽然,一只灵鸟冲破结界进入竹海,在重楼身前,飞舞半空随后周身散成银辉,化为一句话。
  
  徽城一聚,暮沉芙鹊。
  
  飞蓬字。
  
  重楼看后,转身离开,而那句半浮空中的话也随之散开无踪。
  
  赤色暗发,墨色披风,在这日暮西垂时分,显得更加寂寥。
  
  踏足古城,看着周围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街道上的人不多,家家户户也都挂上了灯,这点点萤烛之火虽不明亮,却也温馨暖意。
  
  百年前,重楼一念之差保住古城,不被黄沙掩埋,这里的人也都认为此地福地自有庇佑,便世世代代的都留在了这里,过着古朴不变的日子。
  
  来到芙鹊楼,走上木梯,重楼便看见一银袍男子临窗而坐,自行坐在他对面,拿起桌上黑棕酒壶,道:“找我做什么?”
  
  那人也见重楼,俊眉一挑:“见你日日忙于魔务,留在竹海不肯出来,便叫你来人间,散散心,喝喝酒。”
  
  拿起酒瓶碰了重楼的瓶子,先喝了一口。
  
  “是很久不曾喝酒了。”重楼似叹还感,晃了晃酒瓶,还是未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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