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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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觉得烈火般干渴时，清泉就在我脚边，当我弯下腰想要 喝上一口时，泉水却立刻从身旁流走了。
我感到饥饿难忍时，结满了果实的树枝就吊在我的额前，当我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风却立刻将树枝吹向空中。
我将一块大石从平地搬上山顶，当我自以为已经搬到山顶时，石头却立刻顺着山坡滚下去了。
每次，我离天堂都只有一步之遥我能听见天堂里传来的美妙乐曲，我能闻到天堂里飘出的诱人花香。
我只缺少一级阶梯一级通往天堂的阶梯。
一步，也成天涯。
之三
引火
一
睁开眼，我有四分之一秒的恍惚，以为还在加尔富大街的公寓里，不过马上我就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加里安酒店的床上。
拉开窗帘，阳光泻了满屋。对面不是熟悉的卡斯特罗广场而是庞大的米兰中央火车站，再再地提醒我这里是米兰，不是都灵。
酒店外聚集了不少球迷，举着“superpippo”的标语欢迎我，今天下午这里将举行我和AC米兰的签约仪式。上次秘密来这体检时，出现的大批球迷真让我感动，他们总能让人惊奇。
对于我们这些球星，他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呢，是对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向往，或者对另一个自我的追求？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永不会像看待身边的人一样看待我们，大概，是因为难以接近吧。看起来，他们似乎总在追逐，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于我的意义要远远超过我对他们的。
签约仪式很普通，我的意思是和别人的没什么不同，枯燥而程式化。但这毕竟是我的签约仪式，一个人参加自己签约仪式的机会并不太多，至少希望我是。
面对镜头我笑得很专业，起码为了那3000万，从都灵到米兰一张支票的距离。每个球员都很清楚自己更多时候只是一件商品，但我还算是件昂贵的商品吧，也许该为此高兴一点。
签约仪式后是和俱乐部主席加里亚尼的例行晚餐，又是一番礼节性的客套话，幸好这个我很拿手。虽是场面话但也不乏真心，我会竭尽全力为米兰贡献进球，因为，至少他们需要我，不是有句话说需要培育天才么。
新老板没要求我马上报到，这样可以有不少的时间去打包行李。我希望，可以收拾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晚餐后，我驱车赶回都灵 ，在路上接到了Bobo的电话。
“去酒吧喝一杯吧，祝贺你加入米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哦，不行，我才不想拖着票记者进酒吧，他们今天盯得我可紧。”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我轻笑了下：“明天啊。。。。。。那只好麻烦您到都灵跑一趟了，不过库珀可能会罚你整理草皮。我现在就快到都灵了。”
“怎么就回去？真不够意思，也不来看望看望我。”
“。。。。。。我还得回去处理些事情。”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该断的就要断，一切会变得更好。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谢谢你，Bobo。”
回到都灵的公寓，我把自己丢到床上。因为刚搬进来不久，这儿还算整洁，本来再过一阵它就会乱得符合我的居住特征了。现在，大概没有机会了吧。
未来，是什么样子呢。
随手扯过CD机，耳机里传来Shirley Manson凄美诡秘的声音。
I am waiting
I am waiting for you
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莫名等待着吧。
在西蒙家第一次听Garbage我就喜欢上了这支乐队。他们的音乐有种奇怪的氛围，仿佛一种极大的诱惑，又有强力的威压，让人惶恐而期盼。像Bobo，大概永远都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乐队吧，因为女主唱实在不够冶艳。
本打算第二天在家睡一整天，结果还是去了基地，总是要面对的。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和队友们打招呼开开玩笑，他们也给了我很多祝福与鼓励。我的情绪控制得很好，甚至主动向特雷泽盖道别，而他显然吓了一跳。
“再见，加油。”上帝啊，请原谅我的虚伪，我真的希望他在尤文的表现不要比我出色。
“呃，谢谢。祝你在米兰过得愉快。”他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他还只是个大孩子。这个时候谁也摆不出嚣张得意的架式，只有相似的悲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呢。
还以为能笑着对每一个人说再见，结果发现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平静地面对那个人。我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也可能是感觉太复杂，负负得正。他也看着我，面无表情，所幸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和轻蔑，否则我真会冲上去给他两拳。
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是我该去向戴维斯道个歉，天知道我上次怎么会和他动起手来。他是个豪爽的家伙，虽然我们很快就和好了，但并没有一次正面的致歉，这会让我感觉自己的告别不够完整。
我的确是笑着告别了尤文图斯，尽管在收拾储物柜时有想哭的冲动，不过在笑不出来之前我赶紧离开了，骄傲地、昂着头！
一个人呆在公寓里，所有掩盖在平静表面下的种种情绪开始争先恐后地冲击着心底的堤防，渗透、龟裂、溃决，直到千疮百孔。被背叛的愤怒、被抛弃的不甘、被伤害却仍眷恋的悲哀。。。。。。巨大的痛苦主宰了一切，我发现自己正在陷入前所未有的消沉。不能再呆在这了！看来我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有勇气，我必须。。。。。。逃离。
临走前，我驾着车在都灵市内转了一圈。古堡广场、中央火车站、罗马大街、安东内列古塔。。。。。。熟悉的景物与陌生的脸孔在我的视线内倒退，像是一种仪式，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铭记还是在忘却。
四年拥有生命中最多激情的四年、最高潮与最低潮的四年、刻骨铭心的四年究竟是一生还是一瞬。
阳光很好，城市的北边，我清楚地看到阿尔卑斯皑皑的山峰。
再见，都灵。
再见，尤文。
再见，就是敌人。
二
当我来到米兰内洛的时候，看到队员们正在球场集合。虽然本赛季的正式集训还没开始，不过大部分球员应该都返队进行适应性训练了。我想我应该先去向教练特里姆打个招呼。
“特里姆先生，我来报到了。”
“啊，菲利浦，真高兴你这么快就赶来了。”
他们大概都没料到我会来得这么早，事实上，我自己也没料到。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为米兰入球了。相信在您的带领下，米兰会更强大。”
我知道特里姆并不欣赏我，他更欢迎鲁伊。科斯塔，而且很快就要得到他了。这意味着我必须更努力去迎合他，命运，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这一点我现在比谁都清楚。不可否认，我已经在开始恭维他了。
“谢谢，你也一定不会令我们失望的。好了，先去放行李吧。”
马尔蒂尼和阿尔贝蒂尼都过来表示欢迎，他们曾是我国家队的队友。安布罗西尼领着我去宿舍，我俩关系很好。他乡遇故知，没有比这更好的开始了，不是么？
我们走在房间外的过道上时一个球员正从一间房里出来，是舍普琴科。
“嗨，舍瓦，Pippo来了！”安布罗西尼算是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显然舍普琴科也颇感意外，怔了一下后马上微笑着走过来。我想这应该就是他被媒体盛赞的招牌式腼腆笑容，的确可以用单纯可爱来形容。当然，我并不认为他的为人也会是这么单纯可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外表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你好，欢迎加入米兰。”
“谢谢，很高兴能和你合作。”我也摆出最佳笑容，握住他递过来的手。
他看了眼我的行李，问：“需要帮忙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了，有安布罗西尼呢。”
“行了，舍瓦，再不去特里姆可要发火了。”安布罗西尼笑着提醒他。
“那待会见。”说完他便耸耸肩跑开了。
“待会见。”
虽然特里姆不太欢迎我，但这位第一射手似乎对我的到来表示了不少热情，至少在面对媒体时。也许真像他们说的他厌倦了孤军奋战吧，不管怎样这对我都不是件坏事。我早已充分意识到这位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的态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在米兰过的好坏。
我的房间就在舍普琴科的对面。安布罗西尼只呆了一会就赶去训练了，我开始整理行李。打开衣橱，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三版女郎乔丹的艳照，不过多了一撇可爱的小胡子，海报下写着“科曼迪尼”，看来这原本是他的房间。不知他是什么感受，应该不会比我更多吧，至少，他还年轻。
真讽刺，我被人挤走也挤走别人。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奇妙，既是因又是果，也许这就叫公平吧。
训练结束后我和所有队员见了面，他们大多表现得很友好。不过我没和大家一块吃晚餐，因为我约了Bobo。
Bobo好像特别喜欢这家叫Boeucc的餐厅，我们经常来这吃饭，大概是这里的Ossobuco很地道吧，反正总不会是因为这里十六世纪的建筑。
餐厅人不太多，侍者径直把我领到角落，Bobo坐在那朝我笑。似乎没什么人留意到我们，要是戴上墨镜那才叫引人注目呢。
“你终于来了。”这句话颇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他嘴角流露出小小的得意。
“是啊，欢迎你的敌人吧。”我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说：“如果两队球迷看到我们一起吃饭也许我们出门就会被刺。”
“哦，不。”他一脸严肃地说：“他们不会比明天的早报先知道。”说完我俩一起笑了出来。
“你放心，Bobo”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决不会像内斯塔那样说‘我和他永远成不了朋友’。”
“当然，你当然不会那么做！”
“因为我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哦～Pippo。”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的是配上肉末番茄卤的千层面，味道真不错。我想再也找不到比意大利面更温馨的食物了。
“你们也快开始赛季集训了吧，得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悠闲了，和卡娜利斯有什么安排么？”卡娜利斯是Bobo的女朋友，舞蹈明星。
听到我的话，他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对付食物，满嘴含糊不清地答了句：“恩，还没有。你到AC感觉怎么样？”
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那又关我什么事呢？难道还想把自己陷进去么。我暗自苦笑了下，说：“还好。”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
三
正式集训到来前的这几天教练让我们过得很轻松，管得不严、训练也不多。这就像在长时间挨饿前先让我们饱餐一顿，那样至少以后饿得难受的时候可以拿来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