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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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好温暖,我真想扑到他怀里。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只好趴在桌子上。
“Pippo快起来,这可不像一位绅士。瞧,对面的漂亮妞正看你呢。。。。。。”
我的罗密欧出了点毛病,只好让Bobo送我到基地门口。这么晚应该不会有太多球迷还在外面闲晃。
走回宿舍要路过球场,我惊奇地发现竟然还有人在练球。没有开照明灯,就着路灯和月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好走过去确认一下究竟是谁这么有兴致。
是舍普琴科。
我想他和我一样诧异。
“教练罚你把前阵子落下的训练都补回来吗?”我打趣道。
他没有说话,把球往球门的方向大力射了出去,然后仰面倒在草地上,疲倦至极的样子。球越过横梁落在场外,远远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很孤独。
我在他身边坐下。他很伤心,想要有人陪陪他,我猜。
“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他们是那么相信我。”
谢天谢地,他终于开口了,我还以为要坐一整晚呢。
“你不是上帝,他们会体谅的。”
我不太会安慰人。电影里,一般这时候都会用一段颇富哲理的小故事来开导别人吧。也许可以讲讲我的经历?不不,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盯着天空,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人总会犯错的。”为什么总是这一句。我撇过脸看着他,说:“意大利有句老话,男人致命的错都是可原谅的。”
我也认为他的确不该带女朋友去,即使和她没关系,舆论也会归咎于此的,他们最喜欢找客观原因。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对着我急切地说:“我知道不该带她去但是。。。。。。”他的眼神很怪异,悔恨、辩解、质问、还有责怪!就像我也有错。不过我想是我多心了。
叹了口气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低着头发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振作一点,好些河水已经流过桥下了,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米兰的球迷和球队都需要你,不要让他们也失望。”
“那你呢?”
“什么?”
“那你呢?你需要我吗?!”
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他熠熠的目光却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
“很晚了,再不回去明天就起不来了。”他自顾自地说着,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向我伸出一只手,说:“回去吧。”好像他从来没问过刚才的问题。
我借他的手站起来,有一瞬间的晕眩。
又多心了,这暧昧的月色。
十
他纯粹是个演员!这是RAI电视台给我的最新评价。上轮我们在主场依然没有占到皮亚琴察半点便宜,这引起了媒体的一致口诛笔伐。对此我一笑置之,一个进球又可以让他们全部改口。怎么说呢,他们的工作方式就是不断推翻自我。
把报纸丢到一边,顺手拿起相册,妈妈给我寄来了许多托马索的照片。最近我特别想他,想要抱抱他,拍拍他的小屁股。
舍普琴科过来问我要不要一块去健身房,我自豪地把托马索的照片拿给他看。
“可爱的小家伙,不是吗?”就像展示自己最得意的宝贝并期待最热烈的反响。
他抬起头微笑地看着我,说:“你也很可爱。”
这句话我曾对很多女人说过,但决不会对一个比我年长的男人说!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赞美让我十分窘迫。我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泊了半秒便马上躲开,不,也许更短,像网球和地面弹一下就立刻分离。
我只好装作没听见:“呃,你不是要去健身房吗,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就来。”
这一阵子我和舍普琴科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特别是他对我异乎寻常的好感,大大超出我的期望以至于难以承受,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但足以让我感觉得到。他半明半晦的眼神和暧昧不清的话语总在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什么,我不想明白也不能明白。从他眼里我看到爱慕、柔情、甚至。。。欲望!我已经无法仅仅用错觉来说服自己。上帝保佑我从未在Bobo面前露出这样的目光!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小时候我还为此深深自卑。也许现在有很多女人喜欢我,我想多半是因为名气。好吧,即使他们认为我很英俊,那也决不足以吸引男人!而且,我看舍普琴科并不像个同性恋。。。。。。我也不是,但我却喜欢一个男人!所以,他也可能。哦天哪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的脑子里堆满了线头,怎么想都是死结。算了!只要他不挑明我想他不会,他羞涩内向的性格不允许我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
很多人都说我踢了这么多年前锋从未受过重伤实在是个奇迹。在2001年12月2日,上帝说,根本没有奇迹。
我与那个叫卢帕雷利的家伙重重地撞在一块,落地的前一瞬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仿佛在我的膝盖上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疼痛以这个伤口为中心放射状地急速蔓延开来,身体如同一面龟裂的镜子,轻轻一碰,就粉身碎骨。
原来,这就是剧痛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情况人们总喜欢用‘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来形容。在我的脑海中倒是清晰地闪过许多画面,Bobo扭伤右腿、皮耶罗与扎恩奇冲撞、巴乔的十字伤。。。。。。应该,是一样的痛吧。
光线和声音都在刺激我的痛觉神经,我捂住眼睛,发现它竟然是湿湿的。眼泪,另一个纪念品吗?
“左膝盖内关节和内侧关节囊破裂。”医生宣布。
“左膝盖内关节和内侧关节囊破裂?”我又把这一长串拗口的单词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对我而言,这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伤病,即使已经确确实实发生在我身上,仍让我感觉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就好像一个闻名已久却从未谋面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少不了要恍然大悟地说一句‘原来就是他啊’,其实心里还是朦朦胧胧的没什么真实感。我想,这就叫缺乏经验。
在西蒙尼的推荐下,周三上午我在罗马接受了膝关节手术,主刀医生是拉齐奥的队医坎皮教授。手术很成功,我被告知至少要休息三个月。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情都很平静。不是因为坚强,只是事情接踵而来太过突然,根本还来不及思考后果。我还无法充分认识到‘休息三个月’这一概念背后的残酷性,毕竟,除了婴儿期,我从没试过离开足球两周以上。
肉体的紧张刚刚平复,精神的压力就如潮水席卷而来。这几个月会是谁顶替我,莫雷诺?何塞。马里?莫雷诺是西甲得分王,何塞。马里与舍普琴科的配合也不错,如果他们能比我进更多的球。。。。。。
俱乐部派了代表来探望,队友们也通过各种方式表示了慰问,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让我不用担心自己的主力位置。难道我应该担心吗?各媒体像对待纳斯达克一样列举了无数的证据从几乎所有的角度分析着我的涨跌行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部分证据都是他们自己发明的。
原来,全世界都在担心我的主力位置!只是,不被信任的究竟是我。。。还是俱乐部?
AC米兰在圣罗西迎战尤文图斯的时候,我正躺在罗马的病床上。不好意思,又让媒体们失望了。不过幸好还有一个安切洛蒂可以替他们扛起报仇雪恨的大旗。
躺在床上看别人踢球实在是件痛苦的差事,护士不得不警告说如果再乱动的话就给我全身都打上固定。
比赛结果是1比1平,舍普琴科的一记吊射是AC的唯一进球。想起他在赛前对媒体说:“因扎吉很看重与尤文图斯的比赛,可惜他不能上场。我要将进球献给他。”他倒是说到做到了。
我要将进球献给他。
好耳熟啊。。。。。。
手术后不久我回到皮亚琴察的家中。能够天天吃到妈妈煮的意大利面真是太幸福了。渐渐地我可以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了,有时候我会陪父亲到他最喜欢的古玩店转转。但是大部分时间我都赖在床上,我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把一整年份的睡眠都用光了。
家庭的温馨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惶恐与不安在平静的生活下暗暗滋长。三个月,十三轮联赛,90个日夜,上帝可以创造十五个世界,福格已经环游了地球一周,而我,可能失去所有状态、位置、拥护甚至合约。三个月,足够改变一切!
门外传来脚步声。
“菲利浦就在里面。”
是妈妈,还有。。。
“谢谢您,我不会打扰他太久的。”
舍普琴科!
噢不,我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不想再听那些虚伪又毫无用处的客套话、不想每个人都用那种‘他还不知道自己就快要完蛋了,可怜的家伙’的充满怜悯的目光看我,我不想见任何人!
门被轻轻推开了,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希望他快点离开。
“Pippo、Pippo”
他停在床边低声叫我,我当然不作反应,接着他也没了动静,但我能感觉他就在上方注视着我。
窗檐滴水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玻璃,下雨了吗?沉默令空气变得诡异,我感到紧张。
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轻轻抚过,好像是。。。手指。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温软的物体忽然盖在了我的唇上,天,他在吻我!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薄弱的胸膛根本关不住它。上帝啊,快让他离开!
好在这个吻很浅,只有一小会,我还能坚持假睡下去。一直等到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我才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心跳还在把胸口撞得发疼,被子随着我急促的喘吸微微起伏。头脑自动想象着整个过程,他的表情、他的动作,感觉就像漂浮在半空。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声音突围而出太好了,因扎吉,这个傻小子迷上你了!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你就能牢牢掌握住他,你在米兰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是啊,但也不能保证。。。。。。不,天哪我到底在想什么!多可怕的念头!
重重地倒回床上,我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真是个糟糕的下午。
他有没有发现我脸红了?
十一
在家里休息了十天,没有比赛,没有足球。我感觉自己离球队越来越遥远,只能盲目无助地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灾难,甚至连Bobo每天的电话也没办法减轻我的一点焦虑。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地渴望回到队伍中去,能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发生的一切,即使有什么关于我的坏消息,至少,我有权第一个知道!
拖着伤腿,我返回了米兰。
由于近几轮联赛战绩不佳,全队士气低靡。安切洛蒂上台引发的老将与新秀的主力地位之争愈演愈烈,人人自危。不安定的低气压盘踞在圣罗西的上空,久久不散。
很快又听闻俱乐部正在积极接触现效力于英超脱特纳姆热刺队的乌克兰前锋雷布罗夫以填补我缺阵的空白。我一直担心的坏消息终于还是来了。
雷布罗夫是舍普琴科的多年好友,当年他们两搭档的基辅迪纳摩的锋线组合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