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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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舍瓦把车停在市中心的一栋住宅前时,我疑惑地问:“不是说去吃乌克兰菜吗?”
“米兰城里再也找不出比我妈妈做的更地道的乌克兰菜了。”
“可是,这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准备。”这的确让我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愿意今后和舍瓦在一起时脑子里会出现两个善良无辜的老人,压力已经够大了。我扣住车门,不肯下车。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的父母和姐姐姐夫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舍瓦过来拉我的车门。
“什么?还有你姐姐姐夫?!”我的手抓得更紧了。
“Pippo,别像个孩子。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会来,不要让他们失望。快下车吧,难道要他们亲自出来接你吗?”
舍瓦说着便用俄语朝房子大喊起来,我赶紧下车,可惜还是晚了。一个高个子褐色头发戴副眼睛的男人打开门走了出来,是舍瓦的姐夫,我只好认命地过去打招呼。舍瓦在我耳边轻轻说:“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舍瓦的家人都是和蔼可亲的人,热情的母亲,快乐的父亲,温柔的姐姐,文质彬彬的姐夫幸福家庭的完美代表。为了迁就我,他们尽量用意大利语交谈,不过这看来有点难为那对老夫妻,最后他们俩只好抱歉地放弃了。那些夹杂的俄语我只听得懂一个字:‘涅’是不的意思。
头菜是红甜菜汤,第二道菜是舍瓦最喜欢的烤鸡,第三道是起司蛋糕。其实口味和意大利差不多,除了腌制的酸黄瓜。我觉得最有民族特色的倒是舍瓦母亲坎肩下的白色衬衫,领子、袖口和衣襟上绣满了美丽的花朵。我想也给妈妈买上一件。
走出舍瓦家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了,伏特加看来还是少沾为妙。最后,我们又在他的公寓里过了一夜。
“唔,你的伤势恢复得真不错,现在可以开始一些轻度的训练,过几天就能上场比赛了。”
我发誓,队医梅尔斯曼的这句话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触碰到足球,激动得颤抖,我几乎克制不住要抱着它在地上滚上几圈。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忍了三个月!现在我只想用外脚背、内脚背、正脚背、脚尖、脚跟。。。任何能够用得上的部位把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狠狠地踢进门里去!
三月九日,伤愈复出后第一堂完整的训练课。
三月十一日,友谊赛中攻入受伤以来第一球。
三月十二日,舍瓦在训练赛中受伤。
“上帝根本没有在好好工作!难道他手里只剩下伤痛了吗?!”
当我走进他的房间时,他搥着床沿无可奈何地说了这么句话。他的情绪很糟糕,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等我伤愈后要如何配合多进几个漂亮球、联手踢几场精彩比赛,我知道他有多期待。可是,看来上帝不喜欢。
我揽住他的头轻轻摇晃,我亲吻他的头发,柔声说:“没关系,马上就会好的,明天你又能踢球了。”
我实在太了解一个受伤的球员需要什么了。
球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期,伤兵满营,阿利尤、赫尔维格、马尔蒂尼,现在又加上舍瓦。俱乐部和球迷们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虽然压力很大,但是我喜欢这种感觉强烈的存在感与罗马时代的英雄主义激情。压力往往是成功的催化剂,毁灭,或者,绽放。
复出后我迎来的第一场联赛是主场对付都灵。入场时我收获了热烈的掌声,而队友们却只得到了一阵阵嘘声。如果表现得不好,我猜,下场比赛他们也会这么毫不留情地对我。所幸的是我没让他们失望,我的助攻帮助AC米兰2比1击败了对手,接下来与皮亚琴察的比赛又是依靠我的一粒点球胜出,尽管它来的不怎么光彩。
当我们在圣西罗对阵帕尔玛时,舍瓦正在比利时的安特卫普进行身体检查。这场比赛我进了两球,简直棒极了!3比1的胜利就像撕开乌云的强烈光线点亮了整个球场,一扫阴霾。
这一晚,我成了米兰的英雄。
十五
与帕尔玛的比赛结束后,Bobo打电话来祝贺我的成功表现,同时还神秘地透露他将会有惊人之举。我想他应该不会又拍张裸照寄给教皇吧,教皇那么一大把年纪,可再受不了刺激了。
很快我就知道他的惊人之举是什么了。大概直到下世纪中叶亚平宁半岛上都还会传唱着这则‘彩蛋钻戒,英雄美人’的佳话吧。
只不过一幕短暂的垫场后,卡娜利斯又光鲜地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的确很惊人。”
我想吼叫,语气却轻松得像在谈论‘Bobo你又进球了’。
他似乎还颇得意:“是啊,我也那么认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但是现在我又想和她在一起了,她也是。”
“。。。。。。”
“Pippo,瞧,选在复活节的时候复合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认为呢?”
“你爱她?”
“。。。也许吧。”
事实上,放下电话过了好一阵,我还无法对这整件事有个完全清晰的映像。脑子里像有许多装着弹簧的青蛙跳来跳去忽隐忽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一些我无法命名而又令人难受的情绪。我有一种失去的预感,并不是某一样具体的东西,也许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我即将失去的,无疑正是卡娜利斯所得到的。
我从来不怀疑自己对Bobo的爱就如同我一直相信他对我只有朋友之情,这也正是我长久以来的痛苦所在。我希望他也能像我爱他一般来爱我。
只是,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躺在床上,开始仔细考虑这个我从未想过的问题,看来,长期的休息已经让我养成了思考的毛病。程序化的生活似乎正在剥夺人们追根逐底的兴趣,整个世界日益地注重形式却忽略内容。我们更习惯于理所当然地认为和接受事情而鲜问为什么,就好像上学时的数学公式,老师总是说不用管它是怎么来的,只要会套用就行了。我想,正是这种思维的懒惰让我们远离事实的真谛。
我所痛苦的,是友情不如爱情。不仅仅是我,也许大部分人都会持这种观点,这就是思维的定式。那么,我希望从他的爱情中得到什么呢?或者说,爱情能带来什么?
疼惜、关怀、珍视、宠溺、信任、理解、支持、不离不弃?可这一切Bobo都给了我。爱情与友情有什么区别呢?就程度而言,他对我的友情绝不亚于他对卡娜利斯的爱。我能想到的唯一不同只有强烈的独占欲与肉体渴望,对我来说,这两样恰恰不是重点。
我们总是对爱情推崇备至,把它想象得至高无上独一无二,而这正源于我们对感情的不信任。我们拒绝相信爱情原来如此简单。其实,爱情也只不过是一种感情罢了。
我突然间觉得,把感情囿于友情或爱情都是那么狭隘。Bobo也许从未想过也永不会把我当作情人来对待,但这并不妨碍他向我付出任何值得珍惜的感情,这是实质所在,我所需要的也正是这些,而不是一味执拗于感情的形式。
Bobo予我的,也许是感情所能达到的最为纯洁、美好、恒久的境界,我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有些痛苦,只要换个思考的角度就能解决,困扰我们的,常常正是我们自己。
忽然好想见Bobo,轻松与新鲜的冲动在身体里流淌,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就像刚刚拔掉了一颗坏牙。
“Bobo。”
“Pippo?唔~有什么事吗?”
“嗯~,哦,我只是想看看你睡了没有。”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四分,你特意打电话来问我睡了没有?!你喝多了吗?!”
“呃,没有,你继续睡吧。。。。晚安。”
“。。。。。。”
由于前一段时间的长期失利,球队早已夺冠无望,在联盟杯半决赛第一会合上又以0比4惨败给多特蒙德,处境艰难。但我复出后表现奇佳,帮助球队取得了不少胜利,在赢了帕尔玛后,我们的积分已升至第五,与第四位的博洛尼亚队只差一分,现在全队上下又对重夺冠军杯的入场券充满了信心。
舍瓦回来了,并出现在联盟杯半决赛第二回合的比赛中。虽然我们3比1胜出,但仍以3比5的总比分被淘汰。这可不是个祝贺他伤愈的好礼物。
紧接着是与尤文图斯的比赛。自从加入AC米兰后,这是我第一次站在阿尔皮球场上。还没来得及重新感受草皮的硬度,看台上的嘘声就已洩了一地,那是给我的。
我曾经设想过许多重回阿尔皮时的场景,甚至包括习惯性地走进主队更衣室时的尴尬。但是,决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境。我只记得他们在最后一场比赛时疯狂地扒我的球衣、在我离开后打出‘还我Pippo’的口号,我只记得他们对我的祝福和对俱乐部的愤怒。不过才短短半年,对受害者的理解同情就变成了对叛徒的痛恨不屑,原来,记忆是可以这么容易被抹掉的东西。
我头一次感觉到球迷的可怕,我不了解他们就像他们不了解我。我可以容忍他们对我场上表现的猛烈抨击,却无法接受叛徒的骂名,为我不曾犯过的罪遭受责难!
舍瓦拍拍我的肩,他安慰的眼神却将我的委屈悲哀蒸腾成了愤怒。
你们只是一群执着于胜利的疯子!
那么,我也是!
十六
最终查莫特的乌龙球让我们输掉了和尤文的比赛,我也失去了在阿尔皮球场报复那些球迷的机会。
至少,别让尤文夺冠吧。
为了获得冠军杯的参赛资格,本轮我们必须取胜维罗纳队,但舍瓦伤愈后的低靡状态让俱乐部担心不已。在这场关键比赛中他依然没有找到射门的感觉,不过依靠我和皮尔洛的两粒入球,AC还是全取了三分。
赛后,在队内的小型庆祝活动中没有看见他,最近他经常躲在房里,毕竟,对于进不了球,最难过的还是他自己。
“舍瓦,你在吗?”
没有回应。
“门没锁,我进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甚至没瞟我一眼。
“你想以后都戴眼镜吗?”我走过去抽走了他手中的书:“《我的奋斗》,阿道夫。希特勒?”
把书丢到桌上,我拿出一副中学老师的口吻说:“你不知道吗,没有比一本书更坏的强盗了。”
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嘿,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明天。。。”
“他们大概打算把我卖掉了。”他把十指交叉枕在脑后,说了第一句话。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仅仅因为你几场没进球?怎么可能,别傻了。记得吗,你可是非卖品。”
“没有什么非卖品。。。。我相信他们已经私下接洽多次了。”
“谁?皇马吗?一月份就在传了,结果呢?只是流言罢了,别担心。”
“他们很大方。。。那会是很大一笔钱,俱乐部没理由拒绝。。。。。。。内利兹认为,我可以考虑。。。。你认为呢?”
“我?”这个问题让我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