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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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衍忱竟完全不为所动,直直地跪着,一脸犟色:“父皇,母后,儿臣平生所愿,只要娶冰蓝为妻!求二圣成全!”
泫蕠一闻此言,当下犯了急,忍不住站了起来:“儿啊,你这是中了什么邪了?那沐冰蓝不过是个八岁女童,你们甫见一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你的良人?口口声声就来求婚!
且莫说你是当朝皇储,就算是平民百姓,婚姻大事又岂能儿戏?自古男婚女嫁当由父母作主,你这样自行其是,成何体统!”
衍忱咬牙道:“母后教训的是,可孩儿此举绝非儿戏!沐冰蓝,她……”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里的急切之情在颊上蒸起了两团迅速扩散的明艳红晕,越发衬得他清俊的容颜秀气凌人——
“母后,她乃是孩儿前世痴恋之人……孩儿与她前世无缘,但求今生得聚!”
他说完这话,便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衍忱的这句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一直端稳持重默不作声的焕炀也忍不住了,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拂袖道:“怪力乱神!忱儿,你从小知书达理、谦和得体,为父对你历来都寄予厚望。不料你今日竟然异想天开、满口胡言!
本朝开国之初,就是在这大殿之上,东南西北四王立下重誓,永不与皇室联姻——此为本朝通典,你难道不知道吗?今日你竟然当着众臣向骑南王之女求婚,这是要让朕骑虎难下,还是与你自己为难?”
衍忱低着头,梗着脖子,抵受着周围空气里突然涌动的被焕炀的怒气搅得凌厉起来的暗流。
东南西北四王绝不与皇族通婚的誓言,他自然知道,但在今日之前,他又怎能想到,她……竟然就是骑南王的女儿……
当年,这四位王爷为焕炀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开朝封典便已位极人臣。然而他们并非只知一味愚勇的草莽匹夫。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这既是对在位者的训诫,亦更须为人臣者铭记在心。皇帝仰仗他们得此御座,也会防范他们有朝一日反与己为敌。
为了消除皇帝的戒心,四大王爷聚起来一商量,便拿出了这样的姿态:
我们对于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已经万分满意,再不敢对更多的荣华富贵有半分觊觎之心。
外戚专权,向来就是皇家大忌。四位王爷一开始就直指关键,表明自己绝无侵入皇室之意,请陛下宽心。
焕炀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当初揭竿而起之时便立下的信念。若是依他的意思,这样的誓言并不必要,更别说立为当朝祖制。
然而臣下表达的忠心,有些是容不得主子不受的。在他们决意立誓之时,其实并不是焕炀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不再信任焕炀。因此,若焕炀对他们的一片好意坚不肯纳,反而会令他们心生疑窦,坐立不安:
皇上不肯受此好意,也就是不肯给我们这个定心丸啊……
如果四王离心,其后果,轻则去国离君,重则联手起兵——如果不能在别人治下安心保命,那么不如再搏一弈,由自己来坐上那个位置,以求安枕无忧。
焕炀斟酌其中利害,慨然应允,于此之后,四王不与皇室联姻的誓言,虽非成典,却重于成典。
——面对父皇重责,顷刻之间,衍忱颊上的红晕就已经蔓至耳根。这使得他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却又仿佛昭示着益发坚不可破的决心。
他抬起脸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父母:“父皇,母后,若得此女,儿臣甘愿削位去爵,贬黜皇族之列!”
“混账!”
这一回,焕炀忍无可忍,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龙椅扶手之上:“你……逆子!逆子!”
他一手指着衍忱,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小女童,要抛父弃母,你可还有一分天良尚存!”
见焕炀气得厉害,泫蕠慌了,连忙起身扶住他,一手在他胸前顺着气,一边扭头喝斥道:“孽子放肆!还不快快向你父皇赔罪!”
衍忱闻言,只得俯首磕头:“儿臣知罪,请父皇息怒!”
他并不想真的招惹父亲将自己逐出皇室,毕竟,他一转念间就已经想了过来:如果自己将来不是天子,还能不能保护她呢?
她生生世世必将错失真爱……我虽不能成为她的真爱,好歹能给她一个最为安逸的环境,给她万千宠爱,将她护在深墙大院之内,不让她再有陷入情孽的机会。那么,或许这一生,她就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去,就算没有爱情,至少也不再痛苦……
见他态度转为谦恭,焕炀盛怒稍敛,便任泫蕠将自己扶着重新坐下了。
他喘一口气,苍凉道:“忱儿,为父半生戎马,仅得你这一个男儿,你要离家远走,将来要父皇将这天下交与何人?”
衍忱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再度叩首:“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焕炀看了他半晌,缓缓摇了摇手:“罢了,你也是一片情痴,为父谅你年少轻狂,口出妄言,以后不要再提就是了!”
一闻此言,衍忱如遭雷击,顿时直起身来,转瞬之间,面色便由赤红变为惨白:“父皇!”
他原以为自己方才的威胁已然布下无限希望,不想反被父亲拿住这份孝从之心,将他的恳求全盘否定!
泫蕠一边递了一盏茶给焕炀,一边对衍忱说道:“忱儿,你这是在把你父皇放在大火上烤啊!你若定要破了四王的这个誓言,那就须得也同东西北三王联姻,否则你偏宠骑南王,要其他三王怎不寒心?
而与皇室联姻,至上之途无非就是嫁女为妃,你若不给其他三王同等待遇,终究还是厚此薄彼。可做母亲的听你刚才的话,是想纳冰蓝为正妃,将来为后,是也不是?可一旦有了这一条,你就不能令其他三女与她持平了。
就算你肯退一步,令四女同级为妃,母亲再问你,你将来若真有了冰蓝,是要对她专宠么?”
泫蕠那边厢和声道来,一双凤目却凛然注在衍忱脸上,令他不寒而栗。
不错,他心中所想,只有甚于母亲之所猜。他生生世世,唯一放不下忘不了的,只是那一个人,除了她,他再不愿要任何人相伴。若不能在名义上一夫一妻,他至少也要以专情为实,只和她一人双宿双栖!
看他的表情,泫蕠知道自己已是猜中了。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言道:“儿啊,将来你身为帝王,天下人都是你的臣民,你须得顾及天下人,又岂能专宠一身呢?”
她默默地看了一旁的焕炀一眼,下面的话,与其说是讲给儿子听的,不如说是在自己对自己倾诉。
“将来,别说是你,就是你的皇后,若见你专宠一人,亦须依责进言,劝你兼顾众妃。儿啊,你要知道,身为帝王,纳妃不仅仅是普通人家的娶妻生子,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而是圣恩降垂。臣民的面子,该给的你就得给;臣民的女儿,他们要你娶,你就得娶,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只要宫中有了嫔妃,她们当中许多人的背后都各有一个势力,你冷落一个妃子,就是对那个势力发出一个不友好的信号,很可能招致你承受不起的后果呀!不要以为皇帝爱一个女人是为自己,他更是为了一个国家,为了江山基业啊!
为娘的且不说你会被情爱迷了心智废了朝政,也不说你如此致命的弱点会被有心人横加利用。娘退一万步说,得宠的外戚未必专权,失宠的外戚却可能谋反,你若只想着对冰蓝一个人好,说不定就是害了你们自个儿,也害了骑南王一家呀!”
衍忱猛地抬起头来,面如死灰,怔怔地微启着唇,讷讷不可发一言。
见妻子的劝说已然凑效,焕炀才开了口:“来福!”
“奴才在!”一直随侍一旁的焕炀的贴身太监来福连忙躬身应了一声,听焕炀吩咐道:“传江太师!”
“是!”来福扯着嗓子,转对殿外高声传话:“传——江太师觐见!”
一道一道传谕立即接了下去:“传——江太师觐见!”
“传江太师觐见——”
“传江太师觐见……”
泫蕠想了想,也吩咐来福道:“你去把司天台的丛监正也给我找来,顺便找沐王爷,让他带着小郡主的生辰八字即刻赶来。”
来福应了,知道这是趟跑腿的活儿,连忙小跑着出了殿门。
第3章 八字定命
焕炀看了看一旁的妻子,还没有完全明白她这道把司天台监正与沐钦衡一并传来的懿旨究竟有何深意,却知道她母仪天下,万事皆能处理得妥当,也并不多问。
倒是还跪在那里的衍忱,再度叩首道:“父皇,母后,此事皆为孩儿之过,请勿责罚江太师!”
他的这句话,焕炀和泫蕠都并未作答。而顷刻间,刚刚赶到邻左罄馨殿的太师江启源已然赶到,跪在殿下朗声奏道:“臣叩见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焕炀冷声说道:“江爱卿,最近常常听你说道,太子天资聪慧,出口成章。是不是太师对他的教导太过偏重于文才,倒让他看不清这书本外的世事啦?”
江启源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叩首:“皇上明鉴!微臣自任太师以来,慑于太子英才天纵,始终战战兢兢。微臣不才,皇上责备的是!微臣一定闭门反思,对太子的授程有任何不当之处,微臣另行调整,呈请皇上过目后再行定夺!”
他这么说,焕炀倒又不接这个话茬了。他沉吟片刻,说道:“嗯,你平身吧。”
江启源谢恩起身之时,泫蕠吩咐来福去传的司天台监正丛巍和骑南王沐钦衡也已赶到,正伏在地上高声见礼。
焕炀看了看泫蕠,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暗暗点了点头。
他转回来,令新来的二人起身,又转向江启源:“江爱卿,朕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江启源连忙垂首答道:“正是。臣育有二子,长子行云,今年十二岁;次子胜雪,今年也有九岁了。”
焕炀微微颔首,再问道:“他们的生辰八字,爱卿可记在心上?”
江启源回道:“微臣记得。”
焕炀便转向来福:“来人哪,笔墨伺候。江爱卿,沐爱卿,请将令嫒令郎的生辰八字写于纸上,交予丛监正合看。”
皇上有旨,江沐二人虽不甚明了其意,却也不敢多问,只依言写了儿女的生辰八字,交给一旁的丛巍。
丛巍接过来一看,抬头再看了泫蕠一眼,只见皇后娘娘面平无波,惟有一双精心描绘得点金饰彩的眼睛,晶灿生威。
他再看看仍然跪在龙椅旁不肯起身的太子衍忱,低下头略一思忖,指上再一掐,已明其意。
他随即上前一步,高声奏道:“启禀皇上、娘娘,江太师长公子行云的生辰八字,同幽蓝郡主的八字恰相契合,若能配为鸳侣,江沐两家、乃至我轩慕朝,都将受其福泽啊!”
丛巍说完这段话,再偷眼看了泫蕠一眼,只见她微抿嘴角,似乎轻轻点了点头,而目光里的赞许之意,却是彰然可辨。
他心里一喜,又听得泫蕠言道:“那你再看看,这个八字呢?”
他愕然抬头,才发现来福已经又来到了自己身旁,递过来一个纸卷。
他展开纸卷一看,心里一震,已然明白这个生辰八字中隐隐浮动的龙象,非当今皇储所不能有。
丛巍心里略一揣度,又明白了皇后娘娘意之何指。
这一次,他故意拖延了片刻,才斟酌着说道:“臣启奏陛下、娘娘,这个生辰八字,与刚才幽蓝郡主的生辰八字,二者皆贵不可言,只是贵极则硬,此二人不可同处一墙之内啊,否则……”
他看了看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沐钦衡,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