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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妙的航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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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在宾恩斯到达以前,他什么也不肯干。他在数还有多少分钟,我现在也在数。还有四十二分钟。”
  “离——?”
  “离载他的飞机在机场着陆的时间。——而生物科学部门是一无所获。如果宾恩斯不过是在进行某种交易,以便从那边逃出来,我们是一无所获的;而如果这东西有道理,我们也仍将一无所获。国防部会把它连同所有残渣碎屑,甚至气味儿,全都拿走。这东西太带劲了,不能当成儿戏,他们也是决不会松手的。
  “瞎说,一开头,他们可能抓住不放,不过我们也有施加压力的手段呀。我们可以让杜瓦尔去对付他们;让这个古板、虔诚的彼得①出面。”
  ①彼得(Peter)借喻“天真而不懂事的人。”杜瓦尔正好名为“彼得”。
  里德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我倒真想把他朝那些军人头上扔过去。照我现在的情绪,我真恨不得把他也朝卡特头上扭。要是杜瓦尔带负电,卡特带正电,而我又能把他们弄到一块儿,让他们互相放电电死……”
  “唐,别这么嗜杀嘛!你对待杜瓦尔太认真。外科医生是艺术家,是活组织的雕刻师。伟大的外科医生是伟大的艺术家,也就有伟大艺术家的气质。”
  “啃,我也有气质,可我不把它当成借口,到处讨人嫌。他凭什么垄断了对人傲慢、令人生气的权利呢?”
  “我的上校,他要是真有这种垄断权,那我才高兴呢。如果他全部独吞,我就谢天谢地,让他拿去。成问题的倒是,世界上对人傲慢、令人生气的人除了他以外,真还不少哩。”
  “可不,可不!”里德咕哝着说,但仍然余怒末息。“还有三十七分钟。”
  ☆        ☆        ☆
  如果有人把里德对彼德·劳伦斯·杜瓦尔大夫的简要描绘说给他本人听,他只会以简短的哼哈之声相对,就象如果有人向他倾吐爱情那样。这倒不是说杜瓦尔对侮辱和爱慕都同样麻木不仁;情况仅仅是:如果他有时间,他也会对上述表示有所反应的,但他难得有时间。
  他总是皱紧眉头,这与其说是他惯于愁眉苦脸,倒不如说是,因为思绪在别处盘桓而引起的肌肉收缩。大概人皆有遁世之方;杜瓦尔采取的简单办法是专注于工作。
  他走的这条道路使他在四十五、六岁的时候成了世界闻名的脑外科医生,也使他过着自己几乎毫不在乎的独身生活。
  门打开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在摊在面前的那些X射线立体照片上仔细地量来量去,甚至连头也役抬一抬。他的助手以惯常的无声无息的脚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彼得逊小姐?”他问道,同时眯着眼,吃力地看着照片。图象可以明显地看出纵深,但要量出实际深度,就需要从各个角度作细致的考虑,还要对原有深度可能是什么样子有所了解。
  科拉·彼得逊等待着这阵附加的专注劲头过去。他二十五岁,正好比杜瓦尔年轻二十岁,她刚到手一年的硕士学位,已被慎重地献于这位外科医生门下,甘愿追随左右。
  她每逢向家里写信,几乎都要讲到,跟着杜瓦尔,每过一天都等于学一门大学课程。讲到学习他的方法,他的诊断技术,他的掌握外科手术器械的手法,使她获益之深简直难以置信;至于他对工作和医疗事业的献身精神,那就只有用“感人肺腑”来形容了。
  每当看到他埋头工作时脸上平坦的和弯曲的地方,同时注意到他那敏捷、准确和坚定的手指动作,她就不那么理智地,而几乎能以职业生理学家的敏锐、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尽管如此,因为她不赞成自己心肌的非理智活动,所以脸上还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的镜子明确告诉她,她面貌不丑。完全相反,她的两只黑眼睛相距宽舒,显得天真坦率;她的双唇,在她许可的情况下,能表现出敏锐的幽默感——但这种情况是不多的。她的身段使她感到苦恼,因为它常常明显地妨碍人们正确认识她的业务能力。她需要的是对她的才能,而不是对她自己无法改变的曲线美的大声喝彩(或理智的赞扬)。
  至少,杜瓦尔欣赏她的高效率,而似乎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这就使她对这个人更加钦佩。
  最后,她说,“大夫,宾恩斯不到三十分钟就要着陆了。”
  “嗯,”他抬头看了着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该下班了。”
  科技本来可以反驳说,他也该下班了,但她很清楚,只有在工作完成之后,他才肯下班。虽然她跟他一起连续干满十六小时是常有的事,但是她心里想,他会(诚诚恳恳地)强调说,对她,他是坚决实行了八小时工作制的。
  她说,“我在等着见他。”
  “见谁?”
  “宾恩斯,这事不让您感到兴奋吗,大夫?”
  “不,为什么能让我兴奋呢?”
  “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据说他具有使我们正在做的全部工作来个彻底革命的重要技术。”
  “真是这样?”杜瓦尔把一堆照片最上面的那张拿起来放到一边,接着看下面那张。“这对你的激光研究能有什么帮助呢?”
  “能更容易地击中目标。”
  “这一点早就做到了。宾恩斯的新发展只对那些战争制造者有用。宾恩斯所能起的作用,只不过是使世界毁灭的可能性增大而已。”
  “可是,杜瓦尔大夫,您说过,对神经生理学家来说,这项技术的扩展,意义可能十分重大呀。”
  “我这么说过吗?那,好吧,我说过。不过,彼得逊小姐,我还是认为你得好好地休息一下。”他又抬头看了看她(声音可能稍稍柔和了一点),“你显得很疲乏。”
  科拉的手抬起,想去理一下头发,半道又放下来。“疲乏”翻译成女人的话就是“头发散乱”。她说:“宾恩斯一来我就去休息。一定。我想顺便问问……”
  “什么事?”
  “您明天用不用激光器?”
  “我正想现在就决定下来。——明天能用吗,彼得逊小姐?”
  “《6951型》不能用了”
  杜瓦尔把照片放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说,“为什么?”
  “因为还不大可靠,我还投办法使它完全聚焦。我怀疑有一个隧道二极管坏了,可是还没有找到是哪一个。”
  “好吧。你去装好一台靠得住的,以备急需,在你走以前把这件事办好。然后明天……”
  “然后明天我就去查清《6951型》的毛病。”
  “对了。”
  她转身准备走,很快地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还有二十一分钟——他们说飞机正点。”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她知道他没有听见她的话。她走到室外,随手慢慢地、悄悄地把门带上了。
  ☆        ☆        ☆
  威廉·欧因斯舰长向后一靠,深深坐进轿车里垫得软绵绵的沙发椅里。他疲乏地擦着尖削的鼻子,例了咧他那大嘴。他感觉到车身在压缩空气坚实的喷气垫的作用下上升了起来,然后非常平稳地向前驶去。虽然他后边有五百匹马在咬着嚼口奔驰,他却一点也役有听到涡轮喷气发动机的飒飒声。
  他从车子左右两边的防弹玻璃车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支摩托护卫队。他这辆车前前后后还有其它车辆。车灯闪闪,把夜晚划成片片光影。
  这个阵势,这支护卫大军使他显得象个重要人物,可是这当然不是为了他。甚至也不是为了他们现在出迎的那个人,不是为了作为普通人的那个人,而只是为了一个了不起的头脑中所装的东西。
  特工部门的头头坐在欧因斯左边。对于这位难以形容的,戴无边眼镜,穿老式皮鞋,既象大学教授,又象服饰杂货店店员的人的名字,欧国斯还没有把握。足见这个部门保密之严了。
  “冈德上校,”欧因斯在跟他握手的时候,曾经试探性地这么称呼他。
  “巩德,”对方曾平静地回答道。“晚上好,欧因斯舰长。”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机场的边界。在上空、在前方,相距肯定不过几英里的什么地方,那架老掉牙的飞机已经在准备着陆了。
  “了不起的日子,是吗?”巩德轻轻地说。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低声细语,甚至他那便衣的毫不起眼的剪裁也是这样。
  “对,”欧因斯回答道。他尽量不使这个单音节词的声调显得紧张。这并不是因为他感到特别紧张,而只是由于他的嗓音总带有那种声调。这种紧张味儿倒正酝他那狭长、干瘪的鼻子,眯缝的眼睛和高高突起的颧骨。
  有时候他觉得这有点碍事。在某些场合,人们以为他神经过敏,而他根本不是;至少,不比别人更厉害。另一方面,有时候正好由于这个原因,人们避开他,根本不用他动手。或许,事情总是有得有失的。
  欧因斯说,“把他弄到这儿来,搞得很漂亮啊。该向贵部道贺。”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特工。他是我们最出色的人。我觉得,他的诀窍在于他的模样就象那种富于浪漫色彩的标准特工。”
  “样子象吗?”
  “高个子,在大学里是踢足球的,漂亮。俊俏极了。随便哪个敌方人员一看就会说:暗,他们的特务就应该是这个样儿,因此,他当然就不可能是特务——他们就这样把他排除在外,等到发现他真是个特务,已经为时太晚了。”
  欧因斯皱了皱眉。这个人是在讲正经话吗?是不是由于认为这可以消除紧张而在开玩笑呢?
  巩德说,“你当然认识到,你在这件事里的作用是不能随便加以忽视的。你能认出他来,是吗?”
  “我能认出他,”欧因斯带着他那短促而显得紧张的笑声说。“我在那边的科学会议上见过他好几次。有一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喝醉了,嗯,不是真醉,是很开心。”
  “他说什么了吗?”
  “我不是为了使他说话而让他喝醉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没有说什么。还有别人和他在一起,他们的科学家什么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活动的。”
  “你说话了吗叶这个问题很轻松,但它背后的用意却显然并非如此。
  欧因斯又笑了,“相信我吧,上校,我知道的东西他没有不知道的。我即使同他整整谈一天话,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
  “对于这一行,要是我多少懂一点,那就好了。我真羡慕你,舰长。眼前出现了一种能够改变世界的技术奇迹,然而懂得这一行的却只有少数几个人。人类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了。”
  “还不至于那么糟糕,真的,”欧因斯说。“我们有一大帮人呢。当然罗,只有一个宾恩斯,与他相比,我还差得远哩。事实上,除了懂得把这种技术应用于我的潜艇设计之外,我知道的就很有限了,情况就是这样。”
  “你大概能认得出宾恩斯吧?”这个特工部门头头似乎需要别人不断向他作出保证。
  “即使他有个双胞胎兄弟我也能认得出他,但我敢肯定他并没有。”
  “这不一定是个学术问题,舰长。我已经说过,我们那个特工格兰特很能干;可是即使这样,他能把这事搞成,我还是感到有些惊奇。我将不得不考虑:这里头是不是有个以假乱真之计?他们是不是料到了,我们想把实恩斯弄过来,事先找了一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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