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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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绵珠姐姐若不嫌弃,就先乘我的车回去,等他们来了,问了侍卫自会回去。”说着曼娘又让夏风留一个小厮在这里,等俞家下人来接绵珠时再行回去。
绵珠推辞一二也就上了车,这是一个绝好机会,错过了就再难抓住,绵珠心里筹划着,面上笑容更甜,还和曼娘说起这些日子俞家在翻盖房屋,特地圈了一所小院子,说是给俞泠成亲用。这些曼娘也曾听二奶奶她们说起过,但哪比得上绵珠亲口所说,面上笑容更加娇羞。
不一时到了俞宅,夏风扶绵珠下了车,又叫开门请她进去,刚进去却见地上掉了根金钗,夏风忙捡起喊绵珠,但绵珠已走进里面,夏风不由迟疑。绵珠已让春雨来唤夏风,夏风回到车前举着那金钗:“这是宋姑娘掉的,小姐您瞧?”
曼娘原本想叫开门让下人送进去,可又想到俞泠,若能趁机见一面也好。让夏风再去叫开门:“我瞧着该送进去,再说我也许多日子不见姑母,既来到门前就该去问安才是。”夏风和春雨不由抿唇一笑,俞家下人已来开门,曼娘也不让他们通报就带了夏风往里面走。
俞家宅子不过两进,曼娘对此地也熟,穿过影壁过了厅再进一道月洞门从金鱼池边穿过一段游廊就是徐琴住所。能瞧见房屋都修整过,想着这是为迎娶自己做的,曼娘的心头有些甜。刚走过月洞门就瞧见绵珠身影在金鱼池边的假山旁闪现,曼娘急步走上前正待开口就听到绵珠声音:“泠哥哥,原来你只想我做妾吗?”这一声十分哀怨,但听在曼娘耳里却如雷击一样,夏风也呆住,正要开口曼娘就伸手扯住她,主仆俩站在那等待着俞泠要怎么回答?
☆、伤心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曼娘又是从马车里急忙出来,连斗篷都没有穿,风吹在身上本该很冷,可曼娘此时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屏声静气;想听听俞泠怎么回答。
感觉像过了很久;其实很快俞泠就回答:“绵珠妹妹,我早已定了亲了,对曼娘,我不能辜负。”这一声让曼娘的心放松一些,若能发乎情止乎礼;也不错。绵珠呜咽一声:“于是,你就要辜负我了?泠哥哥,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如曼娘,可是我对你的心,从没有变。我也晓得,我不该对你有什么念头,但止不住。泠哥哥,你既只能让我做妾,那当日又何必那样对我?”
绵珠的声音本就十分婉转,再加上此时声声哀怨,就算是曼娘,也想伸手让她不要哭,更何况是俞泠?俞泠已伸手出去把绵珠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绵珠你别哭,我知道我委屈了你,可婶婶历来疼你,曼娘也不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你做了妾,也可和曼娘姐妹相称,生下儿女,我也会一并视之,并不会说什么嫡庶之别。绵珠,你那么好,曼娘也是个好性子,你们平日间相处的那么好,以后也一定会处的更好。”
俞泠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曼娘的心已经渐渐冰冷,尚未娶妻,就盘算着娶妻后纳妾,还是要纳这样一个相爱的人为妾,这让自己将来如何自处?夏风伸手扶住曼娘,感觉到曼娘的手已经冰冷。绵珠虽低头哭泣,可眼角处还是能瞧见曼娘的鸀色裙角在树后闪现,眼里有得意的光闪过,但声音还是那样哀怨:“妻妾之别,何啻云泥。泠哥哥,你既只能让我做妾,那又何必许我?”
绵珠声声哀怨,俞泠心乱如麻,口里只会说:“绵珠妹妹,是我对你不住,别人家的妻妾何啻云泥,但你我之间定不会如此,除了名分上,别的,我都尽力弥补。若日后曼娘对你,我也定不许。”曼娘的心已如被刀割一样,片片碎裂,若没夏风在旁搀扶,曼娘只怕就倒下去。
绵珠的头摇的极快:“泠哥哥,你不懂的,你真的不懂。若你不能,为何要许,既许了,怎又辜负?”俞泠语塞:“绵珠,我,”绵珠已经抽泣起来:“泠哥哥,我晓得你不肯负了徐家,那就负了我,等你成婚后,我就落发为尼,日夜为你祝祷,愿你妻贤子孝,鹏程万里。”这让俞泠越发舍不得,紧紧地拉住绵珠的手:“绵珠,你怎能如此,你才十六岁,那青灯古佛哪是你的归宿?”
绵珠的眼这才抬起,泪慢慢落下:“泠哥哥,没有你,我也只能去伴青灯古佛。做妾是不能的,嫁旁人更是不能。”俞泠心里更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什么声音,不由转身望去:“谁。”
瞧见的却是苍白了一张脸的曼娘,看见曼娘,俞泠心里更加恍惚,她怎地来了?曼娘的手心传来疼痛,这种疼才让曼娘醒悟过来,摊开手,那是绵珠方才掉在地上的金钗,此时顶端已有了浅浅的红。曼娘近乎木然地把金钗送到绵珠面前:“这是方才你掉在门口的钗子,我原本,只是来送的,谁知,谁知。”
曼娘连说两个谁知,竟觉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夏风在此时不敢说话,俞泠已经挡在绵珠面前:“曼娘,你若要怪要骂要打就怪我骂我打我好了,可你是我的妻子,我定会娶你过门的。”曼娘只觉全身如冰一般冷,舌头都僵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见绵珠久久不来取自己掌心的钗,索性把钗往地上一撇就转身离去。
夏风狠狠地瞪了俞泠和绵珠一眼,这才匆匆追上去。俞泠拾起地上的钗:“绵珠妹妹,我,”绵珠虽心里暗喜,但面上还是道:“你快些去追曼娘吧,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俞泠应了一声就匆匆往外追去,刚走两步就碰见俞隆,俞隆看见大哥就道:“方才我怎地遇见曼娘表妹,可她也没和我说话就跑了,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俞泠不及解释匆匆跑出去,俞隆也觉糊涂,一眼望见旁边的绵珠,忙又问她,还不等绵珠回答徐琴从游廊那边走过来:“我听说曼娘来了,怎的不见她?”俞隆摊手:“我也奇怪呢,娘,我方才回来在门口处撞见曼娘,还没说话呢曼娘就匆匆走了,等进来就见大哥和绵珠站在这里,我正要问绵珠呢。”说着俞隆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绵珠,你怎么哭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可这几句已足够让徐琴想出些什么来,她不喜理家务,可并不证明她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人,那脸已经沉下去。俞泠在此时垂头丧气走进来,看见绵珠就要再安慰几句,猛不妨徐琴开口:“泠儿,你随我进来。”
徐琴甚少发脾气,但并不是没脾气,俞泠的心不由一抖,转头往绵珠处看去。这一看更让徐琴坐实猜测,手顿时抖起来,绵珠眼里又有泪出来,扑通跪在徐琴面前:“老师,都是我的错。”俞泠见绵珠跪地,忙也跪下:“婶婶,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连说两个不该都话不成句,徐琴已明白前后事情,眼前不由有金星直冒,险些晕过去,还是顺手抓住俞隆才没倒下去,看着俞泠声音已带上寒冷:“你怎能如此做?”
俞家那边俞泠自和徐琴陈情,曼娘这里已经到了徐府,夏风忧心忡忡地扶了她下车,早早等在门口的管家娘子急忙迎上来:“十三小姐您回来了,八爷已经问过数次,还说怎么宫中的赏赐都已到了您怎么还没到。还说……”管家娘子连问不休,春雨虽不知道在俞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晓得定不会是小事,不然曼娘也不会这样面色苍白,一路不发一语,呵斥管家娘子道:“你没瞧见小姐受了寒?赶紧让她们抬乘小轿来送小姐进去,再让厨房浓浓地熬碗姜汤送来。”
若不是春雨说,管家娘子也没发现曼娘面色苍白,这样一说忙闭了嘴,急急寻小轿又让人去厨房。曼娘靠在夏风身上,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倒在床上大哭一场。正乱着徐启得了信也走出来,本打算问女儿在宫中可受了什么惊吓见女儿面色苍白,忙问夏风:“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宫中竟有人什么都不顾,呵斥你们小姐吗?”
夏风见了自己主人,顿时更为曼娘委屈,眼圈徒地红了:“八爷,不是宫中,是……”不等说完曼娘已勉强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爹爹,女儿没事。”话刚说完,曼娘就觉得再撑不住,头一垂竟晕倒在夏风身上。
耳边只传来众人焦心的喊叫,曼娘只晓得有人背着自己把自己送到床上,又有人端了什么东西喂到唇边,甜甜的热热的,好像能把心底结的寒霜慢慢消散掉。可是还是不想睁开眼,一睁开眼,就要面对俞家的婚事,但在此时,这门婚事已经让曼娘心有芥蒂,嫁一个心中有别人的男人,纵是正妻,可又有多少意思?
娘温柔的话又在耳边:“曼娘,你已定了亲了,娘要告诉你,以后嫁过去,可不能光只有你心里有你夫君,也要你夫君心里有你才对。不然光有正妻的名头,没有别的,日子可怎么过?”娘,您今日若在,我也能告诉您,到底嫁还是不嫁?
眼泪从曼娘眼角流出,接着被一张帕子温柔地擦去,一个陌生地声音响起:“以学生看来,贵府小姐这病,是陡然受了激变,以致郁结在心没有发出来,若能哭出来就好了大半。”沉默一会儿后,是徐启的声音:“那可要如何诊治?”
接着就是商量开方这些,曼娘又沉沉睡去,昏睡时候,能感到有人往自己嘴里灌了些药汁,下意识地咽下去,曼娘觉得更困,重又睡着。但睡的并不安稳,俞泠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我不会负了你。然后是绵珠的哭声,既不愿,怎又许了我?辜负,辜负,究竟是辜负了谁?
曼娘的头在枕头上无意识地摇晃,肩膀被人按住,有人用帕子把她额头上的汗擦掉,还有人时时来换那被汗濡湿的里衣。当再次有人用帕子把额头上的汗擦掉时候,那温柔的触感让曼娘想起一个人,伸手出去抓住手腕,嘴里已经喊出一声娘。
睁开眼,面前是陈珍兰温和的眼,手里还舀着那块擦了曼娘汗珠的帕子。看见姨母,曼娘心中无法对父亲言说的委屈这才全都发出,直起身就抱住陈珍兰大哭起来。陈珍兰原本还想让曼娘别起那么快,但被曼娘抱住后又听着曼娘大哭,不由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想哭就哭吧,还是孩子呢。”
曼娘这一哭倒让内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很快去报给忧心忡忡的徐启,徐启听的女儿醒来,又在那抱着陈珍兰大哭,徘徊一下还是进了女儿闺房。进的屋来就听见女儿在那哭,徐启不由叹了一声,这两日曼娘昏睡期间,徐启已经询问过夏风,夏风自然把前后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徐启。
徐启听的大怒,本想去寻俞泠的麻烦,可徐琴已带了俞泠上门,言明俞徐两家的婚事已定了这么多年,自不能因此生变,绵珠那边,徐琴已训斥过,只等给绵珠寻一门亲事就让她嫁出去。按说这样的处置已很好,可徐启是男人,怎会不明白男人的心?见俞泠虽依旧规矩行礼,但那眼里分明是忘不掉绵珠的,这样嫁过去,女儿不受委屈才怪。可这件事,怎么处置还要等女儿醒来,毕竟要嫁的人是她。
☆、劝说
此时徐启叹气;进屋后瞧瞧女儿,见短短两日,她却瘦了一圈,心里更是绞疼。陈珍兰在旁,徐启不好上前;此时更不好相询;只是又仔细瞧了瞧这才对陈珍兰道:“曼娘这里,还请五姨多照顾,有什么事,你尽让人来回我就是。”
陈珍兰也不和他客气,等他走后让春雨打来洗脸水给曼娘洗着脸:“你都睡了两天了;请了不少太医来瞧,连宫中的御医都请了,说你只是陡遭大变,郁结在心。自己会醒,可瞧着你不醒,谁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