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读遍红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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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简便诀云:‘上看头,下看脚。’似二语可概通身矣。……两手十指,为一生巧拙之关,百岁荣枯所系,相女者首重在此。……故相手一节,为观人要着……至于选足一事,如但求窄小,则可一目了然。”如将以上文字与贾母相尤二姐之过程对看,可知作者写此一段文字实有所据,且用在年长阅历丰富的贾母身上是多么妥帖!读《红楼梦》需要韵文献典籍,于此又是一证。
2004年6月18日
《梦》中“老货”有男女
《梦》中“老货”有男女
——“老货”非专指女人
《红楼梦》第26回写了一段贾芸见宝玉的故事,世传“甲戌本”在宝玉“倚在床上拿着本书看”一句之下写了一条长批。批云:
这是等哥看,故作款式者。果真看书,在隔纱窗子说话时已放下了。玉兄若见此批,必云:“老货,他处处不放松我,可恨可恨。回思将余比作钗颦等乃一知己,全(余)何幸也。”一笑。
庚辰抄本亦有此批,文字大同小异,不重录。
这条批语常常引起红学家的“重视”,原因是其中写到了“老货”二字。据有人解释,从这“老货”二字可见批者是一位女性,她是脂砚斋,再进而推论脂砚斋就是《红楼梦》中的史湘云。反对脂砚斋就是史湘云说的红学家虽然著文“商榷”,却始终没有举出反证——说明“老货”二字并非专指女性!
说来也是一种机缘,我从小生活在辽南的一个山村里,那里的乡亲们对“老货”、“死货”一类的话颇为熟悉,时不时的就会听见用“老货”、“死货”来笑骂对方。以我的记忆,说这种话的人有四个“特征”:一是年岁偏大,约四五十岁以上的人,而“死货”一词多用在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身上;二是说这种话的人在人们印象中多是爱“打情骂俏”的男女;三是都是平辈的族人或邻里,关系较好,如远房叔嫂、妯娌之间。四是常指乡间的媒婆,接生婆和打卦算命的先生一类人。所谓“货”者,即“东西”的另一种说法。
“老货”即老东西,“死货”即死东西,都是骂语。但这种“骂”不同于一般骂人之“骂”,因为骂者非有气而骂,而是一种“笑骂”,骂得有情有味,骂得对方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因为这种“骂”首先是由被骂者的“挑逗”引起的,常常与“情”或是“性”有关。例如,一位远房小叔子经过某嫂门前,见嫂子正在喂猪,于是笑说道:“嫂在喂猪哪!”嫂子笑回道:“原来是大兄弟哪,吃饭了吗?没吃嫂子来喂你一瓢!”小叔笑嘻嘻地道:“我吃饱了。你那瓢还是留给我大哥用吧!”嫂子咯咯大笑,回了一句“你这死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同样是这段对话,倘是上了年岁的叔嫂打趣,则多用“老东西”、“老货”。
这是我们乡下人的例子,红学专家可能不认账——无“文献”记载,不足为证。那么我们就举《红楼梦》文本中的例子,说“老货”即可指男人也可以指女人,男人可以说,女人也可以说,其范围绝不止女人圈。
例一,《红楼梦》第8回贾宝玉来到梨香院看宝姐姐,薛姨妈留宝玉喝酒,在场的李嬷嬷则阻拦宝玉还说了一篇“理由”。于是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
例二,《红楼梦》第53回写乌进孝进租,贾珍看过租单,问了辛苦之后说道:“我说呢,怎么今儿才来。我才看那单子上,今年你这老货又来打擂台来了。”
例三,《红楼梦》第81回写贾母与王夫人闲话中提到了马道婆因搞魇魔法犯了事,于是王夫人道:“这老货已经问了罪,决不好叫他来对证。”
前二例出在前80回,而且是女对女、男对男的对话,不会产生分不清男女的问题。第三例在说“老货”之前,贾母和王夫人都说过“这老东西”(指马道婆),然后又说“这老货”,前后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老货”即“老东西”。
综上外证、内证,可以说明脂批中的“老货”二字并不能证明批者就是女性,当然此二字也无法证明脂砚斋就是史湘云。因为贾珍与乌进孝都是男人,他们照样可以“骂”对方是“老货”!
2004年11月11日
惟智无涯
惟智无涯
——斗草怜香蕙的启示
《红楼梦》第62回写了“斗草”的小故事,给大观园美丽的景色中增添了几分“人气”、“雅趣”。或因这是一个小故事,又都是一些十二三岁女孩儿的玩耍,所以很少有人去细究那故事的来历和它对文学创作的影响。
据南朝宗懔《荆楚岁时记》中有云:“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这样的记载很多,说明古代文人对“斗百草”之戏很重视,因为它既是一种游戏,是一种风俗,也是一种文化。宗懔的记载并没有说明“斗草”的产生时代,但《诗经》中的《疲q》一诗透露的信息证明早在春秋战国之前就已经有了“斗百草”的游戏活动。《疲q》诗云:
采采疲q,薄言采之。
采采疲q,薄言有之。
采采疲q,薄言掇之。
采采疲q,薄言捋之。
采采疲q,薄言袺之。
采采疲q,薄言襭之。
汉代的申培解释《疲q》说,这是“童儿斗草嬉戏歌谣之词赋也。”(《诗说》)
斗草是一种“益智”性的游戏,采草多少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斗”知识,即看一个人对草的认识,要说草的名称。斗就是比赛,测试你能把草名应对的恰当准确,这需要知识更贵智慧。《红楼梦》第62回写道:
……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这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
这场“斗”,既斗出了采集的花草数、草名知识,也“斗”出了个人的“身份”特征。参“斗”者除了香菱和小螺之外,还有芳官、蕊官、藕官、荳官,她们都是唱戏的优伶,所以一下子能说出戏曲《牡丹亭》和《琵琶记》来,用的恰到好处,机智聪敏。
在众女孩中,香菱是一个好学又聪明的女孩儿。所以当“众人没了”的时候不仅说出了“我有夫妻蕙〃而且还有理有据。小说同回写道:
荳官说:“从没有听见有个夫妻蕙。”香菱道:“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上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我这枝并头的,怎么不是?”荳官没的说了……
下面是女孩儿们打趣香菱的话,结果又引出另一段“呆解石榴裙”的故事来……
从一个充满童趣的小故事中,读者看到了大观园内生活世界的一个侧面,同时又凸显了香菱这个人物天资灵秀的一面。她的命运“应怜”,但她的灵秀却无法湮灭。正如她的“咏月”诗中写的——
“精华欲掩料难应”!
2004年10月4日
人名,还是人物
人名,还是人物
——“孔继宗”真有其人
《红楼梦大辞典》“红楼梦人物”部列有“孔继宗”一条(见第749页),原文是:
孔继宗(53·744·16)为贾氏宗祠书写匾联的孔子后裔。匾上写“衍圣公孔继宗写”(见五十三回),此处程本和原人文通行本作“特晋爵太傅前翰林掌院事王希献书。”
其实不论孔继宗是否真有其人,此名都不当列入“红楼梦人物”部,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名而已,而不具备小说“人物”的基本要求。类似的例子如第3回黛玉进荣府所见荣禧堂乌木联牌的署款“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这位王穆莳亦不属“红楼梦人物”之列。《红楼梦》中所写“陈设”中的“器物”提到的人名非此二处,如第5回里写到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付联,还有武则天的“宝镜”、飞燕的金盘、安禄山掷过的木瓜、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又如第41回栊翠庵品茶时妙玉拿出的“分瓜瓟斝”上就有“晋王恺珍玩”、“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这些人名大多被入了《大辞典》中的“文史人物”部,应该说这样的处理是正确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又自乱体例地将另一些器物上的人名列入到“红楼梦人物”部,让读者实难分辨编辑的分类标准究竟是什么。
《红楼梦》中陈设的“器物”上(或提到与器物有关)人名,大体上分为三类:(1)历史上的名人,如武则天、苏轼、王恺、唐伯虎、安禄山等;(2)笔记、传奇、小说中所记载的人物,如赵飞燕、西子、红娘等;(3)作者信手拈来的人名,随文而出,也可能有作者虚拟的人名,无典籍可据或一时难以确证是否实有其人。
孔继宗就是其中一位扑朔迷离的人物。
据《锦州府志》卷九(见《辽海丛书》第2册第857页)记载,明朝嘉靖二十九庚戌(1550)“武科进士”第三名孔继宗,其名与《红楼梦》中所写的“孔继宗”一字不错。从时代上追究,这位孔继宗有可能在广宁(今辽宁省锦州属地)与曹振彦相识。他虽然是“武科”,但身为“进士”,属于文武兼备一流人物,写一副对联亦有可能。但我的意见并非说第53回的对联就一定是这位孔继宗所书,他的名字不过是作者“借用”了一下而已。
但历史上毕竟有此人存在,与子虚乌有当不该完全是一回事。
2004年11月12日
“宝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宝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周瑞家的“卖弄”之态
周瑞家的是《红楼梦》中荣国府管家周瑞的老婆,所以被称“家的”。不知是因为她是王夫人的陪房夫以妻贵出任管家,还是因其夫是管家妻以夫贵她当上了“太太”的陪房,总之她是个有点“背景”的人物。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个地道的奴才!
小说中写周瑞家的出场是在第6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这位来自乡下的积古婆颇谙“走后门”的门道,于是转弯抹角地先找到了“陪房”周瑞家的以便顺利进入荣府面见当家人王夫人。这一招果然奏效,在周瑞家的指点下不但见到了少管家奶奶王熙风,而且不费吹灰之力见到了荣府的正主王夫人。
这功劳有刘姥姥的一半,也有周瑞家的一半!
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刘姥姥与周瑞家的对话,特别是周瑞家的催促刘姥姥赶紧去见凤姐一段话饶有趣味。请看正文:
若迟一步,回事的人多了,难说话。冉歇了中觉,越发没了时候了。
细细回味一下周瑞家的话,雖有“卖弄”之态,但其言并非完全虚话。观其要点:一是告诉刘姥姥“阿凤勤劳冗杂”,家有万事主事一人,所以“若迟一步,回事的人多了,难说话。”二是阿凤“娇矜珍贵”,要“歇中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