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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妖后,帝阙凰图-第94章

小说: 妖后,帝阙凰图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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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将信封拿起来,颤抖地将里头的信纸抽出。

打开,墨香扑鼻,上头的字迹却很潦草,看得出她当时写得很匆忙。

我短短一眼,便瞧见开头四个字:莫与君言。

君……这个君难道我还会蠢得不知道是殷圣钧吗?

我讶然至极,原先还以为是写给殷圣钧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沈宸还特意嘱咐了我不要将此信的内容告诉殷圣钧。

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我转身步入内室,有些虚软地坐在床榻边。

内室的光线稍暗,却仍能清晰地看见信纸上的内容,带着忐忑与不安,我一行行地看下去,她的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及任何和我、殷圣钧,还有她三人有关的言语。

这一刻,我突然为自己曾经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她是那样聪明的女子,知道秦皇亦不是蠢笨之人,很快就会猜到她撞柱一事根本就是为了助我逃跑。她丝毫不给秦皇质问她的机会,她根本就没想到在那之后还要活下去!

我不自觉地咬住了唇,那一日……我甚至还能记得起她匆匆看我的那一眼,带着决绝与释然,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她猜到秦皇传我入宫是为何,她是看过殷圣钧下的那道圣旨的,知道秦皇的野心,一旦秦皇得到东陵,再联合了西楚攻下北唐,那么最后他势必会调转矛头来对付殷圣钧。

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沈宸不愿见到的!

她在信上说“朝中内患暂缓,不必急于结盟”,我的指尖冒出了冷汗,西楚的形势她看得那样清楚,殷圣钧先前一直犹豫和南秦结盟一事,以至于后来他突然同意我还很惊讶,我也是之后才知道,因为他要防内患,才不得不先同南秦结盟。

而殷东漓入狱一事想来沈宸已知晓,所以她在权衡之后替殷圣钧做出了决定,其一,助我逃出留京,阻止东陵落入南秦之手。其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撕毁两国盟约。

但,凭殷圣钧的聪明,这两件事他只要稍稍一想就会明白。

我深吸了口气往下看,下面一行字,潦草的字迹似乎还带着轻微的颤意,可见她当时落笔的时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太后疑心之事,乃宸所为。西楚人主,当属君上。宸自知犯下滔天罪过,无颜伴君侧,唯静默视之,自愿引为知己。公主与宸同心,必能谅解。愿卿安好,愿君安好。”

我终于明白沈宸那句“莫与君言”是什么意思了,还记得当日我曾问过她先太子之死,她适时地转了口没有回答,而我也因当日诸多心事并未放在心上,是以从未想过先太子的死竟是沈宸做的!

我颤抖地将信纸揉进掌心里,我不知道当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到先太子身边的,更不敢想是怎样深的爱意令她不惜谋害自己的丈夫也要给殷圣钧一个称帝的机会!

我知道她写信时的时间紧迫,那其中的细枝末节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我只知道此后数年为何她只甘愿像个朋友一样待在殷圣钧的身边,从不曾僭越半步,皆因为她当年所做的一切。

她不想太后疑心殷圣钧,更不想让殷圣钧愧疚。

我低头用力咬住了手指,避免自己失控会哭出来。

我不敢说沈宸做的全是对的,可我敬佩她对所爱的付出,这般悄无声息,这般缜密严谨……

此刻的我,更是理解为何殷圣钧不许后宫嫔妃接近希儿,却独独允许沈宸去看希儿。

也许沈又宸说的对,她就是比我配!

手已颤抖得握不住信纸,直到那团信纸落在地上我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捡起来,找了火折子出来。迟疑片刻,我才终于咬牙将信纸点着,将它丢在火盆里,怔怔地看着那团火焰越来越旺。

沈宸永远不知道,我早前根本就没看她的信,还差点让殷圣钧看到了,不过幸好他是君子,而她不想让殷圣钧知道的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他不会知道曾有个女子,为了他不惜双手沾满鲜血……

她在他心里,永远是知书达理、聪明睿智的西楚第一才女,永远是他身边唯一的红颜知己。

“皇上。”外头传来宫人的声音。

我忙擦干了眼泪抬头,见殷圣钧径直入内,穿过了珠帘朝我走来。我深吸了口气迎上去,拉住他同样冰凉的手问他:“那人怎么说?”

他蹙眉拉我坐下,沉声道:“只说听到消息说是病逝,具体究竟如何,怕只有秦皇心里清楚了!”他的唇齿间透出了恨意,我忙握紧了他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抬眸时,忽而瞥了一眼床前的火盆,随即疑惑问:“这是什么?”

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无用的东西。”我见他仍是看着,忙转口道,“那……沈将军呢?”

他终于叹息一声,低声道:“我让他先回府了。”

“那……南秦的那人呢?”

“起程回去了。”他圈禁了我,将脸埋入我的颈项,我再是张了口,本还想问问太后的事,但终究还是打算缄口。我知道眼下不适合说这些,知道他此刻心里一定很难过,当初同意沈宸和亲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万分不愿的,更遑论今时今日得到的竟是她病故的消息!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好几次我的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可一想起沈宸信上那句“莫与君言”,便又极力将眼泪吞下,那一个已经走了,我又怎么能让她走得不安心?

记不清一起坐在房内多久了,他忽而开了口,声音却嘶哑得叫人心疼:“我本想让沈将军护送她去的,她却不放心我,执意要沈将军留在我身边,她离开的前一日入宫来见我,我却因政务缠身只匆匆同她说了几句话,如今再想,竟已想不起到底同她说了什么……我更没想过那一次竟然就是永别……”

我抱紧了他,总想着安慰他几句,翻来覆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我却知道,那一日能同他说上话,于沈宸而言就是一件开心的事,她是为了他心甘情愿离开西楚的,她从没有后悔过。

后来我扶他上床休息,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却一直紧蹙,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愿在这一刻醒来罢了。

宫女入内,悄悄告诉我全公公来了。

我看了眼殷圣钧,转身出去。

全公公见了我,脸上掩不住的惊喜,忙朝我行了大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忙扶他起来:“公公不必多礼。”

他笑了笑,道:“娘娘回来了,奴才也就放心了。哦,皇上在里头吧?”

我估摸着他大约还不知道沈宸的事,便点点头道:“皇上累了,此刻正歇着,公公有什么话就和本宫说吧。”

全公公点头道:“自然自然,和娘娘说是一样的。皇上离京时把殿下送去了将军府,皇上对殿下说一回宫就去接他回来的,马车奴才都准备好了,那……等皇上睡醒了再说?”

我不自觉地回头朝内室看了眼,我倒是真没想到他离开时将希儿送去了沈将军那里,不过也好在希儿在那里才能安全。不过眼下沈宸的事……殷圣钧大约也不会想去将军府,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对沈家兄妹是有愧疚的。

我之前听沈又宸的口气,想来沈宸生前是很喜欢希儿的,也许今晚把希儿留在将军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了想,于是我便道:“明日再去接殿下吧,麻烦公公请位太医过来。”

全公公先是点着头,又听我这样说,他吃惊道:“皇上龙体不适吗?”

我摇头道:“不是。”

全公公这才松了口气下去。

我让太医在熏香内添加了一些安神的香料,否则今晚殷圣钧一定会彻夜无眠。跟着太医出去时候,我又道:“皇上身上的旧伤时有复发,你们平日可有为皇上准备药?”

太医忙道:“回娘娘,臣有备了药剂,连翘姑娘在乾承宫有收着,温水化开即可。”

我点点头,吩咐着:“那在本宫宫里也备下一些。”

太医点头下去取药,我回头,见全公公站在我身后笑。我不免一愣,他上前来笑着道:“奴才觉得娘娘回来了真是好,这皇宫也像个皇宫了。从前在乾承宫虽备着药,可皇上心情不好总不愿服,奴才和连翘姑娘劝他那哪有用?现在娘娘回来了,奴才可真就放心了!”

我下意识都握紧了双手说不出话来,倘若让他知晓殷圣钧身上的伤是拜我所赐,他大约也不会说放心的话了吧?

转身的时候,瞧见外头走过太监的身影,我心中不免吃惊,十三!

我忙看向全公公问:“刚才那是十……大喜?”

全公公点头道:“是啊,娘娘找他有事?”

我忙摇头,倒不是有事,我只是惊讶他竟还在这里!

身后全公公的话又传来:“娘娘不在宫里的日子,皇上下令凤仪宫一切如旧,哦,奴才倒是记起来,前阵子皇上让卷丹姑娘出宫办事了,只是不知她何时回来。”

听他提及卷丹,我的心头刺痛,深吸了口气道:“卷丹……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全公公似有惊讶,“怎么不回来了?啊,难道……皇上把她许人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也许他是想到了许配给殷东漓的妗儿,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我身边的另一个宫女也被许人了吧?

我逶迤着长裙步入内室。

一整日未吃什么东西却也不觉得饿,半夜的时候身侧之人突然惊醒过来,我忙跟着他坐起来,他一手抚着额头,大口喘着气。我一摸他的身子,才发现他一身亵衣已悉数湿透。

叫了人给他取了干净的衣服来,我替他解开衣带,轻声问他:“做梦了?”

他转过脸来看我,一脸愧疚道:“吵着你了。”

我摇头,替他换了衣裳,退他重新躺下道:“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快睡吧,明早要早朝。”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片刻,又侧过身来抱住我,叹息着道:“我这辈子欠了沈家的太多了。”

我的喉头一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软唇磨着我的脸颊,低声道:“你别生气,我和沈小姐……”

不等他说完,我急着伸手捂住他的嘴。

那一刻,我竟害怕他说出那句他和沈宸没什么的话来,好像沈宸就在这屋子里看着,听着,而我,只是不想她伤心。

哽咽地点点头,与他额角相抵,我开口道:“我知道,我不会生气的,再也不会生气了。睡吧,好吗?”

他疲惫地应一声,终是闭上了眼睛。

似梦似醒熬到了早上,他在我脸上亲吻一口才起身去上朝。等他走了,我才睁开眼来,愣愣地盯住帐顶看了良久。

外头偶尔传来宫人细碎的脚步声,好像一切又回到从前,我醒来,便有妗儿和卷丹围上来,推着我梳妆打扮……

我侧过脸,搁着朦胧纱帐望出去,外头宫女的身影,却都没有熟悉的了。

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我喟叹一声坐起来,由着宫女为我穿衣,最后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

身后的宫女大约是头一次替我梳头,显得很是紧张,生怕弄得不好便惹怒了我似的。我不觉一笑,目光一瞥落在她的脸上,眉目清秀,生得也玲珑,我看着看着,倒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从前就见过。

宫女见我看着她,忙低头道:“奴婢之前伺候过娘娘一次,哦,便是降香姐姐身子不适的那次。”

听她提及妗儿,我不由得一阵恍惚,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支盈透玉簪上,我不觉叹息,总觉得妗儿和卷丹好在这凤仪宫里,可细细一想,那时的日子竟已那样久远了。

见她替我插上了发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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