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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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再想到今日圆满完成了夫人交待的事情,竹枝越发兴头。却未注意到,许镯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竹枝满心以为夫人必会听自己的话儿,孰料,当她来到夫人面前,禀过今日外出种种事件,又婉转地提起回府时看见许嬷嬷在马厩吃了不少苦时,白氏根本无动于衷,只追问道:“你是说,罗小姐昏迷送走之后,她便去报了官?”
“是的。”
白氏虽是闺阁妇人,但多年来在丈夫身边耳濡目染,对官场往来的那套也略知一二,当下不禁有些懊恼:“这却是阴差阳错了,若她吵嚷起来倒还好些,就这么着报了官,却是不好再……”
她细思片刻,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以罗夫人疼爱女儿的个性,纵然有京兆尹出面,定然也不肯轻易就此放过。届时她再添把火,不怕烧不到明华容身上。
这么一想,她即刻命人去将今日陪明华容出府的车夫带来,准备命令他,不许将今日之事禀告老爷。
竹枝鉴貌辨色,知道白氏压根未将许嬷嬷之事放在心上,便不敢再说,禀完事情后借故退下。
出了栖凤院,她越想越纳闷,忍不住便去马厩找了许嬷嬷,想问她除了三小姐之事外,是否还有其他事情惹了夫人不快。
许嬷嬷从白氏身边的红人一下子被贬成粗使婆子,其落差可想而知。更闹心的是时不时还有人来落井下石嘲讽一番,令她又羞又气。后来又听说姐姐许镯重新受了夫人青睐重用,她更是气得跳脚。
她日夜盼望白氏会想起自己,这天见竹枝过来,还从为是白氏派来的,顿时喜从天降地迎上去:“竹枝,是夫人让我回去了吗?”
她日日在马厩负责打扫,身上带了股洗不脱的腥臭味。当下竹枝还未说话,便被熏得一阵恶心,险些将来意都忘了。
嫌恶地掩住口鼻退后几步,竹枝才将疑惑问出,许嬷嬷自是连声叫屈,说自己平日从未忤逆过夫人。
“既是没有,那为何夫人一点不念旧情?宁愿抬举你姐姐,也不肯顾惜你?”
“那个贱人!我早知道她不安好心,果然见我失势便趁机爬上来了!夫人不肯顾念我,定然也是她在旁吹的风!”许嬷嬷气得脸色发青,“她看似不言不语,其实最擅放冷箭。又仗着会制香,将夫人哄得团团转。若让她继续待在夫人身边,只怕渐渐地连你也也要压倒了。”
“哼,岂有你说的那么轻巧。”虽然这么说,但竹枝却是有些没底。三小姐之事她亦受了牵连,虽说对付大小姐之事有了些眉目,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夫人定不会感念她的功劳。若不再设法做点什么挽回一下,只怕夫人当真要疏远了她,将那许镯认为心腹了。
许嬷嬷冷眼看着竹枝面露迟疑惧怕,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共事多年,她如何不知这小丫头看似眼高气傲,实则患得患失,最易受挑拔。当下见她意动,便说道:“现儿咱们一方面需得防着那老妇捣鬼,一方面要设法立个大功,让夫人知道咱们才是最得力的。”
竹枝叹道:“你说得容易,好端端的,又有什么功劳好立?”
“最让夫人心烦的,左不过那么两三个人。你盯紧了她们,还怕找不到由头?”
听她这么一说,竹枝顿时想起刚才的事来,赶紧将张姨娘的异状说了一遍。
许嬷嬷听得两眼放光:“这小妖精平日最爱拿乔,这般慌慌张张的,必定事出有因!你快查清楚了,必是一件大功。”说着,又阴阴一笑:“就算不是,我们也未尝不能……”
听明白了她话里未尽之意,竹枝心头一跳,本来觉得有些害怕,但想到若是真能解决张姨娘,何愁在夫人心中地位不稳,立时又将惧意抛开,专心听起许嬷嬷的叮嘱来。
殊不知,她们这番举动已全然落到早有留心的许镯眼中。寻个空隙,她借着采收梅花之名将这事暗中知会了明华容。
明华容沉吟片刻,说道:“她们爱做什么就由着她们去做,你只管暗中留意就好。”
“小姐,难道不用制止她们?”许镯疑惑道。若让这二人得逞,重新获得白氏重用,自己的苦心经营岂不是付诸流水。
“我说过,你的仇我会替你报,又何必急于一时。”明华容站在梅树下,纤长手指将刚刚摘下的花朵揉得粉碎,眼神幽远:“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但有时候,不得不等。”
迎着许镯焦虑的目光,她悠然一笑,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来:“听课之会就快到了呢,霜月却仍在养病,只怕心里有些不快吧?”
“何止不快,三小姐每日都气愤不已,但夫人记着医嘱,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去。她为这事儿和夫人闹了好几回,夫人现儿也不愿再去广寒居了,每日只打发二小姐前去探看。但二小姐也劝解不了她,反被她给怪罪上了,说二小姐就是见不得她好,巴不得她不露脸。”许镯详细禀报着明霜月近来的事情。
明华容早料到以明霜月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性子,对不能参加这次听课定然耿耿于怀,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与白氏和明独秀都闹僵了。白氏倒也罢了,以明独秀外表爽朗,内里刻薄的性子,这梁子必然是结下了。
想到这里,明华容微微一笑,吩咐道:“你继续留意这几个人的动静,一有异动马上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插手,暂且静观其变。”
许镯虽有不解,但依旧听话地应下,除暗中留意竹枝与许嬷嬷的小动作外,一切如常行事。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在众人各怀心思之中,筹备已久的听课之会终于到来。
正文 029 送错衣裳
这天早上,天际尚透着溟濛的灰色,明府下人便都早早起身开始忙碌。厨房将精致的茶点上笼蒸好,水房赶着备茶烧水,有幸被指派去近前服侍的丫鬟们紧张地梳头穿衣,粗使下人们仔细地清扫检查每一个角落……老爷夫人早放下话来,今日无甚差池,便有重赏,若有哪里出了岔子,便加倍狠罚。是以众人生怕有哪里不妥当,都格外谨慎仔细。
即便隔了重重院落,明华容也依稀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她向来浅眠,被打扰后再睡不着,索性提前起床。也不急着梳洗,而是先让丫鬟将天孙阁昨天送来的衣裳拿来。
稍顷,一个身段窈窕的丫鬟走在前面,指挥两个婆子抬着衣箱走入房内。明华容抬眼一看,却是步月。
想到当日白氏说她最会照顾人的情形,明华容眼神微闪,却不露声色:“紧赶慢赶,催了好几趟,这衣服昨晚才算送来,都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样子,你且一件件拿出来我看看。”
步月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即打开衣箱将衣物一一拿出,展开给明华容细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玉呆了一呆,急急走上前在衣箱内翻看起来,过得片刻,气愤道:“这还是寒冬呢,年关还没过,怎么送来的尽是春天穿的薄衣裳?”
明华容柳眉微挑,拿起一件大袖衫细看。天孙阁的手工的确极好,针脚细密,剪裁合身,绣花鲜明,用料更是没话说。但这轻薄如蝉翼的衣服,却不是冬天该穿的。
青玉急道:“小姐,他们怎么这样!若因此误了今天的课会,老爷必定要责罚的。”
明华容的现成衣裳基本是旧衣,只用林氏给的布料随便做了两身家常衣裳,可太过朴素,并不适合今天的场合。但若是穿着新制的春衣出去,华丽倒是华丽了,却是要引得人人嘲笑。
青玉急得几乎快哭出来,明华容却依旧神情淡淡:“再找找,我想定然还有其他衣服。”
如果送来的都是春衣,事后白氏也难逃责罚。她相信以白氏的心计,必定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一旁的步月依言又翻了翻,突然说道:“箱底有两身冬衣。”
青玉先是一喜,待到冬衣拿出后却更加失望:“这是什么料子?好老气的颜色,好老气的花式,分明是上了年纪的夫人才会穿的!还是这件好——咦,竟是素白的!这……这也不合适啊。”
步月捧着一件绛紫团寿纹的小袄,一件素白暗纹的立领长袄,亦是一脸为难:“恐怕是天孙阁错送了衣裳。可是这节骨眼上,也不好再找衣服。不如小姐就胡乱选一件吧,否则耽误了课会,老爷定要怪罪的。”
将她眼底的一抹得色尽收眼中,明华容淡淡道:“既这么着,就挑这件白色的吧。虽说太过素净了,但总比穿得老气横秋的好。”
“小姐……”青玉还待再劝,却见明华容以目示意,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便立时收声,抱起衣服自去熨烫打整。
步月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借口去端洗脸水便退下了。只是她虽然将头压得低,嘴角那抹笑意却没能逃得过明华容的双眼。
——这点小把戏就想对付她?该说是白氏太自负,还是自己伪装得太好了?
明华容冷冷想着,这时,却突然听小丫鬟报说,杨妈妈过来了。
“大小姐起得真早,奴婢奉老夫人之命,送点东西给大小姐。”杨妈妈向明华容含笑说罢,便命身边的小丫鬟将怀抱的描金点漆红木匣呈到明华容面前。
——送东西?以郭老夫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会送她什么?
明华容不禁有几分好奇,便亲手打开了匣子。当看清里面的事物后,她不禁微有吃惊:“这……”
杨妈妈道:“老夫人一点心意,大小姐千万莫要推辞。”
匣子里装的并非金银珠宝,却比之更加贵重:那是一整套点翠鎏金凤回首头面,并成套的点翠掐丝凤羽耳环,另外还有一串东珠项链和一双金镶玉手镯。
这些首饰大气精美,正与冬天的装扮相宜。不过,手链和项链的样式却隐隐有几分老气,明华容稍稍一想便知道,应该是郭老夫人从她的珍藏里拿出来的。她年轻时日子寒素,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待到熬出头过上好日子后,年纪已大,也戴不了什么鲜亮首饰,所选的都是端庄大方的。虽说东西不错,但拿给明华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却未免有些老气了。
若是换了别人,定要暗暗记恼老夫人,怨她送礼也送得抠门。但明华容深知老夫人的性子,知道即便如此,她也算是难得大方了。只是不知,她这般示好,所图又是为何?
这些念头不过瞬息之间,明华容面上分毫不露,只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地说道:“老夫人怎么……多谢老夫人,但这些首饰太贵重了,我不好收下。”
杨妈妈却坚持道:“长者赐,不可辞,大小姐安心收下便是。若您执意不收,奴婢回头也不好交差。”
明华容又推辞了一回,这才收下。见状,杨妈妈满意道:“这两天老夫人总夸您好呢,赞您人又标致,手又灵巧,更难得心地纯孝。老夫人甚少这般夸赞人的,大小姐得空时,不妨多去向老人家请请安,一起说说话儿。现下时辰不早,奴婢便不耽误大小姐梳妆,先告退了。”
明华容少不得客气了一番,又亲自将杨妈妈送出院子。待到回来时,已准备好新衣的青玉正欣喜地看着首饰匣子:“昨儿我还在发愁小姐没套好头面,可巧今儿老夫人就送来了。不过……”
她跟着明华容这些天,虽然许多事不曾尽知,但亦将府内情形看在眼中,知道老夫人这般赏赐,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明华容却不以为意,既然猜不出,便索性不去多想。横竖下血本的是老夫人,迟早她都会把目的说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桩事:“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替我更衣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