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升职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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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靠的,来投靠我,若是无缘无故地拒她在外,与我一直在外经营的名声不符。”
郑嬷嬷扶着韩姨妈坐回炕上,思忖了片刻后,“那便寻个没太太不是的由头,打发了她出去,比如……是她自己不安分了。”
韩姨妈端起炕几上的茶碗,白郑嬷嬷一眼,“这个我自然是想到了的,只如今巧儿不愿待选,既然她和巧儿能说上话,我还要她来劝劝巧儿。”
郑嬷嬷叹了口气,安慰道:“太太,大小姐迟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倘若不是她二哥没个志气扶不上墙,我又怎么忍心……唉!”说起自己的儿子,韩姨妈真是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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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瑶住内院的东厢房,面阔三间加一间做净房的耳房。
厢房内,明间墙上便是一板的书架,琳琅满目。
书案上笔墨纸砚中规中矩摆设齐整,唯青釉刻瑞草纹镂空的香薰炉升腾起无序的烟气来。
北次间是琴室,韩施巧最是在意的地方,不晓得她性子的人若是不请自进,她可是会恼的。
南次间是韩施巧的卧室,和净房相通。
千工拔步床虽是显了古旧了,但那一帐精巧的浅绿双绣花草纹的纱帐却是清新的。
韩施巧催促袁瑶到耳房去沐浴,自己坐到镜台前卸下发簪步摇放下长发,准备休息了。
当袁瑶带着薄薄的水汽从耳房出来,韩施巧已换上了浅粉对襟小纱衣,一头青丝铺洒在一双连云锦软枕上,睡着了。
柔柔的烛火投映在韩施巧精致小巧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阴影在她如细瓷般脸上轻轻晃动,眉尖微颦可见曾经无忧无虑的她也有了忧愁。
袁瑶让几个丫鬟都下去,方要过去将韩施巧伸在外的手放进锦衾中,却突然被她扑了个仰倒。
两人顿时扭滚在床上相互挠着痒痒,闹了小会儿,袁瑶求饶了这才停歇。
“被我骗到一回了吧。”对自己装睡的功夫又精进了,韩施巧得意得很。
袁瑶想坐起身来,韩施巧却不依趴在她身上,“别闹了,再不熄灯怕是姨妈就要来过问了。”
韩施巧对袁瑶这般寄人篱下小心谨慎的反应有些心疼,“瑶哥儿,你变了。”曾经神采飞扬的瑶哥儿不再了。
袁瑶微微黯然,也只有自己知道被磨去了多少棱角,也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痛,却淡淡道:“倘若可以,我也不愿改变。”
韩施巧忽然埋首在袁瑶的肩头,袁瑶能感觉到湿润滴落,韩施巧声音闷闷道:“以后这便是你的家,谁敢来欺负你,我头一个不放过。”
袁瑶忍住鼻端的酸意,但心头却是暖融融的,用微微变调的声音应道:“好。”抬手轻拍韩施巧的后背,恍恍惚惚地听着韩施巧说了好多的话。
隐隐中,听到韩施巧说:“……爹娘要我待选。”
轻拍韩施巧的手一顿,袁瑶明白了韩施巧的忧愁。
韩施巧蓦然从袁瑶的肩上抬起头来,青丝簌簌垂落,就似她脸上滴落的泪珠,“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不要进宫,我不要霍郎作路人,我不要负他。他虽是次子不能袭爵,可也有似锦前程,我不懂为何爹娘就是看不上他。”
因为不管是霍榷还是镇远侯,都不能给予韩家步步高升的荣耀,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如此,那便是皇帝。袁瑶无声地回答韩施巧。
与周家相比,韩家没了袁家的照拂,仕途之上怕是已经止步不前了。
袁瑶拿出霍榷给她的那条汗巾,为韩施巧边拭泪,边道:“你以为待选便一定能入宫了?”
韩施巧道:“难道不是吗?”
袁瑶纤纤指尖一点韩施巧的额头,“庸人自扰的傻瓜,那里有你想的这般容易。想要入宫要经一选二选三选层层筛选,可比过五关斩六将,能留下的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真的?”韩施巧稍稍止住了哭泣,可一想到以自己的姿容被选上应该是不难的,便又心酸了。
袁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又道:“因紧张而御前发挥失常,落选就在所难免了。”
韩施巧醍醐灌顶,“没错,而且那也不算是欺君了。”
心中的石头落下,韩施巧拿过袁瑶手中的汗巾胡乱在脸上一通抹,猛然又看了那汗巾半日,“这汗巾……”
袁瑶也不瞒她,“正是你霍郎的。”
韩施巧脸上一片通红,羞怯怯地问道:“那……那怎么在……你手里了?”
袁瑶道:“没人看出我哭过,就连嵘哥哥都没有,唯他看出了。他说人必自重而后他人重之。而且若不是他,我今夜也难平安走出周家了。”
韩施巧义愤填膺道:“周家那些个狼心狗肺的。”
周家袁瑶不想多提,将韩施巧按在软枕上,岔开话题调笑道:“由此可见,你的霍郎是体贴入微有担当的男子。”
因遗诏之事,袁瑶知道王姮是要嫁入霍家的,只是不知她会嫁谁,于是稍顿了片刻,又道:“世事难料,哪怕你们日后不可只是一双人,有人要和你分享他,但他确是能和你一心白首不相离的人。”
坊间早有流传霍榷的誓言,而如今他依然孑然一身,可见他是专情长情的。只要霍榷的这份情够坚定,袁瑶就不怕韩施巧会受委屈。
韩施巧又是个满脸通红。
那夜韩施巧睡得恬静安稳,袁瑶却呆望帐顶难以成眠。
和霍榷说应当将自己送到庵堂去并非以退为进的话,她无心助准备嫁入霍家的王姮,更不能连累了韩施巧的名声,佛堂庙宇迟早是她的归宿,只在那之前她想帮帮这对有情人。
正文 7第二回 寄人篱下(二)
少女闺阁的清晨总带着美好的清香。
馨香的茉莉铅锡,甜甜的胭脂膏子,靓丽芬芳的衣裙,精致的发饰,无不散发着少女的青春气息。
韩施巧打扮完毕回头,却见袁瑶只一身半新不旧的浅色斜襟衫,唯有下衣摆处的一角绣有几朵浅粉的海棠花,连滚边都没有。简单的发髻上也只有发绳缀以颜色,素净过头了。
“瑶哥儿,如今你我正是五彩斑斓的年纪,怎么能这般素净就过了。”韩施巧对自己的丫鬟知秋道:“你去拿我新做的那件银红绣芍药的褙子来。”
袁瑶只笑道:“巧姐姐你忘了,我还未除服呢,穿不得热闹的颜色。”
韩施巧这方想起甚是愧疚,怔忡地安慰袁瑶几句后,这才作罢。
表姐妹两一同到正房去给韩姨妈请安。
可刚出东厢房的门口,就见正房里走出两位妇人来。
见这二位,韩施巧本不想搭理的拉着袁瑶便要绕着走的,可不想其中那穿得十分艳丽的妇人径自过来了,另一位稍显安静怯弱的妇人不得不也跟着来。
“给大小姐请安。”两人齐齐福身。
这二位袁瑶是知道的,正是韩父——韩孟的妾室。
那位艳丽妖媚的是童姨娘,那位手足拘谨的是张姨娘。
说起这童姨娘可是有些手段的,韩家还为她闹过一出。
听说童姨娘本是新寡无出被夫家赶出来的,为活命不惜不要月钱只要有口饭吃也愿进来为仆为奴的。
韩姨妈贪了省钱这点,就留下了童姨娘,不想引狼入室了。
童姨娘仗着有几分姿色,私下里和韩孟勾搭成奸,还珠胎暗结。
就因这个韩姨妈气得失了头胎,韩孟便更有理由收了童姨娘。
这童姨娘的肚子也争气,生下了韩家的庶长子韩塬瀚,在韩家立马站稳了脚跟。
韩姨妈为了对抗童姨娘将自己的陪嫁丫头给开了脸,后来又抬做姨娘,可那丫头没一点妖媚劲斗不过童姨娘,最后生了个女儿叫韩施惠,也就是那个安静怯弱的张姨娘。
“昨夜表姑娘到来不曾迎接,奴家失礼了。”童姨娘笑容可掬地想袁瑶福了福身,随之又黯然神伤地用手绢拭了拭眼角,“表姑娘如今得脱离苦海,袁大人袁太太该瞑目了。”
袁瑶刚要说话,韩施巧就将她护在身后,毫不留情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韩施巧还是这般喜怒形于色的直言不讳,若是真进宫了怕是骨头都不剩了。袁瑶无声道。
“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婢在这丢人现眼,滚回你的地方去。”韩施巧抬手指着正房后的后罩房。
袁瑶赶紧去圆场,对童姨娘道:“童姨娘的心意袁瑶晓得了,童姨娘两年来可安好 ?”
童姨娘“心意”袁瑶真的是明白,是以随了童姨娘的心又怎样,于是便顺着童姨娘的意思道:“还望童姨娘代袁瑶给大表哥也带声好。”
虽说童姨有一个争气的举人儿子,可依然改变不了她主不主仆不仆的妾室身份,对于韩施巧她敢怒不敢言,气得面目抽搐,在袁瑶说到自己的儿子韩塬瀚时才微霁。
当年韩塬瀚中举人后,童姨娘曾经给韩孟吹过枕边风,想让儿子做袁家的东床之选,可袁父和周家有约在先不愿言而无信,拒绝得干脆利落。
童姨娘这番想捎带提起自己的儿子,无非是幸灾乐祸当年没和袁家结亲,正要假模假式地再说几句,就听袁瑶又道:“只是我和表姐还要去给姨妈请安,就不便和两位姨娘再话其他的了。”
“别理睬她,我这就回了娘,看她得意。”韩施巧拉着袁瑶便走。
童姨娘怒气顿时攻心转身便要冲过去,但张姨娘卑微地拦阻着,她到底也没敢真上去了,最后被张姨娘半扶半推的往后罩房去。
在过了穿堂拐进夹道时,童姨娘回头看韩施巧那阴毒的眼神,还是让袁瑶给瞥见了。
回头袁瑶是少不得要劝劝韩施巧的,该改改这火爆的性子了。
可曾经也正是这样的性子,让她们表姐妹两性情相投了。
进了正房,韩姨妈看到自家女儿一扫前些时日的愁容,虽有余怒未消但容光满面的。
韩姨妈拉二人坐到身边,故意问道:“方才在外吵闹些什么呢?”其实她都是知道的。
听母亲问起,韩施巧便将刚才的事告了状,“……娘,这女人也太得意忘形了。”
韩姨妈心中早憋了气的,“谁让你二哥不争气,连个功名都没有,而你大哥明年春闱若是及第,那便入朝为官了。”
韩施巧为哥哥抱不平,指着屋里的床榻桌椅,道:“虽说二哥哥不是读书的料,可二哥哥有双巧手,你看他为你打的这些个家什,那样不是极好的。”
韩姨妈本想说有个屁用,士农工商,工匠连农都不如,但碍于在人前要文雅没说出口,便认命般道:“也罢,等你大哥及第后耀武扬威,咱娘几个就靠你二哥这点子手艺伏低做小的吧。”
“娘,”韩施巧长长地唤了声,妥协了,“我答应了,我答应了,我待选还不成吗?”
韩姨妈顿时喜笑颜开。
韩施巧又道:“可瑶哥儿说了,选秀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想在众多佼佼者中脱颖而出绝非易事。”
韩姨妈和郑嬷嬷交换一眼神,心说这袁瑶果然是识趣的,这么快便说服了韩施巧。
而韩施巧则和袁瑶顽皮地眨眼。
“只要你尽力,听天由命也罢了。”韩姨妈虽说这么说,但对女儿她还是很自信的。
牵起袁瑶的手,韩姨妈很是亲和道:“有你在巧儿身边劝着,我是放心的。”
“娘,给瑶哥儿收拾好房间了吗?”韩施巧问道。
韩姨妈迟疑又为难道:“瑶哥儿可能要委屈你了。本来是要给你住西厢房的,可老爷来信说,你大表哥明年会试后就要成亲了,这西厢要留给他做新房,现下家里空余的房子就只有菩提园了。”
“那怎么行,”韩施巧立马就反对,“那园子那里是人住的。”
这菩提园袁瑶也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