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颂 作者:刘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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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要杀你啦!”
“笨蛋!大笨蛋!”
“你个淫荡的早熟的魔鬼!”
“你个人面兽心的棍子!”
“我要掐死你……”
两个人汗如雨下的身子跌翻在垫子上。男人掐住了少女的脖子,一边掐一边把少女的头往垫子上砸。体操房响彻了咯咯吱吱的咬牙声。少女在挣扎。男人用毛巾被捂住了她的头,捂不住就拉过半块垫子压上。彻骨交欢的男人脸上流出了阴森森的杀气。
“你想跟别人性交吗?”男人撕下一条毛巾被,勒住了少女的脖子,“你以为这个世界能容纳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懂性交的美丽女孩儿吗?我要准时远征了,你到下水道跟蛆虫去寻欢作乐吧。狗崽子,找你爸爸去吧……”
孤陋寡闻的作战部长以为这一切都是性交的一部分,看得五内俱焚。但是当他看到少女的美腿奇怪地抽搐起来的时候,觉得不对了,觉得大大的不妙了!这是情杀!他哆哆嗦嗦地抠嘴里的垒球,随着垒球反弹而出他野兽一般嗷地怪叫了一声。
他豹子一样从跳箱中蹿了出去!
“你赔我的毛巾被!”他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句,一头扑倒了光屁股男人。男人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看清了压着他的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他一个鲤鱼打挺儿就把作战部长掀翻,就势用膝盖顶住了女子的胸口。作战部长一向身大力不亏,此时才感到逢了对手。他歪头看见了娇懒无力的少女,万万没想到她不仅不帮助自己反而光着腚在那儿整理头发。
“他想杀你!”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要杀我?”少女说。
“对,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男人说。
“他肯定想杀你!”
“他杀我关你什么事?”
“对,我杀我的情人与你何干?”
“不许你杀我们的校花!”作战部长伸手挠男人的下巴,但那成熟的下巴比钢铁还坚硬。他又挠男人的胸口,那胸口厚得像一堵墙。他害怕了,说:“我觉得你好像………要杀她。”
“老同学,我是不在乎别人杀我的。”少女把作战部长跌落的手电拾起来,在自己两腿之间照了照,平淡地说,“你了解我半年来的身世你就明白了,生和死在我心目中完全平等,我来者不拒……”
“小弟弟,你太幼稚了。”男人在作战部长嘴唇上吹了一口气,说:“你了解在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中确立的划时代的性交原则吗?你了解有关生死的上百种游戏吗?我真要把这个女孩儿的脖子勒断,你有多少证据来证明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不幸呢?你说实话,大哥哥刚才在你们校花身上千得怎么样?我肉体深处和灵魂深处爆发得最淋漓尽致的一场革命让你欣赏到了,我渴望你的评价。说吧,说完了我放你走,你是不是太嫩了?”
“你真不要脸!”作战部长转向少女,“你也真不要脸……
你们爱放不放,我跟你们不共戴天。“
“那我只好把你先捆起来了。你身上带的绳子是干什么用的?”男人腾出一只手解作战部长腰上的绞索,说道,“这绳子有一股杀机,小弟弟也不是凡人吗?你是哪个组织的中坚分子吧?”
“我是赤卫军的堂堂作战部长,我饶不了你。要杀要剐请便!”
“我的同学多可爱。”少女对男人说,“你走了以后我要靠
他们……我吻他一下可以吗?“
“可以……哎哟!”
男人抽搐着尖叫一声,侧着倒了下去。作战部长先用一只手继而用两只手攥住了男人的生殖器,对睾丸实施了凶猛的挤压。
“你这么弄会疼死他的。”少女平静地说。
“就是要疼死他!”
“我觉得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这么干有点儿不道德。”
“我不在乎你们的狗屁道德!”
茁壮的男人在这种不道德的偷袭中轻度休克了。作战部长把他捆成了一根棍儿,然后盖被子一样往他身上连续压了五块体操垫子。他命令少女穿上衣服,跟他走。他重新拿了一个垒球,摸到垒球后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好好看看少女的屁股。但少女已经穿好裤衩并且披上那条撕坏的毛巾被了。她在临行前跪下来吻了吻男人从垫子里伸出来的头。男人已经醒了,但一点儿也不悲观,在少女嘴唇上有滋有味地嘬着。
“谢谢你理解了我。”男人说。
“我对谁都理解。”少女说。
“我只好听天由命了。”
“大家一样,你当然不例外。”
“我今天射了几次精?”
“好像是四次。”
“多了点儿,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窘。”
“别想了,你挺值。”
“可惜看不到你死后的样子了。”
“无非给我多留了数次或无数次的性交机会而已。我有必要感谢你吗?”
“我想没必要。”
“再见,你今天发挥得棒极了。”
“你发挥得也可以,去吧。”
作战部长把满身香气的少女押进了三一九。赤卫军爆炸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从床上下来。手电光为他们勾勒了一尊神,神之腿在他们眼前镇定自若地迈动使他们的心情空前复杂化而又钝化了。
“垒球拿来了吗?”后勤部长问。
“拿来了。”作战部长没有一点儿胜利的喜悦,无力地说:“我抓到了一个人。”
“是她吗?”后勤部长打量少女。
“不是她。那人在体操房捆着。”作战部长回避少女的注视,说,“我怕她把那人放走,就把她带上来了。”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
十几只耳朵都在捕捉下面的字,作战部长却说不出口了。
后勤部长已经明白,突然向少女伸出了一只手,少女也把手递给他。
“欢迎你,我白天看到你了。”
“我怎么没看到你呀?”
“我只看到了你的一条腿。”
“我也听过你的声音,在厕所。”
“你听到我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出来?”后勤部长转着眼珠,说道,“我看你不是害羞的人嘛?”
“我只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才害羞。”
“你骂总司令流氓使他备受侮辱。”
“他样子很可爱,但是浑身大便味儿。”
“他要没有大便味儿你会怎么对待他?”
“我说不定会跟他谈一会儿的。”
“你听到了吗?”后勤部长问总司令,见总司令钻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就转过头来说,“他说你的乳房像一两一个的小包子,你的脸让他不时发呆。”
“果真像小包子吗?”少女打开毛巾被。
“很像。”后勤部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尽管脑袋发晕,还是煞有介事地伸手摸了摸,“更像两个自行车的铃铛盖儿,还是二六车的。”
“这是我身上最丑陋的一部分。”
“没关系,这不会影响你的前途。总司令已经任命你为赤卫军的卫生部长了。”
“卫生部长我不干,要当就当总司令。”
“这事以后商量。你能回三。六给我们煮点儿热汤面吗?
我们吃面包都吃得发肿了。“
“当然可以。我喜欢你们这间屋子。”
“你应该早来投奔我们。”
“我得遵守对别人的承诺。现在无所谓了。”少女转身离去,又说,“我希望你们正确对待下面那个人,就像我正确对待他和你们以及正确对待一切一样。”
“赤卫军一直在寻找这种正确。”
“那就更好办了。三斤挂面够吗?”
“四斤吧!”
少女“砰”一声关上了三一九的房门。总司令撩开被子,跳到床下揪住了无精打采的作战部长,大吼:“这个婊子到底干了什么?你说,她到底干了什么?”
“操×。”作战部长告诉他。
“这个臭婊子!”总司令又揪住了后勤部长,乱摇乱筛,“你凭什么说我任命她当卫生部长,她配吗?你居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摸她,你成了什么东西?你做这种事经过我批准了吗?赤卫军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那个臭婊子……真他妈叫我失望呀……”
后勤部长抬手给了总司令一个嘴巴,把总司令含在眼里的泪水都打得溅出来了。
“别以为世界就该是你想象的样子!”后勤部长愤怒地开导他,“别为自己的下流意识寻找虚伪的借口。你可以偷偷看她的大腿并不意味你可以操纵这条腿而不让她干她想干的事。这必须用现实修正自己的想象,你既然迷恋她的大腿我希望她再来的时候你能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大腿搂在自己怀中,你至少应当象征性地抚摸一下她的腿肚子:你没发现她是多么温柔多情通情达理体贴顺从而又满身幻觉遍体伤痕吗?你没发现你的小天鹅在某些方面变得聪明透顶在另一些方面又变得蠢笨到家了吗?我们的校花已经彻底变种,你不觉得你所领导的赤卫军无所作为黯然失色了吗?”
“万岁!”宣传部长说。
“万万岁!”副司令似乎为那条腿的惊人性质感到高兴,他心里的压力明显减轻了。
“我们捉那个奸污她的人去!”外交部长放弃了死守而无音的破电话。他破坏了自己应当遵守的信条,“我们把他的奸污工具割下来做标本,我们把它挂在窗户外边喂鸟,我们把它夹在面包中增加营养……万岁!被奸污的美女万岁!美女煮的面条儿万万岁!”
人们夹裹着知情者作战部长涌出去了,八号楼里震荡着轰轰隆隆的脚步声,像开行着一列重载火车。后勤部长临走前发现老校长情况恶化,决定强行喂水。垒球根本用不上,它虽然不像改锥和牙刷把那么硬,虽然不会弄伤老校长的口腔,但无论怎么把它在嘴唇上揉来揉去就是揉不进去!后勤部长愤怒了。
“你到底喝不喝?”他问。
“不喝。”老校长声音微弱。
“你到底希望这个世界为你做点儿什么?”
“我希望它把我像垃圾一样吐向太空。”
“你也不想想世界值当为你费这个事吗!”
“所以我乞求它,乞求你们。”
“你凑合着喘气吧,别挑三捡四了。你想图轻闲找犹太人享福,门儿也没有!”
“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但是……”老校长嘴唇颤抖,“世界完了!完了!”
“完了才需要你留下来凑热闹呢!”
“我是行尸走肉。”
“所以世界需要你。”
“给我……煤油……”
“煤油来了,张嘴!”
后勤部长把一脸盆凉水统统浇在老校长脸上了。老人呛得咳嗽起来。
“都想让世界照自己的心思来,不对心思了就装傻充愣寻死觅活。”后勤部长拍拍老人的脸蛋,说道,“你老人家还是别做梦娶媳妇了!你跟随我们赤卫军的旗帜丧心病狂地逍遥着前进吧……”
“你个……小混蛋!”
老校长生平第一次骂人,而且是骂一个孩子,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迫切想跟这聪明的孩子对骂,骂它个昏天黑地,那孩子却古怪地冷笑着离去了。
“你们要葱花油儿还是要花椒油儿?”披着毛巾被的少女站在门口问。
“我要煤油。”老人说。
“校长,你怎么了?”少女刚刚发现这躺在床上的人是老校长而且是被牢牢地捆着的。她问,“他们要把你怎么样?要拿你做什么试验吗?”她把烛光举到老人脸前,“你把嘴唇咬破了,你的下巴上有一颗掉出来的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