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海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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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和他们彼此怒目相向,然后转身走开。
金葵自被父兄抢回云朗,就一直被关在她家的二楼,父母轮番上
来好言相劝,从早到晚未见效果。天黑之后父亲铁青了脸下楼去了,
母亲也叹着气端走了放凉的饭菜。夫妻两人在楼下的客厅里商量对策
,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母亲出于本能,一直替女儿解脱——葵儿和杨峰不熟,一说让她
和杨峰好,总得容她心里翻腾一阵吧。但金葵的父亲此时已容不得循
序渐进,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火上眉梢,“刚才杨峰的助理又来电话
了,说已经办好了去香港旅游的手续,问下周三出发有问题没有,没
问题的话要去订机票了。我已经答复他没问题了。下周三!下周三以
前一定要把金葵的这个劲儿拧过来。我刚才没告诉林助理金葵已经回
来了。”
第七章逃(8)作者:海岩
金葵母亲说:“下周三?葵儿以前不是好几次都说特别想去香港
吗?现在要带她去香港让她敞开来买东西,女孩子,应该会高兴的吧
。”
金葵母亲的分析,让金葵父亲略略放心,再冲老婆嘱咐一句:“
你告诉葵儿,杨峰已经说了,这次从香港回来,他就帮她联系北京舞
蹈学院,他愿意出钱让她上学去。她不就想跳舞吗!”
在金葵被抢回云朗的第三天早上,金葵家的保姆照例出门买菜的
时候,被高纯拦在了巷口。
高纯说:“大姐,你是金葵家里的人吧,我是金葵同学。金葵现
在回家了吗?”
保姆直犯愣:“啊,你是金葵同学呀,金葵回家了。你是她哪儿
的同学呀?”
高纯说:“您能带我去见见金葵吗?你们家我不认识门。”
保姆说:“这可不行,她爸爸不许的,我带人去要挨骂的。”
高纯掏出一百元钱塞给保姆:“大姐,帮个忙,我好久没见金葵
了,我也是咱们云朗的,帮个忙吧。”
保姆说:“不行不行,她家长不许的。”
保姆把钱推回来,高纯又推回去:“大姐,那你给我带个话吧,
你告诉金葵,她有个姓高的同学在外面等她呢,你叫她方便的时候出
来一下。我姓高!”
保姆犹豫一下,收了钱,说:“我可以帮你传个话,她出不出来
我可保证不了的。”保姆瞻前顾后,压低声音,做私密状地对高纯又
说:“她要结婚啦,过几天就要跟她对象去香港啦,机票都买好了。
”
尽管,金家喜事临门已不是秘密,但保姆的话仍然强烈刺醒了高
纯,让他在那个刹那忽然相信,关于金葵结婚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
“……她要去香港?”
保姆肯定地点头:“是啊,他们要去香港玩儿,买东西!他们这
就算……算旅行结婚吧。她对象是个青年企业家,经常出国的。”
高纯表情呆掉,口中无言。保姆最后说了句:“没事我走啦,我
还要买东西去。”走了两步又冲高纯表白了一句:“哎,你那话我帮
你传啊!”
保姆说的那个青年企业家,肯定就是杨峰。
杨峰的巅峰实业公司就在云朗市中心一幢独栋的楼房里,几乎每
个出租车司机全都晓得。高纯一路进门未遇阻挡,他从一楼找到三楼
,才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盘问:
“哎,你找谁呀?”
“我找你们老板!”
工作人员一听声气不对,警觉地反问:“你找哪个老板?”
“我找杨峰,请你叫他出来!”
又有一位工作人员上来过问:“您找杨总啊,请问您贵姓?”
“我姓高。”
工作人员把高纯带到一张接待台前,示意他在此稍等,然后进屋
打电话向里面请示去了。电话未完又有一个女人从里边走出,和先于
高纯等在接待台前的一个男人谈开了事情,那个男人拿着什么人的几
张照片给女人过目,高纯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金葵的名字。
男人说:“这几张照片就是金葵家里给的,我刚到照相馆翻拍了
一下。”
女人说:“办出境签证用翻拍的照片行吗?”
男人说:“没问题。云朗公安局的王副局长已经给省公安厅出入
境管理处打过招呼了,应该没问题的。”
高纯听得脸色惨白,他瞥见接待台上放着几张两寸的彩照,那正
是金葵的免冠头像。照片上的金葵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对他的绝望
无动于衷。
男人和女人在一边继续商量:“老板和她什么时候走,要在香港
呆多久啊?”
“不会太久。这次他们是去买买东西,给女方和她家里人买点订
亲礼吧,下周日的订婚酒席还是回云朗办。让你联系照相馆的摄影师
你联系了吗……”
高纯没有再等杨峰出来,他走出这家“巅峰”实业公司的时候,
那一对男女还在热谈。楼外的阳光刺得他双目流泪,街上的建筑变得
混沌不清,一切景物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天与地与他的脑海同时空
白……
第八章噩(1)作者:海岩
高纯回到了北京,回到了他和金葵相濡以沫的住处。离开不过短
短数日,这里已经人去屋空,院里院外凌乱萧索,门上的铁锁也变得
陌生。李师傅一家显然已经走了,高纯用力拉了一下锁头,铁锁发出
的声音异常冰冷。
直到太阳西沉,车库的大门才被打开,为高纯打开大门的,是车
库的房东。房东的自我赞美道出了李师傅一家“失踪”的缘由:“你
可以去打听打听,你问问全北京租房子有没有退租金的。我是看他太
在乎这点钱了,天天堵我门口缠着我,我想想就这样吧,剩下的月份
我退了他一半,我够仁义的了我……”
在房东在场的情况下;高纯拿走了自己的行李;并且把金葵的床铺
和穿用的东西;一一收拾整齐。房东问:这些东西你不拿走吗?高纯
答:这是那个女孩的。房东说:你最好一块儿带走,我这儿别再帮你
们存一大堆东西啦。高纯没有答话,扛了自己的行李走出门去。房东
在他身后再问:哎,这些东西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取?你们要是凑够了
钱想再租我这儿,咱们还是那个价!
高纯走了,他的床板空了出来。而金葵的床铺一切如昨,仿佛这
个床铺的主人,今晚还会回来。
高纯走了,拿走了自己的东西。他拿走的唯一属于金葵的东西,
就是金葵枕下那块心形的琉璃。那块碧绿的琉璃是他和金葵的定情之
物,他照理应当原物收回。
他唯一忘记拿走的,是晾在绳子上的那块红色头巾,那头巾是金
葵送给他的,也是他们相爱的一个象征,现在,则是他们曾经相爱的
一个物证。
高纯走了,那晚走投无路,心里搜索北京的熟人,似乎只有方圆
一个,可方圆的手机无法接通。他扛着行李去了方圆的住处,反复敲
门也无人应。夜色深重,他在街边的一只长椅上枯坐,放在一边的行
李,把天涯沦落的孤单,写照得十分鲜明。
方圆家附近有一家旅馆,一间房要收四十元钱,还要另收二百押
金。高纯倾其所有,凑不够数目,他把自己的手机交了上去:我把手
机押在这儿行吗?这手机怎么也不止二百块钱吧。营业员拿过手机检
查一番,疑问道:这手机好的吗?高纯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我拨一个
你看。手机果然响了,营业员这才勉强地答应:那行,你先住吧,明
天想着拿钱来换啊。
营业员为高纯办完登记,高纯又要回手机:我再打个电话。他最
后一次拨了金葵的手机,手机顺利拨通,但和过去一样,久久无人接
听。
手机重又交回到营业员的手中,高纯在交回前取出SIM卡,装进
自己的钱夹。
饥饿可以把人的脸皮变厚,高纯再次走进北京劲舞团时已经不是
出于对舞蹈的迷恋,而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当生存问题变得大于一切
的时候,他才体会到生存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他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劲舞团的头头。从头头口中他知道今年
团里的演出比去年减少了三成,演员大部分时间都闲在团里,有胆子
的自己报名参赛选秀,有路子的结伙出去走穴商演,团里也都睁一眼
闭一眼不去管了。“所以你现在要想回来恐怕不是时候。再说你这么
久没正规练功了,还能跳吗?”头头说。
高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跳不能跳。他想说自己练练肯定能跳,但
也知道舞团不是学校,没人能等你“练练”再跳。
他又去了他原先工作过的那家出租汽车公司,与去劲舞团的结果
几乎相同。公司的头头一边应付着此起彼伏的电话,张罗着进进出出
交钱取钥匙的司机,一边对高纯做着意料之内的答复。
“你走了公司不能空着车等你呀。前阵一下进来二十多个司机,
你要想回来就得等着,公司现在是出一个进一个。已经有不少人在我
这儿挂了号,在家排队等着呢。”
高纯垂头丧气地听着。等他是等不起的,肯排队慢慢等候的人,
至少短期内衣食无忧。
这天晚上,金葵终于开始吃饭了,母亲端着金葵吃剩的饭菜从二
楼下来时的脸色,让金葵的父亲看出了些许希望。
第八章噩(2)作者:海岩
“她吃了?”
“吃了。”
“情绪好点了?”
“好点了。这么多天了,气也该消了。我刚才又跟她谈了半天,
她呀,最想的还是跳舞,香港不香港的,我看她倒无所谓的。”
金葵父亲扭头对身边的金鹏说道:“你回头去跟杨峰说,就说你
妹妹对去香港买衣服没太大兴趣,要是他能帮你妹妹圆了那个舞蹈梦
,估计他们俩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金鹏点头就走:“好,我马上去说。”
金葵父亲转脸对金葵母亲又说:“金葵和那个男孩也是在跳舞上
有了共同语言的。有共同语言也就容易产生感情。要是杨峰以后能在
她事业上多帮帮她,有了共同语言也就合得来了。”
金葵母亲心宽下来,点头赞同。
第二天晚上,杨峰来了。在金葵家和金家老少一起吃了晚饭。金
葵也第一次被放出了那间囚牢般的卧室,下楼坐在了客厅的大圆桌旁
。席间的气氛看上去还算和谐,金葵文静地坐在杨峰的身侧,脸上还
化了些淡妆,遮掩了连日积聚的苍白与沧桑。关于金葵未来的事业,
杨峰的承诺非常明确,表示金葵上学的事包在他身上。他今天已经派
人打听好了,北京学跳舞的地方不光舞蹈学院,还有师范大学的艺术
系,还有民族大学的艺术系。师范大学刚刚跟清华大学合并了,名头
上不比舞蹈学院低。要是金葵考不上大本,还可以上大专,上高职。
大专高职考不上的话,还可以上进修班,预习班。进修班和预习班收
费高一点,高也就是一年两万三万的,两万三万不算什么。学完以后
他还可以为金葵去请全国最好的编导,专门给金葵设计节目,让她上
电视,上晚会,上演出,反正咱出钱赞助呗。金葵是个重事业的人,
只要有了事业,心情肯定会好。
金葵父母连连点头称谢,金鹏也在一旁为杨峰挟菜添酒,金葵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