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芬郡奶油-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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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母亲的关系。”
“你是家母朋友,So?”
雅量说:“我与你有话要讲。“
他却说:“好,你家还是我家?“
雅量简直拿他没办法。
“让我进来喝咖啡。”
他到车厢取出一篮子食物交给雅量。
雅量只得开门让他进去。
他说:“你应当到我家看看,我置了家具,现在有女朋友了,不得不从俗,家具式样你会喜欢,”
雅量啼笑皆非。
他手里还捧着一只考究的柚木盒子,象是人家藏雪茄烟防潮盒。
雅量扬起眉脚,作询问状,他笑嘻嘻打开盒子,只见里边密密麻麻放着各式各样锡纸小包,看仔细了,是数百枚安全套。
雅量怔一会,只能假正经地说:“十分整齐,一丝不苟。”
她开始后悔酒后轻狂,这小子不好应付。
他完全知道雅量想说什么。
“我从不与家母提及我的感情生活。”
雅量不出声。
“我还有两年毕业,你会愿意等我?”
雅量伸手轻轻抚摸他立体浓眉,真是孩子话,两年,过两个月她要到北京,两年后不知在津巴布韦还是卡德曼都。
方正把雅量抱紧,胸肌压着她揉动,雅量忍不住嗯一声。
他在她耳边说:“我开始明白,你越是喜欢一个人,越不做声,如不,说得他自杀为止,象刚才那个人。”
雅量笑得呛住。
他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不喜欢多话的爱人,多么难得。”
“我们不能老是这样见面。”
方正答:“那好,你搬到我家来。”
他那个岁数最占便宜,人们把他当孩子,其实他已是经验丰富的大人。
“腕上的丝线代表什么?”
“异性对你有意,把它缠在你腕上,如果你接受,可以嫁给他,如不,就此算数。”
“什么时候流行起来?”
“这几年。”
“那些少女都很漂亮。”
“我却觉得她们装扮可怕,最不能接受的是毛虫似假睫毛,攻击武器般镶铁丝内衣,以及长指甲上描花,还有,头发浆住风吹不动,提高声线直至刺耳程度。”
“她们以为你们会喜欢。”
“谁?我们?”
雅量尽量忍住笑:“不要再批评女性。”
“你统统没有那些毛病。”
“我有一份繁忙工作,还有,我是大人。”
她用额角轻轻碰到他的脸。
第二天一早,方正坐课室里与同学研究一个案子,邻座忽然有人说:“英语系杨教授在泳池早泳。”
有好事之徒传短讯给他通报。
他这样回应:“立即传照片过来,即使是一件头泳衣,也有瞄头。”
方正不由得转过头去。
“看!”
大家挤到电话旁观看。
“呜呜”所有人失望:“太过吝啬。”
原来杨教授穿着潜水衣游泳:樽领、短袖、连及膝裤。
方正低头笑。
“杨教授就是如此,校内好不容易来一个漂亮老实,偏偏钮子扣到领口,对男同事男同学从不做眼神接触,连裙子都不穿,天天白衬衫黑套装长裤,绝少脱去外套,什么意思。”
“不假辞色。”
“谁可以拍到杨教授性感照片?”
“做个比赛可好?”
方正忽然动气:“你们真无聊!”
“咦,阿正,你是我们中最淘气的一个,今天怎么了?”
方正离开课室。
“什么得罪他?”同学叫苦:“我们还有功课要做。”
那日稍后,雅量接到电话。
对方是贤媛,“雅,品藻说替你做生日。”
雅量连忙求饶:“对不起,我没有空。”
“你略为从俗一次可否。”
“恭敬不如从命,我不庆祝任何一日,但我享受每一日。”
“别扫兴,品藻要我找个机会与自新跳舞,她约好他做当天舞伴,我也要介绍我的男伴给你认识。”
这倒叫雅量高兴,她们都有舞伴了。
“我呢?”
“我们给你安排神秘嘉宾,雅,你务必打扮得漂亮些。”
贤媛把地址告诉她。
雅量忽然问:“我们都几岁了?”
贤媛叹口气:“一百岁。”
雅量哈哈大笑。
“亏你笑得出。”
接着几天,雅量要做文件工作,每天忙得很晚,留在办公室,伏案苦干。
邻桌有同事一样要开夜车,偶尔也发几句牢骚。
有人诉苦:“我妻子要求离婚,并且请我不要抗议她提出的内容,那就不用聘请律师,省下一笔费用。”
“她要什么?”
“孩子,房子,车子。”
“恭喜你。”
“你已比布朗幸运,他带着新婚妻到剑桥蜜月,那女子就在那段日子爱上别人,跟那人逃走。
“有这种事,不可思议,难得那第三者愿意陪她疯。”
雅量想:男人年纪大了,体内睾丸素渐渐衰减,男性特征消失,姿势口角都开始似老太婆般啰嗦,抱怨益多,这时,只有少女学生娇俏地走近,他们才会吸气收腹挺胸展露剩余男子气概。
可怜。
这时有人走近问她:“杨博士,可有兴趣到酒馆喝一杯?”
雅量连忙答:“我还有事。”
她看都不敢看他,怕瞥到他们来不及染的白色发根,鼻子边肮脏毛孔,以及松弛下巴。
她连忙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捧住头深深叹息,人过了三十岁会魂离肉身,身躯的年龄日长,但精魂永远不甘心衰老,形成一种滑稽现象。
她杨雅量最是显著的一个受害者。
深夜她继续对牢电脑工作,忽觉劳累,站起躺到床上,却又不能成寐,胸脯似揪住似难过,想到往事,她忍不住轻轻说:是那些微的温柔,照亮了我的回忆。
她终于睡着,转瞬天亮,又不愿起床。
电话铃声大响:“雅,今天晚上七点半,京城酒店明珠厅,记得准时。“
雅量想一想,决定同她们开玩笑。
她下午出去,选购晚礼服,约化妆师及做头发,经过那鞋店,买了双四寸高深紫面血红色底镂空鞋。
化妆师把她的脸妆得雪白,红唇,还贴上镶亮片的假睫毛,然后帮她做一个刚睡醒的蓬松发。
雅量笑嘻嘻穿上低胸黑色网纱晚服及高鞋,自觉活脱象去参加万圣节淘糖晚会,可是化妆师却称赞:“你好看极了。“
雅量心存嬉戏,摇摇晃晃到达现场,迟到二十分钟,她走进去,发觉许多男性用尊敬目光注视她。
呵,可悲,她明明打扮如欢场女子,但虚荣浅薄的异性反而觉得吸引。
自新站起来走近迎她,“雅量,我们在这里,生日快乐。“
她走过去,有人替她拉开椅子,雅量抬头一看,那年轻人却是方正。
他剪理过头发,胡须刮净,一脸俊秀,像个牛乳儿般,穿着整套西服。
雅量呵一声,只听到品藻笑,“看,我带了什么人给你作舞伴,这是小正,没想到他长这么高了可是,小正,留心,别人都是阿姨,这位却是杨小姐,杨小姐在你幼时十分照顾你,今晚你要招呼周到。“
雅量啼笑皆非,只得喝香槟。
唯一的安慰是自新终于转向品藻,而贤媛也带来她的端正男友。
自新坚持与雅量跳第一支舞。
他说:“雅量,从未见过你这样打扮。“
“好玩嘛,难得大家一起吃饭。”
她每眨一下眼,睫毛上亮片都似一颗掉落眼泪。
“今晚看到你,实实在在叫我明白,不愿接受我的人是多么美丽。”
“自新你竟如此会说话。”
“可是上次却得罪了你。“
雅量轻轻与他在舞池转了几个圈,低声答:“你没错,是我反应过度,我确是喜欢欧洲人,因为我从不打算结婚,旧欢如梦,我十九岁那年,在联合国当义工,他们的难民专员,是一个叫菲利普的巴西籍中年男子,他高大英俊,有理想有抱负,懂七国语言,少年的我爱慕他到极点,我钦佩身为富家子的他,放弃祖辈为难民争取权益。”
自新说:“嗯,我知道这个人,他为越南船民曾经痛斥本市关闭营不人道,你与他可有发展?”
“我在远处仰望他,他是我的暗恋对象,握住网络,报章,电视寻找他的消息,结果,”雅量声音低下去:“我得悉联合国在伊拉克的总部遭恐怖分子炸弹袭击,他不幸丧生。”
“我也记得这段新闻,当时联合国大为震惊,如丧考妣。”
“自新,得到与得不到,最终十分虚幻,象一场梦般,叫人想起汤显祖的故事牡丹亭里杜丽娘惊梦。”
自新“啊”一声。
这时方正走近拍拍他肩膀,“自新叔叔该我了。”
周自新只得把舞伴让给他。
方正轻轻问:“你们说些什么?”
“牡丹亭的惊梦。”
“无论你讲什么,自新叔的视线,从未离开你的胸脯,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事。”
“哈!”
“我知道这些中年男人想些什么,他们到了半生危机,彷徨不已。”
雅量忍笑看着他年轻俊美面孔,“脸毛全清理过了。”
“妈妈逼我处理。”他有点委屈。
胸上呢,雅量想探手指进他衬衫,却被他眼明手快按住,“不准碰,你要看要触摸,得随我回家。”
雅量笑弯了腰,她说:“我要出去透口气。”
方正说:“我陪你。“
可是他被母亲叫住:“贤媛阿姨想跳摇摆舞。”
雅量走出舞池,来到大堂走廊,看到另外一个宴会厅门口有一张告示:丹麦大使馆宴客。
雅量站到走廊大玻璃前欣赏海港夜景,这个著名港口殖民地时期随英国维多利亚女皇命名,今日仍十分包涵大方地沿用。
她沉默地把双臂抱在胸前凝视灯色: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
忽然有人在身后轻轻说:“雅量,是你?”
声音好不熟悉,雅量吃一惊,抬头转身,看到的正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高大灰金色头发的他走近,“雅量,你美丽如昔,今日是你生日,这些日子我到处找你,终于交骇客非法进入银行信用卡才得到你在本市地址,我想明天来找你,”,他他声音越来越软,“雅量——”
这时有人自宴会厅出来,“大使。”
他扬一扬手。
雅量缓缓退后一步。
“雅量,对不起,我这一刻走不开,你与朋友在此庆祝?”
雅量一声不响,垂下双眼,更像掉下一串眼泪。
他无奈,“雅量,我明日上午到大学找你。”
他像是还有话说,可是方正这时出来找雅量,带些敌意地看着这个高大的外国人。
方正的双臂护住雅量,她随他返回舞池。
他低声问:“杨小姐,那是什么人?”
雅量答:“一个观光客。”
方正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雅量说:“我要回家了,我头痛。”
品藻连忙说:“如常,雅量又喝多了一点,小正,你好生送杨小姐回家。”
方正驾车与雅量离去,他把车驶出停车场,在门口,他把雅量拥抱得紧紧,“雅量,be my girl。”
雅量抚摸他头发,“你是怎么长高的?当初抱你坐怀中,才那么一点点大。”
他把她的手按在他胸前,阿姨们说得对,他浑身毛毛,十分可爱。
雅量心中比什么都空虚,她说:“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