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陌上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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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散场时,已是深夜十,人潮像洪水样涌向学生宿舍。大家兴奋不已,热烈讨论着剧情及各位演员的表演。尤其是落幕后,身穿王子服装,头戴皇冠的叶尘薰在全场数千双眼睛注视下,当众向祝采茴求爱,那么煽情,那么激动人心。
那晚上,祝采茴成为S大最幸福的人。
陌桑没有去看舞台剧。有感冒,吃过晚饭,就回寝室躺下。
302寝室的门“砰”的声被撞开。黎夕第个冲进来,用脚使劲蹬着铁架床,叫醒上铺昏然沉睡的陌桑:“叶尘薰和祝采茴恋爱。秦陌桑,打赌输!”
陌桑爬起来,迷怔怔地望着,半回不过神。
“从明开始,要兑现的赌注,给洗四年碗,每买根冰淇淋!”
“人家正在生病,干什么?”夏萋萋跟过来,把拽住黎夕,阻止落井下石。
“看是心病吧?”黎夕脸幸灾乐祸,“王子永远是属于公主的,黑巫耍再多阴谋诡计,也抢不走王子的心!”
陌桑睁着惶然的眸子,愣片刻,轻轻地“”声,又重新躺回去,将脸埋进枕中。
实在无心也无力去面对黎夕的挑衅。
早就应该想到的,场与爱有关的赌局,注定是输家!
可是,为什么还会么难过?心口瑟瑟,像被人掏空似的。
陌桑再也无法入睡,坐在黑暗中像枯木样,节节萎顿下去,碎成灰。
寝室的窗户洞开,浊湿的冷空气侵袭而来,堵住的呼吸。
脑海中无数美好的过往,像按下快进键的默剧样,幕幕迅速闪过:
他和的初次相遇,他嘲笑是又矮又胖的树袋熊;他无意中发现翻墙,下课后以找方可莹为借口,试图接近,却被次次地逃开;离开A城的前夜,他故意拔掉的气门芯,踩着单车载回家,最后和告别;到S城的第,在火车站,他满脸惊喜,毫不犹豫地走向……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叶尘薰愤怒而悲伤的脸上,满地玻璃碎片,他手掌上流着血,血迹绵延。
原来,爱情在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而却让它从自己身边溜走。
叶尘薰,祝采茴是最后的选择吗?那么,祝福,希望能带给幸福。
摸摸自己的脸颊,暖热的湿,被空气冷,变成冰凉的寒。
快亮时,陌桑才趴在枕上,沉沉睡去。
做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回到A城中的校园,叶尘薰骑着那辆最拉风的橙色山地车,从阳光斑驳、树影摇曳的林荫道上驶过,洒下串清脆的车铃声。
坐在他单车后面的不是自己,而是祝采茴,头瀑布般的长发,白色的衣裙迎风飞舞。两个人不知在些什么,就样直笑直笑。
陌桑骑着粉色的单车在后面追,卖力地蹬着踏板,拼命追,拼命追,仿佛争抢着去追回被遗落的爱情,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本来就有感冒,又吹夜的风。
发起高烧,虚汗淋漓,呢呢喃喃地呓语:“叶尘薰,不要走,等等!”
身子被人轻轻摇晃,耳边是个沉郁的声:“陌桑,醒醒,快醒醒!”
睁开眼睛,看见迎面望过来的那双温和沉静的眼睛。
顾楠坐在床边,替慢慢拨好颊边濡湿的乱发,问道:“刚才作噩梦么?”
陌桑沉默着不回答,望望四周,发现自己不在寝室,而躺在校医院的病房。
“发烧,校医刚才帮量体温,39度半。”顾楠伸手摸摸的额头,“还好,打瓶滴,烧已经退下去。”
“是送来里的?”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
“早上接到们寝室同学的电话,病,昏迷不醒,还胡话,真把吓跳!”
“现在,没事,去上课吧。”知道他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从不迟到早退,更别跷课。
“让同学给递请假条,朋友病,要照顾。”顾楠端起床头柜上的饭盒,打开来,是香稠的清粥,“品斋的养生粥,最喜欢吃的。”
品斋?离学校好几条街呢,他为跷课,大早从大老远的地方买来,拎到学校,还在病床边守上午。而却在梦里叫着别人的名字!
“来,尝口。”顾楠舀勺粥,喂到陌桑嘴边。默默地张开嘴,香郁清甜的味道在舌间萦绕,冲淡原有的苦味。
秦陌桑,现在是顾楠的友,不可以再三心二意!
“让自己来。”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和饭盒,“又不是三岁小孩!”
“躺在病床上病殃殃的样子,和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顾楠微笑着刮下的鼻子,“快好起来吧,小病猫!”
陌桑的目光无意间触到他左手腕上的护腕,心里阵绞痛:会好起来的,不会再让伤心难过。
喝完粥后,顾楠又拿过个红富士苹果,用小刀削皮。
“顾楠,”凝望着他,低声,“们永远在起,不要分手,好不好?”
顾楠浑身颤,不小心削到手指,流血。
他有些呆滞地抬头望着陌桑,是第次从口里听到承诺。直以来,他只想陪在的身边,不管时间多久,把每分钟都当作最后分钟。
陌桑拉过顾楠的手,低头啜吻着他的伤口。
作为对他爱的回报,只能做到——永远不会先分手。
就在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两个人扶着人快步走进来。
顾楠回首,看到惊惶失措的祝采茴,声音颤抖地:“快躺下,阿薰,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
听到“阿薰”两个字,陌桑脸色顿变,缓缓抬起头,睫毛轻扬,凝视着站在病房门口的叶尘薰。
他额头上缠着绷带,血迹未干,憔悴而狼狈。看到的刹那,先是震动,迅速转为冷漠,双眼睛漆黑,目光深冷。
顾楠第个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走向脸深沉复杂的叶尘薰:“怎么受伤?”
叶尘薰没有回答,刚才撞见的那幕重新在他脑海里回放:推开房门,入目处片雪白。陌桑低头轻吻着顾楠的手指,顾楠脸呆怔,满室阳光,温情脉脉……
他的手慢慢在身侧握紧,紧到指甲直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阿薰打篮球时,被球砸到头。医生清洗伤口,作包扎,并无大碍,休息几就没事。”开口的是搀扶着叶尘薰的韩琛,他住在顾楠的隔壁寝室,平常仅是头之交。
“韩琛,不话,没人把当哑巴。”叶尘薰用木然得近乎平静的声音。
“怎么会没事?”祝采茴急声,“流么多血,头定很晕。阿薰,先在床上躺下吧。”
陌桑望着那张因太过担忧而苍白的脸,依然是那么美。
为自己的友担心,祝采茴可以无所顾忌,放任真实的情绪写在脸上,不像自己,哪怕再着急再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
陌桑自始至终都没有话,也没有动过。叶尘薰胸口突然堵得难受,终于忍不住低吼:“已经没事,不呆在里,要回寝室!”
他的情绪下子变得激动,那么任性,像害怕打针的小孩!
祝采茴知道,是因为秦陌桑在里,接近,他的磁场就会不正常。
“好,好,们送回寝室!”祝采茴柔声哄着他,和韩琛两个又重新把他扶回去。
陌桑咬住下唇,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远,突然领悟到,咫尺涯是多么悲哀。
叶尘薰不肯停留片刻,不肯多看眼,面无表情地走掉。
从此以后,他们就成陌路。
正午时分,窗外的阳光大把大把投射进来,眼前片眩晕。
原来,冬也会有样刺眼的阳光。
早晨从梦中醒来,习惯性地探出手,摸到身边空空的,才突然顿悟,叶尘薰出差!
记得念书时,读到“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日不见,如隔三秋”样的诗句,就觉得那些文人骚客好笑,哪有么夸张。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中国文字的神奇之处。
种思念,和以前与叶尘薰分离时又不样。那时是单相思,像四月里细细的透明的雨丝,清新而忧伤,有些甜蜜,有些惆怅,心绪缥缈,是种淡淡的寂寞。
而现在却是沉沉的失落和空虚,像少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对叶尘薰的思念,像迅猛而肆意泛滥的钱江潮,紧紧揪住的胸口,冲击的心脏,占据所有的思绪,让陌桑失措。而自己对他如此的依赖,又让感到害怕、恐惶。
整日整夜思念他,无时无刻不惦记他。白失魂落魄无精打采,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上班的时候,明明不忙,偏偏装作忙得要死,好叫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可是旦空下来,就立即陷入痴呆状态,不是发愣傻笑就是叹气皱眉。于是,更加拼命地找事情来做,把自己累得鸡飞狗跳。
是不是每个坠入情网的人都是痴傻呆愚和精神病患者?
幸好每晚叶尘薰都会给打电话。听到他那低沉而浑厚的嗓音,的心就怦怦乱跳,兴奋得血直往脸上冲,典型的发烧症状。
“现在在干什么?”
——每次通话都样开头,叶同学,不能换新鲜的?
“没干什么啊,个人呆在家里,很闷!”
——不在身边,所以很闷。
“实在闷得慌,可以找夏萋萋去玩,逛街看电影喝咖啡……”
——都试,还是很闷啊。
“什么时候回来?”
——个问题已经问N遍。
“不是告诉吗?下个星期五。”
——看来他的朋友有健忘症。
陌桑扳着指头,倒数他回来的日子,然后鼓起嘴巴:“就不能提前回来?”
“不行啊。”叶尘薰在那头偷笑,想象生气撅起嘴的样子,“此次行程安排得很紧张,最早也要到下个星期四结束。”
“都有些什么安排啊?”陌桑突然提起兴趣。
“还有什么,不就是开会、参观,听汇报之类的,很枯燥。”他漫不经心地,已经开始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
“白是样,晚上呢?会不会安排们去娱乐场所,唱歌、跳舞、按摩、泡脚什么的?”
果然!叶尘薰嘴边的笑意开始扩大:“嗯。是有些,对方很热情,盛情难却。”
半不出声。
“陌桑,喂?还在吗?”
“在!”气鼓鼓地,在北京吃喝玩乐、逍遥快活,难怪乐不思蜀,“北京孩很热情奔放的,有没有什么艳遇?”
“下来,腰酸背痛,累得要死,哪有心情去艳遇啊?”他呵欠连,装出副很疲倦的样子。
“那早去休息吧。”连忙。
“好,挂!”他,却不急着放下电话。等几秒钟,陌桑凶巴巴的嗓音传过来:“叶尘薰,警告,绝对不可以玩夜情!”
“的意思是,两夜情三夜情就可以?”他忍不住笑出声。
“叶尘薰,休想!”气得鼻子朝,恨不得摔手中的电话。
“亲爱的,放心吧。”他不再笑,正经八百地,“不会做对不起的事。”
“量也不敢!”陌桑气势汹汹地挂电话。
傻瓜,的担心纯属多余。在北京的些日子,空闲下来,除想,根本什么事都不能做。
叶尘薰低叹声,身子靠进沙发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陌桑娇俏的笑脸。
不是什么让人惊艳的美,没有高挑身材和柳叶眉、丹凤眼,身高般,长相普通,五官只能算得上清秀,但他还是强烈地被吸引。
他喜欢淘气时发亮的眼睛,喜欢撒娇时微翘的双唇,还有不讲理时蛮横的神情。直率真诚,表里如,看到的是什么样子,内心就是什么样子,在他面前像块透明的水晶,连使小性子闹别扭都那么可爱,让他心生怜爱。
大概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