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落拓 - 这么远那么近-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彻底成陌路了吗,楠楠?”项新阳声音沙哑,俊秀的面容有了一丝扭曲。
谢楠突然无法维持自己的镇定了。面前这个人曾经和她在最单纯无忧的时光里恋爱了快三年,她关于青春的记忆充斥着他的身影。他们甚至一起去订了房子,计划安下一个带花园的家,那时他们对于未来的计划和憧憬那么多,而每一个都和对方密不可分。
“我们七年前就已经是陌路了。”她的手指慢慢来回在绿格子桌布上移动,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可是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泛白。
项新阳注视她纤细的手指,那曾经是他非常珍爱的一双手,十指纤长,指尖圆润,椭圆形的粉红色指甲闪着健康的光泽。他最先注意到她就是在学校的一次联欢活动上,她表演钢琴独奏,雪白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秀丽的面孔微微垂着,自有一份动人心弦。其实她不过是被妈妈硬逼着学琴,谈不上多大爱好,过了业余十级以后就随心弹着玩了。从小到大要秀才艺,她都敢拿出来唬一下人,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唱歌跑调,跳舞僵硬,唯有这个勉强能见人,不用可惜”。
那时的她,跳脱飞扬,明明弹着一首曲调安静柔缓的曲子,可是嘴角笑容绽放得活泼。谁去介意她的琴艺呢?至少项新阳不介意。她起身谢幕,他拼命鼓掌。她亮晶晶的眼睛向台下一扫,他觉得至少有一刻,他们的视线相接了。
此时咖啡馆里响的背景音乐也是钢琴曲,她就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只隔一张桌子,可她几乎不看他了。偶尔一眼,眼神也是平静得让他心悸。
他想伸手握住这只依然皮肤柔滑细腻的手,让她停止这样用力地在桌布上划动,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缩回去,说到底,他也没资格了。他已经把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取了下来,可是他依然是个已婚男人。
“以后别用这么耸动的方式送花或者找我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白给人增加点谈资罢了。”
其实他曾经表达得更激烈,开着家里的车,到她的宿舍楼下,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全是玫瑰,周围的女同学羡慕得齐声尖叫,她幸福得搂住他的脖子,当众吻他。年轻时爱得张扬而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现在她回头再看,对那样的炫耀挥霍爱情只觉得有隔世之感。
“我已经提出离婚了,和你没有关系,楠楠,是我自己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在离婚办下来之前,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谢楠苦笑,再度看着他:“你总是这个样子,项新阳。突然就对我说,我们不能继续了,你必须和另一个女孩子结婚。现在又突然来说,你不能和妻子继续了,你要离婚。这和我有关系吗?”她手撑桌子站起来,“以后不用特意来通知我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出了咖啡馆,寒风吹在脸上生疼,谢楠在包内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车钥匙。上车插进钥匙,她的手在抖,点火点了两次才发动。她茫然向前开着,遇红灯停,遇绿灯行,不随便超车,变线打灯,所有的交通规则她都遵守着,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开。
也不知开了多久,她停到路边,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好象在这个待了十年以上的城市迷路了。深冬时节,夜幕早已降临,路灯光照得这条比较偏僻的街道冷冷清清,所有的车辆都和自己对向而驶,车灯耀眼地一晃而过。
她悚然而惊,手把方向盘,心狂跳起来,额头冒出冷汗,只觉此时情景如同在哪个凌晨将她吓醒的噩梦中似曾见过。她做过很多次醒来以后只有模糊印象的梦,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所有的梦都变得清晰如在眼前,她深深呼吸,对自己说:镇定镇定。
电话铃声响起救了她。她摸索着拿出手机按接听键,是于穆成。
“回家了吗?”
她勉力说:“没有,你呢?”
“我这边应酬完了,正准备回去。你还在外面呀,不会是怕接钥匙和门禁卡怕得都不敢回家了吧。”他的声音温暖,带着点戏谑,倒让谢楠镇定了下。她看向四周,有行人从车边走过,还回头扫了她一眼。
“呃,那个,倒也不是……”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迷路了吗?她现在实在没力气给自己编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了。
“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于穆成发现了她声音的不对劲。
“我……你等我下车去看看。”谢楠下车走上人行道,终于看清楚了路牌,松了口气,“没事了,我知道在哪了。”
“把位置告诉我,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这里路不好走,单行线很多。”
“我让公司司机开车带我过来。”
谢楠觉得自己这会两腿发软,也确实无力开车了,于是把位置告诉了他。她还是刚刚才发现,自己闯入了一条单行道,难怪只看到车子对向开过来。没有出事也没被警察抓住,算是今天唯一走运的事了。她把车调个头停到对面人行道边,完全不理解,自己是怎么跑到了这里。
第 26 章
狂跳的心终于渐渐放慢了速度回复正常,谢楠坐在车里觉得有点冷。她看向路边,行人低头匆匆而过,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小吃店还开着门,门口桔黄色的灯光透着暖意。她下车,锁上车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面馆,小小的店堂收拾得十分整洁,零落坐着两三个人埋头吃东西,没人说话,热气蒸腾在房间内,倒也让人心神安稳下来。
谢楠看下餐牌,点了一份原汤馄饨,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把漂着香菜的馄饨端了上来。馄饨肉馅鲜美,加了紫菜、香菜、冬菜、虾皮、蛋皮的汤味浓而不油腻,谢楠尽管没什么食欲,也慢慢吃着,胃里有点暖意后,人多少好受了一些。
她自嘲地想,还真是一个可笑的经历。她开车向来谨慎,认路本领也算不错,这条路她以前也走过,所以解释不了刚才那种强烈到荒唐的迷失感。她一向并不分析自己的行为,现在只能对自己说:好吧,那就是因为饿了,对,饿了。
于穆成打来电话,说已经过来看到她的车了。她结帐出门,还特意回头记下店名,预备有空再来吃上一次。
于穆成带了个司机过来,他交代司机明天接他的时间,让司机把他的帕萨特开走了。此时他正站在她的富康旁边,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吃了一惊,伸手摸她的额头,感觉还好:“感冒加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谢楠摇头,于穆成接过她的车钥匙按摇控拉开副驾门,她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低声说:“谢谢你,穆成。”
他返身将她搂进怀里,意识到这是她头次叫他的名字,叫得十分自然,有点低哑的声音让他怦然心动:“来接一下女朋友都要谢吗?”
她只是摇头,她其实是谢谢他刚才把她从那么可笑的梦魇中解脱了出来。但她并不解释,只将脸紧紧贴在他胸前,那里宽厚而温暖。隔一件薄薄的毛衣,她能感到他的心跳。于穆成一手环住她一手托起她的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他俯下头,嘴唇落在她带点凉意的柔软的唇上,她飞快地吻住他然后放开,匆忙含糊地说:“不要,这是路边呀。”
她挣脱他的手,坐到副驾位置上。于穆成也马上上车,坐到驾驶座上往后调整着座位,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遇红灯时,他侧头看谢楠苍白的脸上泛了点潮红,神情委顿,不禁有些担心。尽管手动档开得不顺手,于穆成还是开得比平时快许多。
谢楠这回是毫无抗拒地随他上了楼。一坐到沙发上,一把钥匙和一张门禁卡就摆到了她面前,于穆成闲闲看着她,一副她说什么他都有话回答的样子。谢楠明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不过还是犹疑,眼睛四下扫视着。
于穆成的客厅是挑空设计,空间既高又宽大,看得出当初装修很花心思,但在谢楠看来有点过于精细了。发现谢楠看着花纹繁复的楼梯扶手,于穆成说:“这可不是我的品味。”
“你装修都交给别人自己完全不管的吗?”谢楠巴不得有个别的话题可以谈一下,同时也真诧异昨天睡的那个卧室的装修,觉得和于穆成这个人完全不搭。
“我买的二手房呀,前任业主装好的,我只换了家具窗帘什么的,把楼上卧室和书房整理了一下。你看你睡的卧室,那么女性化的装修,我也懒得改动了。上次老秦过来,本来我让他睡那里。他一进那个房间就跑出来了,说睡那恐怕会做绮梦。”于穆成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她,“把药喝了。”
谢楠喝药,放下水杯,不可避免地又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跟门禁卡,眼神躲闪了一下,这副纠结的样子让于穆成不想逗她了,他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这不算是要求你跟我同居,你爱住哪都可以。一开始我就同意了,我们慢慢来。我也不要求你给我你家的钥匙作为回报,可以放心了吧。”
谢楠垂着目光,于穆成只能看到她的侧面,睫毛微微有些颤动,他无奈,正想说话,谢楠却回头看向了他,微微一笑:“对不起,我这人一向有些别扭。冰冰骂我了好多回了,好象也没把我骂醒。”她拿起卡和钥匙放进包里,动作干脆利落,注意到于穆成的表情,她说,“别意外,我还是有优点的,就是别扭劲过了能很快想通。”
“我注意到了,而且觉得很惊喜。”于穆成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春节的安排好不好。”
“呃,我已经有安排了,回家。”后天除夕,谢楠的公司只上半天班放假,她早就计划好开车回家赶家里的团年饭,现在很是警觉,深恐于穆成又提出什么新花样来。
“我也要回家呀。”之前两人算是“交换信息”了,于穆成知道谢楠家在本省的一个市,而谢楠也知道了于穆成祖籍山东,目前全家定居在杭州,“不过我打算初二去海南待上几天,我们一块去吧,我让秘书给你订好机票。”
海南的阳光、沙滩对于谢楠很有诱惑,可她不敢答应。先不说她对于穆成的不确定感,她妈妈若知道她这么神速交了男友还要一同出游,恐怕就会抓狂:“我去不了,你玩得开心。”
“你不去,我怎么会开心?去吧,只待三天,就我们俩。”
谢楠当然知道去了意味着什么,她并不算保守,但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太快了,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不行啊,家里事情很多。”
于穆成也不勉强她:“好吧,我明天要陪员工吃年饭,可能回来得晚一点,你自己安排自己。”
谢楠点头,她头次觉得和于穆成这样相处也不错。他明显对什么都有计划,但是也并不固执,算得上好沟通,也许这样飞来的一个男朋友也真还不坏。她想得出神,没留意自己正倚在于穆成怀里,姿势很是亲昵。
于穆成还有一堆文件要看,但他很享受这样一个柔软的身体放松地靠在怀里的感觉。之前她曾两次主动抱他,可是感觉身体都绷得很紧。现在她懒洋洋歪着头倚着他,乌黑的头发擦着他的下巴,他可以嗅到从她发端传来的香气。慢慢她的头又向他怀里沉了一下,他哑然失笑,意识到她是开始瞌睡了。他抱起她走进卧室,她一下惊觉,睁开眼睛,却也只将头往他胸前又靠紧了一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喃喃地说:“完了,我以后要习惯你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