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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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昀却道:“那恬王世子我接触的较多,他却配不上六小姐。”
“什么?”卫二家的惊愕,她对云想容一直很喜欢,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也很焦急。
沈奕昀道:“恬王世子性子虽憨厚,但正是这种性格才不讨喜。他为人没个算计,也没有才华,靠的都是祖上荫蔽罢了。若是六小姐嫁于他,以她的聪慧和才华,定会觉得委屈。而且据我所知,恬王妃对儿子极为爱护,刘清宇似乎到了十几岁了,还都跟母亲一张床睡,这种母亲,对儿子过分爱护,将来定会仇视儿媳。还有刘清宇的妹妹,刁钻的很,绝不是好相与的。丈夫无能,婆婆不喜,小姑子又刁钻,最喜挑拨事,你说她能有什么好日子?且最要紧的还不只这个。”
“还有?”
“是。刘清宇虽只有两个通房,可他对于风月之事颇为喜好,章台走马追欢买笑的事并不少做,还暗地里养着一些粉头戏子。府里更要紧是他兴起之时,连身边漂亮的小厮也能将就办事。如此放浪之人,我总觉六小姐跟了他仿若明珠暗投。是当真玷污了她。”
卫二家的颔首,无奈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少爷不近女色,自然不理解,但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像世子那样多金年少,流连于秦楼楚馆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沈奕昀摇头,面带鄙夷:“我最厌烦心口不一的人,刘清宇口口声声对六小姐如何倾慕,可自己根本做不到洁身自好,除了淫|欲之外,我看不出他哪里喜欢六小姐了。六小姐生的颜色好,他看中的大概也只是她的颜色。”说到此处,沈奕昀面露恻然:“或许这世上,也没多少人懂得欣赏她的才华。”
卫二家的知沈奕昀平日少言寡语,若非必要是绝不会高谈阔论的,今日事关云想容,却说了这许多,心里越发肯定四少爷对云想容的喜欢,唏嘘道:“可惜,皇上已给赐婚了。少爷,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沈奕昀莞尔,“我方才不是说么,我只是想保护她,并未做其他想法。至于刘清宇,我要再仔细看看,若他能改正,或是我再发现他有何值得六小姐托付一生,那也就罢了。”
卫二家的听的心惊胆战。沈奕昀的意思仿佛若是找不到刘清宇可取之处,还要想法子搅黄了这桩婚事?
“少爷,这可是御赐的婚事,你别乱来啊。”
“我有数,乳母,我不方便去侯府,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卫二家的叹息,颔首道:“我知道了。”缓缓退后两步,刚要转身离开,沈奕昀却叫住了她。
“对了,她身子不好,咱们不是还有一株百年人参么,你一并带去吧。”
卫二家的回头揶揄的望着沈奕昀。可沈奕昀已经拿起书来看,不看她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耿直
云想容烧了一夜,次日清早才略微退了热,却是歪在床上浑身无力,吃了药困意袭来,偏强撑着不睡,大热天里穿着中衣还嫌冷,又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叫了韩婆子来床前问话。
“韩妈妈,我这身子从前虽然体质差些,却不是这般虚弱,你说会不会是我吃的那个药有什么问题。”
“难说。”韩婆子诊过云想容双手的脉,声音温和中透着些惭愧:“那药原本说是鹤顶红,我当时听了三魂吓掉了七魄,若真是鹤顶红,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后来发觉并不是,可那药让您昏迷,引得您心疾发作不说,还引得发热,也不是什么温和的药。小姐恕奴婢无能,断不出那是什么药,找不得对症的法子来。”
“这哪里能怪妈妈,能保住小命儿已是我的造化了,这些年韩妈妈照顾我的身子无微不至,若不是你,我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底子,单昏迷的药也能要了我的命了。”
云想容说的是肺腑之言,韩婆子听了熨帖的很。
然她看着云想容长大,对她自然也不只是主仆之情,她越是如此体谅,韩婆子越是觉得惭愧,“小姐放心,我定尽全力将您身子调养好。不过您身子此番亏损,却并非一时半刻补养的起来的,您先天不足,心脏本就若,这一遭等于将奴婢为您调养了多年的成果都尽付东流。您这个身子骨,怕是有段日子要调。”
“那成婚生养呢?”
见云想容问的直白,韩婆子也不避讳,怜惜的望着她,摇摇头道:“成婚到无大碍,只不过生养难了些,少说也要再调养一年。这还要视小姐身体状况来定。”
说的是她身子不好,云想容却心下欢喜,“这事儿还得请韩妈妈去与我祖母说明,您也知道皇上赐婚的事,若是成了婚,却一两年不得生养,还不如晚一些成婚妥当。”
“的确是这个理儿。”韩妈妈连连点头,一两年时间,足够恩断爱迟了,如果这样嫁过去。还不如不嫁,“为了小姐的终身幸福,奴婢少不得要到老太太那里多句嘴。”
“多谢韩妈妈为我劳心。”云想容起不来身。只半俯在床上给韩婆子颔首行礼。
韩婆子连忙还礼:“小姐多礼,折煞奴婢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月掀门帘进屋,回道:“小姐。卫妈妈来了。”
“快请进来。”
云想容由英姿扶着靠在金丝缎面软枕上,才刚盖上纱被,卫二家的就进屋行礼:
“六小姐。”
“卫妈妈无须如此多礼,英姿,快搀卫妈妈起来。柳月,看座。上茶。”
卫二家的微笑道谢,在拔步床前的交杌坐下打量云想容,见她面色灰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心疼的道:“六小姐受苦了。虽说是救驾有功,可亏损了自己的身子,到底可怜见。”
云想容正疑问昨日夏辅国来宣旨时候说的救驾有功是何意思,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正好问问外人,也知皇帝是如何堵悠悠之口的。
“卫妈妈也听说了?”
“哪里能没有听说。”卫二家的不等云想容细问。就将外头传言细细的说了,“都说您在御书房当值,本有刺客给皇上的茶水下毒,谁知皇上将那盏茶赏给了您,反倒让您中毒了。刺客如今已经被正法了,只是可怜了六小姐。”
原来是这么说的。
云想容嘲讽的笑,皇帝不但心狠手辣脸皮厚,还很会胡诌。
云想容便道:“能机缘巧合救了皇上,就算搭上我一条小命也不值什么的。”
卫二家的颔首道是,拿了一个细长条的红木盒子上来,道:“伯爷正闭门苦读,准备八月份的秋闱,无暇抽身。况且小姐处在深闺,他是外男不方便来,知道小姐身子不好,很是担忧,特地吩咐奴婢为您带了这个来。”
说着展开了木盒,里头放着一株已成人形的人参,“这是百年人参,头些年我们少爷从关外燕北那边儿的行商手里购得了两株,都是长白山上的圣品。头一株给了您姨母,这一株少爷说给您养身子。”
一旁的韩婆子闻言面带喜色,不由得道:“小姐元气大伤,血气不足,有了这株百年人参,身子要好起来可就是事半功倍了。许半年功夫就调养的好。”
“能帮上忙那便是最好的了。我们伯爷知道也必然会喜欢。”卫二家的起身,将人参交给了韩婆子。
韩婆子这才惊觉言语有失,和英姿,柳月一同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这会子正处在惊讶中。她与沈四若说交情,倒是有一些。可却并无深交,细细说来,她还曾经坏了他的好事。差一点将他卖给了官府。
怎么这人不报复她,反倒给她人参?
想起头些日沈四在府里时起初与她温和,后来莫名其妙就疏远了,云想容越发觉得他喜怒无常,结合前世的记忆,云想容看着那株人参反而觉得扎手的很。
人家统共两株百年人参,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多好,偏无私的都给了她,前一株救了孟玉静,这第二株她若留下,未免太贪得无厌了。可若不留,说实话,云想容心底里有些怕沈四,他给的东西,那就是执意要给,她若不要,反而会得罪了他。
云想容是得罪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个煞神的。一想到前世他做过的事,她都觉得背脊上冒凉气。
“多谢卫妈妈,也请您为我多谢沈伯爷。”云想容笑道:“正好我前儿得了一方好砚,要送给伯爷下场用的,偏我不得闲,不能亲自送到府上,还请卫妈妈帮忙捎给伯爷。”
云想容说着,就吩咐英姿:“你去库房把我那方‘蟾宫折桂’的澄泥砚拿来。”
“是。”
英姿领命,不多时就捧着个淡蓝色缎面的锦盒回来。
云想容笑道:“这是山西绛州的澄泥砚,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而且写字作画不生蛀虫。我知沈伯爷用的还是从前那方歙砚,这方‘蟾宫折桂’的意头恰好,提前预祝沈伯爷能蟾宫折桂。”话虽然这么说,可云想容不记得沈四举业上有成就。前世他的命运与今生不同,那时他也没缘分下场考试吧。
仔细想想,他也是个可怜人。
云想容打开锦盒,里头那方砚台上果然雕了莲花和金蟾,且砚台光滑如玉,似陶却精致于陶,似石却更胜于石。端的是无价之宝。她双手将砚台递给卫二家的。
卫二家的素来知云想容是爱好书法的,对于她来说,一方好砚比千金万金都来的珍贵。如今她能割爱给沈奕昀,足见她对自家主子的重视。
奈何这两人无缘。
卫二家的心里百感交集,将砚台收好了,道:“多谢六小姐,我一定将东西带到。”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卫二家的变起身告辞了。谁知不等出门,外头又有女孩儿清脆的说话声近了,珠帘一挑,云明珠、云嫣容带着刘嗪说笑着进了屋,待看到云想容时,三人才住了口。
“六妹妹可好些了?”云嫣容皮笑肉不笑。
云想容颔首:“托姐姐的福,我很好。”
“六妹妹这一下子也算因祸得福了。还未恭喜你呢。”云嫣容胳膊肘拐了云明珠一下:“七妹,你有没有为你六姐道喜?”
云明珠只恨那毒怎么没一下子毒死云想容,又妒忌她得了如此好的亲事,从小到大,她云想容什么都有,可她云明珠就什么都没有。这会子哪里还能说出恭喜的话来。奈何刘嗪就在一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刘嗪却是一进门就瞧见卫二家的了。
她关注沈奕昀良久,自然知道沈奕昀无父无母,对自己乳娘就如同生母那般。也来不及去看看云想容的病况如何,就笑着到了卫二家的跟前:“这不是卫妈妈吗?您一向可好?”
刘嗪一说话,云明珠和云嫣容才注意到屋里有陌生人,皆好奇的看过来。
就见这妇人三十出头模样,身材和中,穿的是极好的绸缎料子的衣裳,头上的头面和腕子上的镯子也是极新式样儿的鎏金打造。可见她在主子面前是极为得脸的。
云明珠半晌才想起这位是沈奕昀的乳母,忙堆了笑,甜甜的叫了声:“卫妈妈好。”
卫二家的一直冷眼看着云想容的姐妹,她们哪里是来探病,分明是来捣乱的。她性情耿直,在沈奕昀身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又不是侯府的人,说起话来也没了那么多忌惮,还礼道:
“五小姐、七小姐,刘二小姐好。恕奴婢多嘴,说句不该说的话。六小姐如今缠绵病榻,禁不起烦乱,若是有心来探望,起码要说些让病人熨帖的话,何苦夹枪带棒的,这到让我一个外人觉得有些人根本不是来探病,是来倒酸醋的。六小姐才华出众,得了什么也是应得的,有能耐的自个儿挣去,到个病人跟前言三语四的,叫我老婆子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