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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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担心长风出去打仗会杀人,那才是没有必要。没有将士戍守四方,哪有我们的太平日子?”璎璎劝解的话很有效,溪月心中的疑虑化解了一半,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真是个兰心蕙质的人儿。”“我是没心没肺,没有你这么多愁善感。”璎璎嘻嘻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和小二一样聪明啊,不过小三胆子更大。
御玺
这一日,宇文兄弟正在军帐中同长沙王一同饮酒,兵卒送来急报,长沙王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看,大喜过望。“司马邺死了!”他欣喜的告诉在座的两人。
宇文兄弟对视一眼,宇文长风道:“被毒死的?”长沙王摇摇头,道:“也是他该死。刘曜为了羞辱他,命他着彩衣嬉于军前,还命他亲自为刘曜斟酒、洗杯……”“然后呢?他照办了?这个懦夫!”宇文逸风性急,不等长沙王把话说完,急着问了一句。
“他不顾群臣扑地苦劝哭于君前,照做了,结果一名武将激于义愤,拔刀把他给砍了。如今洛阳乱成一团,到处是烧杀抢掠的匈奴人,皇宫已被洗劫一空。”长沙王不屑道。宇文长风眉头一皱:“洛阳皇宫里藏有先皇遗留的传国御玺,离开金陵前,太后曾密令我,务必想办法将御玺带回金陵。”“如今那城中已遭洗劫,御玺想必已经落到匈奴人手里。”长沙王不无担忧的说。宇文长风沉思不语,想着如何才能向太后复命。
这时,那名先前奉命去毒死司马邺的舍人从皇宫中逃出来,投奔至长沙王麾下。长沙王命人将他带进军帐,命他详细描述皇宫中的情形。
那舍人声泪俱下,战战兢兢道:“司马邺死了之后,匈奴人公然闯进皇宫烧杀掳掠,见了人就杀,见了女人和金银财宝就抢,小人在御膳司的水缸底下躲了两天才敢出来。”他偷眼看着长沙王,见他面无表情,不敢再继续言语。
长沙王略一思忖,问他:“先皇的御玺可曾落到匈奴人手中?”那舍人听他问起,忙道:“这事原本小人是不知道的,可巧小人有个相得的同乡是掖庭的常侍,小人本想找他一同逃走,谁知在上阳宫外看到他被匈奴人活活劈成了两半。小人吓得没敢上前,后来才听一个匈奴士兵提起,匈奴人要找先皇的御玺,小人那同乡誓死不肯交出,这才遭了毒手。”
“倒是个义士。你懂匈奴话?”宇文长风站在一旁道。那舍人知道他是先皇皇后、当今太后的弟弟,忙道:“小人幼年时家乡战乱,在西凉、匈奴一带住过几年,能听懂些匈奴话。”“好,你留在军中吧。”宇文长风若有所思的说。那舍人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恩。
“你叫什么名字?”宇文长风随口问了一句。那舍人看着他,有些受宠若惊,以他的身份,能被这些贵人问名,实是不易。“小人复姓淳于,贱名一个熹字。”宇文长风点点头,就示意他退下去。
那舍人淳于熹走后,长沙王问宇文长风:“二弟问的这么详细,有什么计较?”宇文长风负手而立,道:“照这舍人所说,御玺已然落在匈奴人手里。匈奴兵这次的统帅是刘曜,兵士们必会将御玺献给刘曜。刘曜为了立功,绝不敢把御玺据为己有。”“你是说,他会把御玺献给匈奴国主刘渊?嘿,这可热闹了,刘曜只是刘渊的养子,刘渊有个亲儿子叫刘聪。若是让刘曜立此大功,刘聪怎么办?”宇文逸风幸灾乐祸的说。
听他兄弟二人这么一说,长沙王也赞同的颔首。宇文长风道:“咱们不妨用一计反间计,让他们兄弟阋墙,咱们趁乱把御玺夺回来。想这御玺,从来都是惹祸的事端,孙坚要不是夺了传国玉玺、得罪了袁绍、刘表,何至于成为八方诸侯公敌,兵败荆州。”
“二弟说的是,御玺乃皇家之物,落在旁人手里,反而成了催命符。只是这件事知易行难,怎么布置,还得有个周详计策。”长沙王看了宇文长风一眼,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宇文长风却只皱着眉,并没有答话。
“这有什么难的,刚才那个舍人不是懂匈奴话吗,让他到洛阳城的匈奴兵里造谣,就说得御玺者得天下,看那刘曜急不急。只怕不等他回去,刘渊和刘聪已经派人来了。”宇文逸风笑道。宇文长风哈哈一笑:“你小子总是能想到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不过这回你跟我想的一样。”“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我刚才看你盘问那个舍人,就猜到你要打他的主意。”长沙王听他兄弟俩笑得开怀,也是一笑。
“造谣扰乱军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看姐夫的了。”宇文长风看向长沙王。长沙王奇道:“我?”“是,请姐夫从军中选几名干练的兵士,夜探匈奴兵大营,同时还要留下痕迹,让刘曜知道有人探过军营。”长沙王点点头:“我明白了,刘曜一旦听到军中谣言,必然担心谣言要是传到刘渊和刘聪耳朵里,他们会不会猜忌自己,一旦有人夜探,他必定会成为惊弓之鸟。只是这么一来,咱们想趁乱夺走御玺,只怕更加不易。”
“把御玺的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让刘渊和刘聪都知道,这父子俩就算不采取行动,也会心有成见。到此时,刘曜骑虎难下,必定会派人先行护送御玺回匈奴,以示忠心。”宇文逸风适时的补充自己的观点。宇文长风和长沙王都点点头。宇文长风道:“这回刘曜及其手下的兵将洗劫洛阳,捞了不少好处,匈奴其他人必是虎视眈眈,他要是有自知之明,必然会想到御玺落在他手里是祸不是福。”
宇文逸风伸了个懒腰,往大帐内的羊毛塌一趟,笑道:“站了这么半天,我都累了。该怎么做,你俩谋划去吧。”宇文长风看了三弟一眼,和长沙王相视一笑。
他们很快把任务吩咐给那名叫淳于熹的舍人,淳于熹先是不敢,长沙王许他很多封赏,他便下决心冒险。依着宇文长风的计策,淳于熹将造谣的话编成顺口的匈奴童谣,伪装成匈奴士兵,在洛阳城的匈奴兵中散播。
为了造势,长沙王又派人伪装成道士,在城中散布谣言,说得御玺者得天命,必将成为天下之主。果然,他们的一番作为达到了预期效果,刘曜下令全城搜捕造谣的道士,如有敢妖言惑众的一律斩首示众。
同时,派出去夜探匈奴大营的兵士也回报说,匈奴大营里比平日多了三重守卫。刘曜亲自守护御玺,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他的军帐半步。宇文长风踌躇满志,和长沙王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从长沙王的军帐走出来,一名兵士向他走过来。“将军,贵府差人送了家书来。”兵士把书信交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一看,那字迹是溪月的,不由得心中一喜。这些天他忙于军务,一直也没有给她写信,不知道她在家中是否惦念自己,忙展信来看。
溪月的信写了好几页纸,都是诉说她的日常生活,说腹中孩儿已经快三个月了,让宇文长风不要惦念她,一定要平安回来。见她字里行间都很平和,宇文长风心里一松,本来他一直担心他走了以后,溪月会出什么意外,现在想来这担心也是多余的。
宇文长风正提笔写信给溪月,宇文逸风走了进来,一副忿然不乐的神情。“你怎么啦?”宇文长风见弟弟情绪不好,关心的问候他一句。宇文逸风挑着眉道:“哥,你说这郗凤藻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写信给我,还啰嗦的很。”宇文长风闻言一乐,道:“她看上你了吧。鱼书雁字,倾诉衷情。”宇文逸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一直想和她说清楚,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让她死了那条心。”
“那你喜欢谁?”宇文长风故意反问。“我……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宇文逸风负气望天一眼。宇文长风早已收到太后的密信,让他探探宇文逸风的口气,看他对和郗凤藻的姻缘有什么看法。此时逸风主动提起,他便顺水推舟的问:“那凤藻小姐脾气是大了点,但人长得漂亮,又是子祈的妹妹,你可千万不要造次。”
宇文逸风审视的看了二哥一眼,不悦道:“你为什么总是替她说话,还是你听到什么风声?哥,你可别瞒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郗昶辅佐他姐姐宇文秀风的儿子司马锐登基的事,他早有耳闻,这时见宇文长风对凤藻的态度,心中忽然起了疑。
宇文长风觉得此事迟早也得让他知道,不如先说出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回到金陵,只怕他又是一场大闹。因此,宇文长风叹了一口气道:“郗太傅助姐姐的儿子登基,这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事后,皇上封郗太傅为太尉,位列三公之首,同时还应允了他一个条件,郗家和宇文家联姻。”
他注视着宇文逸风的神情,见他渐渐变了脸色,像是愤恨不已,忙劝道:“三弟,这事还没有成定局,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宇文逸风气得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们拿我做交易,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哥,我是你亲弟弟!”“这又不是我造成的,是郗家和姐姐提出来的条件,姐姐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我转告你。”宇文长风当然明白弟弟的心情,却不得不劝,以免他气怒攻心,惹出什么事来。
“无耻!世间竟然有这样无耻的女人!我才不会娶她,我一辈子不娶,也不会娶她!”宇文逸风气急败坏的跑出军帐,上马疾驰而去。宇文长风追到帐外,看他远去,摇了摇头,想着让他出去消消气也好。
父母做主,和某户人家素未谋面的小姐订婚,这在当时是很司空见惯的事。宇文长风知道,宇文逸风气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姐姐宇文秀风拿他的婚姻和别人做交易,作为家族的政治筹码。这让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可是有什么办法,政治联姻,在任何朝代都不是新鲜事,既然给逸风碰上了,他只能认命,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差一点,这个命运就要落在自己头上,宇文长风此时暗自庆幸早早的娶了溪月,不然这一次,娶郗家小姐的必然是他。想起凤藻要嫁给逸风,宇文长风心里也不是没有看法。那个女孩子心直口快、脾气刁钻,绝非淑女,比起她姐姐芷烟都差远了,如何能和逸风和睦相处?将来她进了门,只怕溪月也不会喜欢这个妯娌。三弟啊,你怎么就惹上了郗家的这位小姐呢?这次回金陵后,必然又是一场风波。
宇文逸风策马行至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坡,下了马后对着丛丛秋草愤怒的甩着马鞭,将草丛打的噼啪作响。“无耻!无耻的女人……无耻!”想到凤藻,他愤恨不已。
天色渐渐黑了,他颓然的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皎洁的月亮升起来,四野里一片寂静。此时已近初冬,夜晚的山风尤其凉,可是他没有一点感觉。气愤过后,他心中只剩悲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娶凤藻。她和他心中理想的妻子相距甚远,只怕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喜欢凤藻那样的女子。尽管她很漂亮,可是他真的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半分。
然而转念一想,娶凤藻和娶其他女人有区别吗?总归他得不到心里爱的那一个。既然得不到她,又何必在乎将来娶谁呢?宇文逸风这样劝慰自己,却怎么也化解不去心中的惆怅。他还不能做到对娶妻麻木不仁,他还在乎自己的正妻是谁,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他知道自己心里有所爱,仍然不愿被别人逼着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