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愿得偿-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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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那小丫头哪里招惹到自己这个一向号称君子的大哥了?他竟然那么记仇,把话说的那么不堪?竟然十分强硬的不许自己跟小丫头有一星半点的往来?简直是欺人太甚。凭什么他和楚二姑娘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就能得到两家大人的默许和鼓励,他不过是想照应楚亦凡一点都不能?
沈青瑄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他照应不了多少,去了也是白添乱。那小丫头一双黑白分明,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他的不信任,他往跟前凑,她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其实巴不得他离她远点呢。
可人就是奇怪,自从上次竹叶青不小心咬了她,他对她就格外的关注了起来。她是个看起来温顺的无害的小猫,凭你怎么招惹,她也只会浅笑以对,绝不会伸出尖利的小爪子。
可她的眼睛里写着许多意味不明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看看那里面都有什么。才靠近,就被强行打压分开,可越这样,他想靠近她的欲望就越强烈。
其实他真没什么别的心思,他就是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当个妹妹不成吗?而且那小丫头也绝对没有要攀附自己的意思。
沈青澜无视沈青瑄的怨念,一路走一路说着闲话,难得的他也八卦了一回:“听亦清说,楚伯父把楚家六姑娘送进了安王府。”
沈青瑄正低头踢着石子,闻听这话吃了一惊,猛抬头问:“送进安王府做什么?”有家不待,干吗要去安王府?从前楚亦真在,她去还有理由,如今呢?
沈青澜凝视了沈青瑄一瞬,沉静的道:“两家有意,再结秦晋。”
“结,秦晋?”沈青瑄不太相信。结什么秦晋之好?安王有王妃的好不好?她一个七岁的小奶娃子……他忽然盯紧了沈青澜:“你什么意思?别跟我这兜兜转转的。”
沈青澜无谓的道:“她身份低微,自然做不得正妃,况且安王妃尚在,她此去,也不过就是个童养的……妾室。能不能成为侧妃,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和福分了。”
沈青澜就是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和残忍。
他就是要让沈青瑄明白,楚家能出什么样的好姑娘?不管这次的主意是谁出的,但楚亦凡中选,自然与她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不然的话怎么会得到楚鸿程的重用?她就是一枚钉子,牢牢的楔在安王身边,不管将来如何,对楚家,对楚鸿程,对她自己,都只有利无弊。
青瑄还能说她不是心怀叵测吗?
趁早死了心吧。她如今名义上已经是安王的女人了。沈青澜不介意把话说的更重些:“良禽择木而栖,她一定知道怎么选才是对她最有利的选择。你就别在她身上搁置无谓的心思了吧。况且太后懿旨已下,此事不能更改。”
沈青澜等着沈青瑄爆发,大声斥责和反驳。他已经想出了种种应对之辞,就等着沈青瑄发作呢。可是他失望了。
沈青瑄很平静的,甚至是很轻松的,而且也很意外很吃惊的道:“是真的?”
沈青澜没有点头。
他撒谎了。这话不是楚亦清说的,是楚亦可说的,她义愤添膺,把楚亦凡进安王府的事渲染的十分下作、不堪,把楚亦凡说成小小年纪,就百般狐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勾引诱惑了安王……
沈青澜虽然不喜楚亦凡,但这话他是不信的。别说是楚亦凡一个小小的庶女了,就是他和青瑄,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楚亦凡此去安王府,其实更多程度上是楚鸿程亲手送去的。
太后懿旨的事,沈青澜也多少知道一点。此事虽非皇家秘辛,但安王并未十分张扬,只不过楚家自觉是奇耻大辱,因此有意无意的很少提及。
不过这都不要紧,他误导了青瑄,等他醒悟知道实情之后,只怕事情早就尘埃落定了。
但他不惯撒谎,他没法坚定的点头说“是真的”。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暧昧不清的沉默,对于沈青瑄来说无异于肯定。
沈青瑄呵笑一声,道:“很好啊,我得去恭喜恭喜她,终于可以寻得一方庇护之地了。”他说完大踏步就走。沈青澜步子一急,追问道:“你去哪儿?”
沈青瑄回了一句:“回去看书做功课啊?怎么了,你以为你学的好就可以不做先生留的功课了?”
沈青澜怔了下,只茫然的点了下头。他怎么觉得,这个一向粗心、天真的弟弟,心思怎么竟这么难猜了呢?
沈青澜最近添了心事,虽不至于明显到闷闷不乐,但很有点草木皆兵的意味,他看向沈青瑄的时间明显增长,他若不在跟前,哪怕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他总会有意无意的,逮谁问谁:
“你家三爷在哪儿呢?”
“瑄哥儿去哪儿了?有谁跟着呢?要去多长时间?”
就差去净房都跟着了。
沈青瑄也不生气,照样朝他乐呵呵的,时不时的刺他一句:“大哥你没事吧?要是身子不舒服,尽早请大夫来看看,得吃药。”
沈青澜很想摇晃着他的脖子,问他:“你这闷不吭声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主意?”这不是折磨人么。
一连小半个月,沈青瑄既没借故出府,也没想方设法的去楚府,更无私下里与楚亦清或是柳玉泽智私信往来。
倒是沈青澜遇到楚亦可,被楚亦可看出他气色不好,问了一句:“青澜哥哥你有心事?”
沈青澜感叹之余难免有些庆幸: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楚亦凡不过是个小庶女,还不至于让瑄哥上心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但愿一如自己心中所想,只是杞人忧天,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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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46、输赢
转眼到了牡丹花节。
京城北郊有一大片园子,种满了数十种牡丹,有近万株,一到四五月份,满园盛景,吸引着京城的贵女、少妇、才子们蜂涌而至,又是打马球,又是赏牡丹,又是酌酒吟诗,不失为风雅趣事。
楚亦可自是要去的,沈青澜和沈青瑄也是要去的,前者是赏花连带着与京城贵妇、贵女们沟通感情,后者则是相约好了要打马球。
沈青澜特意问了一声:“楚六姑娘也会去吧?”
楚亦可哼了一声道:“大概吧,谁知道,如今她在安王府住的不亦快哉,哪还记得我们姐妹情分?”
攀了高枝就转脸不认人,很符合沈青澜对楚亦凡的期望。不过楚亦可这种没来由的泛酸还是让他觉得很诧异:“虽说是送到安王府,到底也是暂住,难不成就一辈子不回家了?”
楚亦可神色一凛,道:“说是安王妃待她甚好,离不开。”最主要的是楚鸿程不愿意去接她回家,她原来住的院子烧了个精光,楚鸿程心中有气,不愿意兴师动众的大兴土木,只是改建成了一处凉亭。
楚青澜也觉得自己魔症了,青瑄不在意,反是自己问个没完没了,也亏得楚亦可大度,竟然毫不在意。
沈青瑄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的打一场马球。沈青澜知他久不出府,一定憋坏了,陪同他打了一场,借口累了去看台休息,还不忘嘱咐沈青瑄:“你自己年纪最小,别硬往前冲抢球,骑着马呢,看摔下来可不是玩的。再说场中诸多贵人,你失手伤了谁都不是小事。”
的确,安王李昂和太子李扬都在呢。
沈青瑄信心满满:“知道了,知道了,你只管歇你的去吧,不必替我忧心。”说完打马而去,只留一股烟尘。
沈青澜便去看台上坐着喝茶。
沈青瑄虽小,但却禁得起打磨,冲锋勇猛,一时像个下山的小老虎,竟有所向披靡,无人能挡的趋势。
李昂不过是手痒,勉强凑数罢了,可太子强拉他下场,他推辞不过,打了两场,便想退下去做个看客。谁想沈青瑄竟斜刺里插过来,和他胶着在一起。
他谁也不盯,就专门盯着李昂。球到了谁的手里,也没有落到李昂手里更能激起他的血性,好像那不只是球,倒是他最想要的珍宝一样,不拿到手不罢休。
两匹马并辔而行,速度又快,几次都险些撞到一起。
这哪里还是打球玩耍,已经分明是挑衅了,素无恩怨,却明里暗里有和他一比高下的意思。他是大人,沈青瑄在他眼里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自然不会和沈青瑄计较,可这孩子拧起来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缠着他,倒让李昂想撤都撤不走。
沈青瑄甚至还挑战:“王爷莫是怕了,不敢跟我迎战么?”让着他,倒像是怕了他。
太子李扬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插话道:“英雄出少年,安王哥哥,不如你和沈三公子单独比试一场如何?”
有他带头,自有人随声附和:“比一场,比一场。”
沈青瑄瞪圆了眼睛,面是带着笑,眼睛里却满是紧张,仿佛生怕李昂不敢应战一样:“王爷,你敢不敢比?”
安王李昂哭笑不得,道:“玩也就罢了,既是要比,可要赌个什么彩头?”
见他肯比,沈青瑄面上一松,道:“我若是赢了,要跟王爷讨要一句承诺。”
安王点点头:“这个使得,可你若是输了呢?”
沈青瑄一扬头:“我不会输的。”
装得像个大人,一开口就是个孩子,安王失笑不言。沈青瑄也回过味来,郑重其事的道:“若是王爷赢了,我沈青瑄便立誓,以后但凭王爷驱驰。”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一震,尤其是太子李扬看向沈青瑄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众所周知,沈家是坚定的**,沈青瑄只有跟着沈大人效忠于太子的份,就算他将来自立门户,有了功名,也不可能违背沈家一族的意愿,改换门庭,另择明主。
他小小年就纪敢大放厥词,仅仅是孩子的狂言吗?
好在他还小,众人并不当回事,就是安王也只是爽朗的一笑,道:“君子一言——”
沈青瑄大声道:“驷马难追——”
沈青澜见他们一帮人停下来凑在一起,就直觉要出事,腾身而起,想要阻拦,那边人群已经散了。沈青澜只得重新坐下,眼巴巴的盯着,只盼着沈青瑄能懂事些,别给他自己别给家里惹祸上身。
场上人喊马嘶,比赛开始了。只不过这次所有人都退到一边观望,只有两人两骑,迎着微风,站在场中央。
沈青瑄的眼睛有些冷,像冰一样,恨不能刺透对方的胸膛。李昂的眼神却淡淡如水,似乎可以容纳、冲淡一切。
两人比赛的规则很简单,一人守门,另一人击球,谁中的次数多则为胜者。这倒也不怕谁作弊,况且彩头虽说看似不大,彼此却都较上了劲,也不怕谁放水。
沈青瑄年纪虽小,安王却玩的少,因此谁都不肯掉以轻心。
沈青瑄十击九中,已经算是难得,他取胜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了。观望的众人一边感慨着英雄出少年,一边鼓掌喝彩添油加醋,虽说并无恶意,也有了要看安王热闹的意思了。
安王立马迎风,微微一笑,这一笑,风流俊雅,如同水波荡漾,引的周围一片唏吁。
沈青瑄也不禁怔了怔,人胜时得意难免,气度风蕴外放也不足为奇,但若是败的狼狈,却依然气质从容,可就难得了。安王落败几乎已成定局,是什么让他这样从容雍容?
安王提着球竿,看一眼球门,视线风流回转,落到沈青瑄身上,从容的道:“青瑄,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呢。”
沈青瑄挺了挺后背。
安王又是一笑:“你若输了,也不必非得卖身于我,只当这是一场玩笑罢了。”不等沈青瑄驳斥,他提手抬竿,挥手发球,也不过短短的一瞬,已经是十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