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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天下节度-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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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茂章在一旁看了也是咋舌,叹道:“久闻此人武艺超群,尤其是掌上一根丈八的马槊,万军辟易,关东几无抗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若无这等手力,如何使得动那等长槊。”

吕方正要寻机退下,找医生料理。却突然听到堂上一阵乐器响起,被王茂章一把抓住,笑道:“任之莫急,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今夜杨王会赐有功众将美女,你那伤不过是些皮肉伤,又未碰到筋骨,忍忍便过去了,莫要错过了,将来后悔。”

吕方苦笑道:“那朱瑾手力大,谁知有没有伤到筋骨,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夫的好,至于美女,杨王一向自奉甚薄,讲究勤俭,对有功将吏赏赐也不过几匹帛,上百贯钱。你上次不是以青绢为帷幕,还被杨王数落一番。估计那美女也‘美’的有限。”

听到吕方这般说,王茂章也变的没信心起来,他是杨行密的亲兵头领出身,对主上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了解之极。正在此时,随着悠扬的乐曲声响起,从堂下娉娉婷婷行来一队女子,本来还闹哄哄的堂上顿时静了下来,清澈的歌声,间或夹杂着木屐碰击着木质地板的声音,犹如天籁,使人恍然如临仙境一般,忘却了时间的流逝。那队舞姬尽皆是越女打扮,短裤赤足,只着木屐,露出白生生的两条小腿来,更显的天然妩媚,便是七八分的颜色,也有十分的可爱。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更是生的出色,一双眸子竟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一看了便失了魂魄,待到歌声戛然而止,堂上满是粗重的呼吸声,众将都往杨行密处看去。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吕方脑海里闪过一段诗句,他此时才明白李白这首《越女词》形容的如何贴切。王茂章在一旁笑道:“任之你这次倒是猜错了,谁说杨王吝啬的,你看这次的舞姬不是出色的很。”

吕方笑了笑,杨行密在堂上指着那一队舞姬对朱瑾笑道:“朱兄南来匆忙,身旁无人侍奉,这些女子都是昔日广陵官宦女儿,皆通礼乐,朱兄便在其中选一人为妻,早晚侍奉也好。”

堂下诸将脸上顿时满是羡慕之情,吕方心中却是暗自腹诽,杨行密这招表面上是替朱瑾着想,考虑他妻子尽数落于朱温手中,以美女赏赐予他,其实朱瑾此人有勇有谋,名满天下,非久居人下之徒,加之手下也有近万精兵,若是其与手下众将之一结亲,有了凭借,只怕就不可复制了。今日以美色相诱,这些女子虽然出身官宦,可是想必家中早已败落,又是杨行密所赐,朱瑾并不能以寻常姬妾相待,这样就不露痕迹的免除了后患。

正在此时,堂上突然一人暴起喝道:“姐夫此言差矣,清口之战固然朱瑾他身先士卒,大破庞师古,可淮南精锐尽数在此役之中,我在寿州以孤军屡屡击退葛从周,后有追击大破其,功劳也不下于他。为何论功之时以他为先,今日连女子都以他为先。”

堂上众人循声看去,站起的那人面色紫红,体型魁梧,脸型端正,只是两眼细长,颧骨微耸,显得有些刻薄,正是杨行密的妹夫,寿州团练使朱延寿。

杨行密见他如此无礼,脸上已是气的发白,这朱延寿虽然英勇善战,可性格桀骜不驯,野心勃勃,这次清口之战后,便向自己求取将任东南行营都统制置使的部分兵力长久归于他指挥,因为唐时官制,像这些制置使这一类差遣类的官职都是任务在的时候职权也在,一旦任务完成,权力也就随之返还给中央,杨行密对手下这些将领戒心颇重,生怕他们势力强大后尾大不掉,自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只不过给他升了一阶散官,于是朱延寿便怀了怨尤之心,今日在堂上便借机发作了出来,堂上诸将对朱瑾这外来人这般受杨行密宠信看重也有几分不满,是以无人出来劝解,一时间堂上气氛竟僵住了。

朱瑾却也不怒,站起身来笑道:“延寿兄,你我同在杨王麾下,莫要伤了和气,我看不如问问那个女子,她愿意跟谁,那就跟谁,你看可好。”

朱延寿本来因为胸中有怨气,也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发作,见朱瑾这般说,也只得点了点头。

第061章 除根

堂上众人顿时目光都聚焦在那女子身上,只见其身材高挑,蛮腰盈盈一握,看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双目中本尽是天真无邪的神情,偏生天然生出一种媚态来,勾人魂魄,在那队舞姬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许多人先前没看清那女子容貌,本来心中都暗自嘲笑朱延寿为一妇人惹杨行密动怒,可现在细看了这女子,小腹也不禁暗自腾起一股热浪来,恨不得也开口向杨行密索要。

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镇静自若,倒是让吕方暗自赞赏,他一开始也被这女子的美色所慑服,自己的妻子吕淑娴也算得上端庄秀丽,后来所娶的沈丽娘更是国色,只是眼前这女子固然美貌,更是天生一股媚态,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眼神扫过便仿佛二十许人的妇人一般风情,真不知道待她长成后又何等妩媚。

吕方正在暗自将那女子与自己妻妾比较,一旁的王茂章拍着吕方的肩膀讪笑道:“任之莫非也有意于这女子?也要搅这摊浑水?”

吕方正要开口否认,堂上李神福在杨行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杨行密的脸色微和,对那女子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愿意随哪位将军吧?”

那女子听到杨行密的命令,上前敛衽行了一礼答道:“妾身陶氏蒲柳之姿,如何当得两位使君垂怜,只是妾本是徐州人氏,当年庞师古围攻徐州时,家门为之所灭,那时便在佛祖面前发下大誓愿,如有人能斩杀庞贼,便要侍奉他一生一世,以求报答他的大恩大德。”那女子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此时已经宛若蚊呐一般,细不可闻,可堂上众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清口大破庞师古,阵斩此人的不就是朱瑾吗?那女子这般说,自然意属何人也就不问可知了。杨行密转身对朱瑾笑道:“果然是一啄一饮,莫非前定,朱相公清口破贼时,岂能想到能得美人青睐?”说到这里,杨行密对陶氏道:“来呀,恩公便在眼前,你还不献酒为其庆贺。”

陶氏娉娉婷婷行到朱瑾面前,慢慢斟了一杯酒送到朱瑾面前,低头道:“妾身一门大仇,皆凭朱相公神勇得报,贱妾无以为报,还请满饮此杯。”

那朱瑾也曾是风流场中人,见如此美人在众人面前恭维自己,自然是感觉大有面子,于是也不推诿,干干脆脆的满饮了那杯酒。

陶氏接过朱瑾放下的空杯,又倒了满满一杯双手呈制朱瑾面前道:“这杯却是相求朱相公一事的,如今北方朱全忠暴虐,拥兵数十万,还请朱相公以神勇护淮南百姓于乱世间且将休息。”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不要说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跪在你面前,大把的恭维话往你耳朵里灌,也怪不得朱瑾笑着又将一杯酒满饮下去,至于旁边的朱延寿恨声走下堂去,自然是谁也没注意到了。

待到吕方回到自己馆舍中,同行的侍从赶紧唤来大夫治疗手臂上的伤痕,幸喜未曾伤了筋骨,同行的莫邪都将佐听说朱瑾的神力,无不咋舌。待到治疗好了伤势,吕方本就有了几分醉意,正要歇息,却听门外侍卫亲兵进来禀告,说陈允陈先生求见,吕方本欲让其明日再说,突然想起此人中计误捕了王佛儿后,整个人变得谨小慎微,平日里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到了广陵后更是整日里都看不见人,好似私下里在忙什么事情一般。今日漏夜赶来求见,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强打精神坐了起来,吩咐亲兵让其进来。

陈允进的屋来,看到吕方神色疲倦,也不再客套,上前道:“使君,我发现那陆翔的下落了?”

吕方却一时想不起来这陆翔是何人,毕竟丹阳豪族叛乱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何况主持镇压叛乱的人是范尼僧,陆翔作为其中的一个漏网之鱼,虽然后来刺杀过自己,也没有成功,加之他现在早就昏昏欲睡,随口应了声:“哦,我知道了,这事情陈先生看着办吧,某家现在困的很,明日在详谈可否。”

陈允看吕方这副模样,赶紧上前一步走到吕方身旁附耳道:“我说的可是那个曾经在西陵大营时刺杀将军之人,此人现在毁面易容,化名为徐自喜,躲藏在王茂章身旁。”

吕方顿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昔日的事情,盯着陈允的眼睛,低声询问确定道:“陆翔?你说的那个可是你的旧友,说服你前来刺杀我,丹阳陆家的家主的那个陆翔?”

陈允脸色阴沉,沉重地点了点头。

吕方此时脑筋转的飞快,片刻间便把方才陈允说的话过了一遍,立刻觉得不对,低声问道:“你说他躲藏在王茂章那边,还毁面易容,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发现得了他?”

陈允脸上露出几分钦佩的神色来,笑了两声,笑声中颇有几分自得,低声道:“使君果然精细,立刻便听出了在下话语中的毛病来,这事原委如下,还容属下细细禀告。”

说罢,陈允起身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旁人后方才走到吕方身旁,细细讲述起来。原来自从陈允那次在丹阳误以为王佛儿受安仁义收买,将其擒下后。他事后又审讯那散布谣言的王佛儿亲兵,才得知收买那亲兵的正是安仁义的幕府苏掌书,陈允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此人有亲族在丹阳豪族叛乱时为吕方所灭,想要借机报复。这次与吕方同来广陵时,陈允外出有事时,却看到这苏掌书打扮成寻常百姓模样外出,他知道此人出身钟鸣鼎食自家,平日里衣锦食肉,自奉极丰,今日却打扮成这般模样,加之神色隐秘,于是便起了疑心,暗中跟踪,于是便发现这苏掌书却是变装与一蒙面灰衣人相会。那陈允远远一看到这灰衣人身形,便觉得好生眼熟,可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得等到两人分别后,跟踪这蒙面人的踪迹。那蒙面人与苏掌书分别后,拐过了几条街,便揭去了脸上的布巾,陈允远远看去,却是满脸刀疤,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待到跟踪到了后来,陈允却惊讶的发现,此人竟然就住在吕方所居的馆舍隔壁,老相识王茂章的住处。通过馆舍的小吏打听才知道此人是王茂章手下亲信,姓徐名自喜,想来是因为此人面容被毁的缘故,平日里甚是寡言少语,其他方面的情况小吏却是一点也打听不到。陈允回想那徐自喜的身型,却是越想越是觉得熟识,可偏生一点也想不起来是何人,却又不敢亲自去问,怕打草惊蛇。于是便重贿那小吏,吩咐去捡些那徐先生写过的废弃纸张给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展开一看,便如同冬日里一盆凉水倒了下来,陈允立刻便辨认出了是故友陆翔的字迹,在联想起苏掌书的离奇行径和诡秘行踪,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陈允说完后,吕方坐在那里苦思,方才的困意早就抛到五里云外去了,过了半晌,吕方低声道:“依陈先生的意思,这陆翔毁容易装,变化姓名,投身于王茂章麾下,是想不利于我?”

陈允不假思索的答道:“正是,陆翔的武功使君是知道的,若要杀他容易,若要在他脸上划上这么多道伤疤,却不杀他,却是万难,定是他自己毁容的,其自苦若此,所谋必定甚大。若是只为了寻个栖身之所,以他的才学武功,加上江南陆家的百年名声,投入哪家麾下都会好生看待,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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