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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遗忘的故事(短篇集) 乙一-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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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是这样。除了这种可能,实在想不出手指头为什么会碰到二楼的墙壁。如果不是因为电车的撞击而飞散到墙上的话,那么就是有人将手指头扔了出去,碰巧撞到了涂了油漆的墙上。
  这个人为什么要把手指头扔出去?话又说回来,这个人发现了手指头,甚至将它捡了起来,为何却没有报警?
  之所以没有报警,或许是……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就是杀害鸣海玛莉亚的凶手。是不是非得假设有个犯人存在,才能说明手指头为什么会沾到油漆呢?
  我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不由得吐了一口气。陷入沉思的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忘了呼吸。
  '喂,恭介,要开冷气吗?'
  姐姐边说边开启车内的空调。不知不觉中,我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我一边擦汗一边点点头,再度在心里自问自答起来:
  有一个人在鸣海玛莉亚死后三天,把手指头扔向墙壁。这个人可能就是凶手。以上纯属我个人的推论,其中还是有些疑点。
  凶手是基于什么理由,要将鸣海玛莉亚的手指头朝录影带出租店的墙壁扔去?
  我想了一会儿,接着又如此向自己回答:
  不对,不是朝着墙壁扔的。凶手是为了将手指头丢回铁路里,所以站在铁丝网外往里头丢。可是因为用力过度,让手指头越过了铁丝网和铁路,撞到铁路另一头的录影带出租店外墙上。和之前我在丢手电筒时发生的情况是一样的。
  可是,凶手自己捡到掉落的手指头,未免也太偶然了吧。难道鸣海玛莉亚的手指头原本就乏人问津地躺在地上,足足三天都没有被人发现?而凶手是在路过时偶然发现了这只手指头,才企图将它丢回铁路上的吗?
  不对……或许在这三天里,手指头被保存在一个只有凶手知道的地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犯人一直保有她的手指头。从杀了鸣海玛莉亚那晚开始算起的三天里,犯人一直把手指头带在身边。在算准了警方清理完铁轨,并断定为自杀之后,再企图将手指头丢回铁路上。
  犯人为什么要保留这只手指头?为什么鸣海玛莉亚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铁轨上,凶手却只把手指头藏起来呢?
  搞不懂……
  其他地方也还有疑点。为什么在鸣海玛莉亚丧命那晚,犯人可以在四处飞散的尸块当中找出她的手指头?当时现场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
  犯人会不会并不是刻意找出手指头的?
  什么意思?
  比方说,凶手是否有可能在鸣海玛莉亚的身体被电车辗碎之前,就剪断了她的手指头?这样就不必在散落一地的尸块当中搜寻了。
  剪断?为什么?
  我知道了,一切是这样的。鸣海玛莉亚用力地握紧凶手的衣服,所以白色的线屑才会跑进她的指甲里。凶手为了摆脱她,便直接把她的手指头剪断了。
  那是发生在凶手将她从陆桥上推落的那一瞬间吗?事前应该无法预测鸣海玛莉亚会紧握住衣服的啊?而且为什么就那么刚好,手边有着可以剪断手指头的工具?难道凶手可以未卜先知?
  不,是工具刚好就在手边。
  但陆桥上怎么会有工具?
  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说……手指头不是在陆桥上被剪断的。
  什么意思?难道鸣海玛莉亚不是被人从陆桥上推落的时候,为了避免掉下去而紧握住犯人的衣服的?
  结论是,之前的推论是错的……
  她是在陆桥以外的地方握住凶手的衣服的?那会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譬如,如果假设她是被勒死的,能作出什么样的推论?假设鸣海玛莉亚在陆桥以外的地方就被人勒毙。由于当时很痛苦,因此她抓住了凶手的衣服。气绝之后,她的手就这样僵住了,由于无法挣脱,凶手只好剪断她的手指头。
  或许凶手是为了掩饰线索,才让她的身体被电车辗得七零八落。凶手在某个地方将她杀害,剪断她的手指头之后,将她的遗体搬到等等力陆桥上,再往下抛到铁轨上。如果是将她勒毙的,就会将她的头部放在铁轨上;而如果是用刀刃将她刺死的,也会故意将有伤口的地方放在车轮会经过的地方。她被剪断手指头的手,当然也会被放在铁轨上。之所以让她的身体被电车的车轮辗碎,是为了避免让人看到残留在尸体上的外伤吧?
  鸣海玛莉亚之所以被电车辗碎,是因为凶手企图掩饰他杀的罪行吗?
  是的……凶手为了布置出鸣海玛莉亚自行跳上铁路的假象,所以将她的鞋摆在陆桥上,还留下一封她亲笔写的遗书。以前也有人从陆桥上跳下去自杀;凶手模拟自杀者的做法,企图让大家认为这次的牺牲者也是自杀……
  车子穿过田园地带,进入县道沿线民房散布的地区。
  '可以顺路去一下便利商店吗?'
  姐姐将车子开进便利商店的停车场。
  '我去买果汁,你也要下车吗?'
  我摇摇头,告诉姐姐我想留在车内。姐姐下了车之后,我把额头抵在助手席的车窗上望着外头,看到电车细长的车身正穿越远方的田园。
  那就是把鸣海玛莉亚辗碎的电车吗?听说辗过她的电车在清洗过后,又会回到轨道上奔驰。想到辗碎她躯体的交通工具竟还会载着大量的人群通勤、通学,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姐姐带着两罐果汁回到车上来了。她一坐进驾驶座,就将一罐果汁递给我。
  '觉得舒服点了吗?'
  '嗯,好很多了。'
  我一边打开罐装果汁一边回答道。
  '你在想什么?'
  '鸣海小姐的事让我有点……我在想,她的死因不是自杀——'
  姐姐咳了一声,差一点将果汁喷了出来。待她重新调整好呼吸后,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假如玛莉亚不是自杀,那是怎样……?'
  '她是被人杀死的。'
  '被谁?'
  我摇摇头,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是谁将她杀害,剪断手指头,让她横尸铁轨上的?
  是谁将她杀害,剪断手指头,让她横尸铁轨上的?
  我一直反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不可能马上就找到答案的!
  我向脑海里那个好发问的自己回答道。这是在问过研究室里的众人,并收集更多的资讯之后才能问的问题。现在只要尽可能做出各种假设,好方便到时向大家询问就好了。
  那就问别的问题吧!
  谢谢合作。
  鸣海玛莉亚是在什么地方遇害的?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在陆桥上,而是哪个有可以剪断手指头的工具的地方。杀害她之后,因为刚好身边就有工具,所以凶手才能将她的手指头切断。
  杀害她并剪断她的手指头之后,凶手是如何把鸣海玛莉亚搬到等等力陆桥上的?
  很难想象是背着去的,可能是用车子载去的。
  那么,凶手为什么把鸣海玛莉亚载到等等力陆桥?
  刚刚应该已经回答过了。因为凶手想借电车的车轮抹杀他杀的痕迹。
  那么,为什么刻意选择陆桥?如果用意在此,平交道或者普通的铁路上不也都可以?
  能不能不要一再问同样的问题?我再说一次。那是因为犯人想布置出死者跳上电车铁轨自杀的状况。因为几年前曾有人在大原陆桥自杀。住在这一带的人听到陆桥上死了人或许只会说声'啊,又来啦?'。凶手企图将鸣海玛莉亚的死布置成又一桩大原陆桥的自杀。
  凶手想彻底让鸣海玛莉亚的死亡被解读成自杀?
  没错。不能是任何可疑的意外,而是非把她的死布置成自杀不可。因此凶手没让她躺在平交道或铁路上,而是让她躺在陆桥的正下方。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等等力陆桥呢?
  当我内心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喂,恭介……'
  姐姐凝视着前方说道。
  '玛莉亚真的有那枚戒指吗?'
  我回头望向驾驶座,凝视着姐姐的侧脸。
  '芳和先生虽然死命地在铁路上来回寻找,但是好像没有人真正看过戒指。土屋和三是小姐也都说没见过。你不觉得,搞不好她根本没什么戒指?'
  凶手为什么选择等等力陆桥?
  '啊,对不起,冷气太强了吗?'
  姐姐侧眼看着我说道,因为我正在蹭着自己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
  '没关系,倒是你为什么会说她没有戒指?'
  '因为戒指一直没找到啊……我觉得你每天晚上陪芳和先生不太好,我劝你别再管那么多闲事了。今晚你可别再给我外出了。'
  姐姐一脸担心地看着我,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前方的道路上。
  凶手为什么选择等等力陆桥?为什么不选大原陆桥?
  没错,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很可能会把鸣海玛莉亚放在大原陆桥底下,而不是等等力陆桥。大原陆桥是几年前发生过自杀案件的地方。如果想让鸣海玛莉亚的死被解读成自杀的话,利用那个地方应该是最合理的,不是吗?再加上大原陆桥几乎没有人往来,是市内所有的陆桥当中最适合用来自杀的地方。
  而凶手却选择了等等力陆桥。那实在是个天大的错误。这四周有民房,还有便利商店。将车子停在铁丝网旁边,再把鸣海玛莉亚的身体搬出来的时候,很可能会被人看到。把她放到铁轨上之后,还必须爬上阶梯将她的鞋子摆在陆桥上,这么做不是太危险了?万一被人撞见了,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凶手为什么不把鸣海玛莉亚抛到大原陆桥下,而是等等力陆桥下呢?
  或许凶手有非得冒这个险的理由。
  理由何在?
  凶手知道
  知道什么?
  '姐姐,停车。'
  我对姐姐说。大学的白色校舍已经近在眼前。只见校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可是大学就快到了。'
  '没关系。'
  姐姐只好把车子停上路肩。她回头看着我,一脸讶异的表情。
  '怎么了?'
  或许是我的表情悲怆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对姐姐说道:
  '凶手知道那天晚上大原陆桥有人在,所以只好把鸣海玛莉亚载到等等力陆桥去。姐姐,我已经没必要到大学去了,也没什么事好问研究室里的人了。你知道吗?在大原陆桥的人就是我和佐藤。杀害鸣海玛莉亚的凶手就是知道我们在大原陆桥的人。'
  姐姐熄掉了车子的引擎,轻型汽车内变得一片寂静,我们连彼此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当时打了电话给姐姐,问你要不要来大原陆桥放烟火。当晚事先知道大原陆桥有人在的,就只有姐姐一个人。杀了鸣海玛莉亚的就是姐姐。'

  我在教职员办公室跟老师打过招呼之后,离开校园准备回家。我在鞋柜前换上鞋子,将刚刚穿着的室内鞋塞进手提袋里。我应该不会再回到学校来了。
  '铃木学长。'
  回头一看,原来是佐藤。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了。我记得捡到鸣海玛莉亚的手指头那天,在电车上的对话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交谈。
  '你不用上课吗?'
  '我翘课了,有件事想在学长离开之前向您报告。我好像可以回棒球社了。'
  香烟事件所引发的轩然大波被归咎到他身上,但是只有棒球社的成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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