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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绚日春秋-第103章

小说: 绚日春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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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云儿几乎有些妒忌,虽然她们并不是一代人,知道是谁之后,叫道:“夫人!”

她自然不是看狄阿鸟的面子,狄阿鸟本人对她来说也无半分面子,惟有一种尔虞我诈的仇隙。花流霜淡淡一笑,也看着这位换上猎装,比糊一脸妆更漂亮的美人,示意她到身边,再一放手,主动执了去,夸耀着她的出众:“是云儿姑娘吧。天仙人儿一样,你父亲呢?”

董云儿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只小鸟,是怎么也飞不出别人笼络的范围的,只得不自然地跟着花流霜走。

迎面狄阿雪过来,拉住花流霜的另一只手,一段时间不见,狄阿雪似乎长高不少,整个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大大声,动作夸张。

这些,花流霜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心中高兴,把这个归功到狄阿鸟身上。

狄阿鸟提了只黄红色的狐狸,大声地叫:“阿妈,我打来你的!”花流霜知道他的花言巧语,笑一笑,暂时不提自己初来时的心思。狄阿鸟也高兴,呼着“董老头”要他的酒来喝。董老头对他吝啬,但不能对他母亲吝啬,立刻找来一些,一会过后,他们就坐在一起,吃饭喝酒。

花流霜客套地感谢着董老,一连向他敬酒,喝一会儿,猝然入题,不经意地问狄阿鸟:“小鸟,你知道你近来花了多少钱?”狄阿鸟一五一十地回报,加起来足有二、三百多金币。往常年间,这是一大笔款,而今年粮食曾几十倍,上百倍地上涨。

董老汉有些不自在,看看女儿,却见女儿却一脸泰然。花流霜微微扫一下别的人,说:“现在钱不当钱,市上都用块金块银,实物买卖,家里快要撑不下。”

狄阿鸟有些儿沮丧,只好垂下头去,吱吱呜呜,却无话说。他心中明白,二牛的铺子还能挣些钱,倘若不是这个拖着后腿,倒是可以试离开东市外,找找别的收购途径。董老汉有些坐不住,,正想说话,感觉到女儿碰了自己一碰。

花流霜问:“先不说太远,你什么时候能把房子盖起来?”

现在一大堆人吃饭都是问题,大部分人都在为觅食奔波,何来精力去盖房子,为酿酒忙碌?狄阿鸟又答不上来,只是口塞。

花流霜把风月害怕官府怀疑是流寇的话说出来,惹出轩然大波。旁边吃东西的流民纷纷站起来,鸦然无声地聚拢,关切地听着。

花流霜别有用心地给董老头说:“我丈夫也有些微薄的俸禄,也可以在朋友那里举借一些粮食。董老义士,你带大伙带上粮食,找个富庶点的地方好不好?”

她最怀疑董老汉是乱党,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董老头和大部分人的关系。

狄阿鸟却破坏了他的试探,说:“哪里会有什么富裕的地方!”他转眼看看周围的男人和女人,分辨说:“我们不造反,打猎,刨山里的木薯!”“是呀!”周围的男人女人都连忙附和,一些从曾经战乱的地方来的人大肆诉苦,说自己回过家,家里的地都被别人圈掉了。

花流霜觉得自己有些心软,就像强行赶走一群在水边觅食的小鸭子一样,有些残忍,但她还是接着往下:“这里有王家猎场,朝廷追究这些猎物的来源,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董老头关键的时候却说了不该说的话:“狄夫人呀,过几天吧。我把长月的宅子卖掉。然后去联系几个结义的兄弟,带上他们走!”

“让他阿爸筹些粮食、布匹来换吧?!把那宅子换给二牛!”花流霜说,“你们再找个荒地,没有这么多事,是吧?!形势这样下去,我们也要回老家。”

狄阿鸟闷闷地坐着,突然站起来走掉。

他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占领,虽然已经无利可图,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最好的摆脱,却不知为何,惘然若失,浮现出自己眼中看到的一景。那是他出城收白布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妇女,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自己进他们村子的时候,她抱了个孩子就坐在村口喂孩子。他还偷看人家的乳房几眼,人家也还他一笑,而自己走一圈回去,那妇女已经倒在地上,村里仅有的十多人围在一边,有人说是饿死的,有人说吃观音土吃死的。

也许她和自己毫无关系,狄阿鸟说不明白,只是被震撼。他知道自己不是神,这些人离开自己,未必生活,然而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他们拉土、砍树、用木棍子穿铁片耕地、种地、打猎,进行着共同的事情……自己却要被迫抛弃他们,是如何也说不通的。

他想想,大伙一直都是听从自己的,会因为自己一个眼神惴惴不安,慢慢地抱起胳膊。风月过来私下作工作:“你阿妈也是为你好!”

狄阿鸟违心地说:“我知道,我让阿妈失望!”

风月揽住他,有点儿激动:“不。你的确是自在的混世魔王,但现实是残酷的,你需要明白。即使你们一起过了冬天,可明年呢?!上天要杀一万人,你救不了一人,若是上万人要杀一人,你只会变成第二人。大丈夫行事,量力而磊,循其源而清其本,不可有妇人之仁。”

狄阿鸟突然有些振奋:“我明天像阿爸一样写奏疏!”

风月也觉得自己的劝说适得其反。

风吹旷野,万籁起音,在弹奏一起异样的旋律,山淘阵阵,若经行而过的世事,狄阿鸟一回去,却大出意外地喊:“咱到哪儿都不偷窃,到哪儿不乞讨!”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四卷 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十四节

狄阿鸟的话有了驱散的意思,大伙个个在心中悲切。

人总是贪逸惯己,哪怕眼下环境恶劣他处便可逢生,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舍得离开。董云儿却为父亲和花流霜的话忿忿,不满她为何老是自己父女带大伙离开,而让作俑人——狄阿鸟置身事外,更不要说花流霜用粮食换取家中宅地,撕毁狄阿鸟许诺的契约。

她终于在众人分神的缝隙中站起来,大声指责花流霜:“狄夫人,你怎么能把事情都推到我父女头上?人是他带回来的,酒坊是他开的,不说他对我父女的许诺算不算,长月地贵,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地只换那一点粮食么?!”

花流霜听她争得句句是理,论出的是非矛头直接指向狄阿鸟,不禁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激动,继续往下试探:“这样说来,确实是我家的不是。可我也不是提出解决的建议,让大家都好吗?我筹集些款子,粮食,定然不会让你父女亏上。你们反正也是要离开长月,仅仅带众人一程,安去我儿子的担忧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拿了钱,粮食,出去管不管他们都行?!”董云儿反问说,“都好的建议就是拿钱出来?!把你儿子的事抹去?!”

花流霜暗赞面前少女厉害。

话刺到狄阿鸟,花流霜来不及再说,狄阿鸟走来,看着董云儿,激动地叫嚣:“一点也没错,我若弃下此地众人,就不是我阿爸的儿子。这可行之法其实不可行,连董云儿个白痴的无赖都看不起我。”

花流霜和风月惊愕,连场地众人都反转别视,大伙都发觉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狄阿鸟。

反应过来的花流霜恨不得起身给他俩嘴巴子,问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窍,自己不但劝着众人,还摸着董氏父女的底细,而他这一插话,立刻让自己前功尽弃。董云儿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指责过分,带着微微歉意说:“那,这可是你儿子自己说的!”

大水吃了一脸的油,他小时候跟董老汉练过拳,在一边不说帮谁的话,反倾向于保留现状,从风月那儿听过另一种设想,比划说:“大家不挂旗,不打铁,朝廷未必说大伙就是匪!”

狄阿鸟立刻承认自己的不是:“我玩的,下次不再挂外号?!打铁,偷着打?!”风月先生慌忙去扯拉他,打算去一边好好给他交心相谈,见他不肯,只得长嘘了一口气,问:“要是有人告发呢?”

“谁告发?我杀他的头!”狄阿鸟冷哼一声说,“怎么能任人诬陷?!我想了,刚才也说了,我要给朝廷上书,让朝廷安排,要是他们不管,我就带所有的人走,回我老家去!”

花流霜气狠反笑,狠狠地盯住他,想责问朝廷会不会听他的,去特意安顿他们四十多个人,他又有什么途径上书奏事。但她站在劝说众人的角度,只有先考虑这样会不会让众人反感。

此时,风月却抢到了机会。他从发愣走出来,只是问:“你觉得上书有用吗?你上给谁?!”

狄阿鸟没去看花流霜,他有些激动地拾起一碗酒,四处伸着让人看,然后一脚踩到案子上,大声说:“那也要上书!”说完,他昂头喝酒,一饮而去。

上书请愿自然要擂响朝堂天鼓,不管是何结果,都要流配千里。一说,大家伙都激动起来,董老头忍不住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怒声赞道:“好!真少年义士也!我董荆江白活五十多岁,浪得七尺之身,算我一个!”

在男女都叫嚷间,一个消瘦的男人拿了个碗走出来,跪在水瓮那里舀了水,抬头喝去,说:“我也算一个,我楚汉阳也愿意算一个!”

花流霜没想到自己儿子有此一闹,也没有想到闹出这样的结果,和风月面面相觑。冷风四鼓,众人烂衣飘飞,豪情万千,踊跃上前参与。连大水都受到感染,跳起来个凑热闹。花流霜再看狄阿鸟,把恢复了的辫子披于头上,拿马靴撑在满是食物的案子上,如同火光下励军的将军,虽然愤恨,却也觉得有点儿巴特尔模样。

董老自觉鸟字不雅,便用前字称呼,以示敬意:“飞公子要怎么做?”

“我明日上一书,让张国焘阿叔代我送去朝廷!”狄阿鸟豪气地说,“让他告诉朝廷,我阿爸的官爵是怎么来的,把这里要作封地怎么样?!”

大伙一下儿惊倒一片,才知道把他想得太伟大。

不过,狄阿鸟所争多少带有大家的心愿,大伙也个个涌先。风问月:“你有把握让朝廷听呢?”狄阿鸟不满意风月老是搭话钻隙,怒视表示心中很不满,但随即看到了自己阿妈目光犀利,只好怏怏地将放在桌子上的脚拿回来。

风月却没有驳斥,觉得现在张国焘靠上了岳父,老爷子可以争自己的名份了,只是这块地,八不挨、九不连,他点点头,回首朝花流霜看,试着让狄阿鸟试一试。狄阿鸟看大伙慢慢露处被闪的感觉,只认为被震惊,被感动,叉腰一笑,大声说:“小时候,我阿爸告诉我说,要做豪杰,就要敢担责任。我自然也是英雄好汉,怎么能抛弃别人就跑?”风月看他抬头理发,胸脯抬得高高,知道他又陷到自我陶醉中,便自己走去给花流霜商量怎么好。

事情也就此告以段落,将好与坏都埋到深夜。

次日,秋阳高耀眼,天气极好,是打猎的好天气。众人继续在狄阿鸟的安排下出去忙碌,一早就出门。狄阿鸟自己没再去打猎,和几个猎人留在家中,写奏疏,等着一干少年跑来,让自己赔马。

吃过饭,他早早伏在案子上,铺开白帛,奋笔疾书。

风月和花流霜通过气,不管怎样都不能武断反对,免得他愣头愣脑,暗中跟着流民们跑,都无奈地坐在他旁边,指点他点事实,期待他一书成功。

最终,狄阿鸟搁笔,示意大家来看。两人微微探头,见他面前的白帛上全都是涂抹痕迹,大大小小的字横七竖八地躺着,都不看好。

狄阿雪则迫不及待读出声来:“我阿爸小时侯就勤练弓马,剑法好,刀法好……,后来他去打仗,指挥得方,加上我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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