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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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
他当即爬起身,到外面的签押房找县乡鱼鳞图,以便细细料敌。
小厅里的姑娘们不敢再滋扰,也需尽快回去,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在他出来时都已和谢小婉一道出门,使得院落有点沉静。狄阿鸟沿着思路往下走,不知不觉,来到小厅旁边的签押房,用手一推却没有推开,当即心中犹如火燎,暗想:官军阵营幕僚,群策群力,而我只能靠自己,怎么能让这门挡住呢?
想到这里,他也再没犹豫,“呼隆”撞了进去,听得一声闷响,转身看去,一女娇喘微微,提肩乍目,“支楞楞”地竖立在当道,再慢慢把视线下放,一旁撂着一卷小被,上面放有摊开的衣裳包裹,旁边搁一把琴,一个小铜盆,一个上下抽屉盒……
此女正是刚刚住下来的红裳女子。
狄阿鸟曾得知她是谢小婉的表姐,姓朱名汶,乃弘农郡花阴县人氏,父兄世荫武职,因起事接应李操而被灭门,这才没充官籍,受托于什么帮会的首脑王保,心里常常纳闷。为什么谋反大罪没有牵连到谢小婉和她那什么来头的表哥,此事看两眼,好笑地发现此女因为受到惊吓,身高好似往上长了几分,鬓发陡然直立如鹿角。
朱汶汶很快让出道路,看阿鸟取了辑图摊在旁边,迈了几迈脚,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还是回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相公。要汶儿在一旁服侍么?!”
狄阿鸟摆手让她出去。等她走了好几步,补充说:“把门关上……”朱汶汶转身走了几走。见他取到一幅图,忽似胆量大增,怯生生地说:“相公。汶儿兴许能帮得上忙……”
狄阿鸟却不知她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打发她赶快走。
她只好柔顺地听从,出来走了许多来回,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到小厅里坐着,不知坐了多久,谢小婉提鞋飞至,呼呼喘气,一味冲里面大喊:“博格。博格——”
※※※
官兵放出“抵抗则屠”的风声,使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谢小婉听说许多人都聚集到几名有名望的士绅家里,跟过去看看,竟探到他们要围困县衙,抓住博格献给朝廷的打算,这就烟熏火燎地回来找狄阿鸟。
狄阿鸟倒不是很意外。他觉得官兵要抵抗则屠,他们该去找官兵,只是打心里不舒服,暗想:老子不杀不抢,是对你们太好了。你们当老子不会屠城么?!
他稳定一下情绪。片刻也不作停留地回到自己地作战部署中,用毛笔四处乱勾一阵儿,心说:“看来,他们的用意是为逼我出城啊。不逼我也得出城啊……”片刻之后,他将笔头滞放在空中,皱着眉头微笑。表情格外地怪诞。
谢小婉已经受不了他这种迟钝。摇着胳膊说:“我们现在就逃出城吧,反正你的骑兵也不能在城里打仗。”她已经为狄阿鸟的迟钝恼火。大叫道:“反正你得听我的——要是不出城,杀进来的官兵才不管你冤枉不冤枉呢。”
朱汶汶扯了扯她的胳膊,嘴巴的话却很让阿鸟意料,竟说:“你别生气。我觉得他们就是为了逼相公出城——”
谢小婉突然不再追究出不出城,盲目中对“相公”的字眼不满,吓唬说:“你叫他相公?!你怎么叫起相公来?不怕官兵知道?你不怕死啊?!”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汶汶姐地胆量还没有兔子大。她很有把握让朱汶汶收回“相公”两字,便乐呵呵地等她改口。
朱汶汶却用简捷的口气回答说;“反正也灭过一次门!”
她再扯扯谢小婉,轻轻嚷道:“婉儿别吵闹,让相公好好想想。”
狄阿鸟怔怔地看住她,突然发觉她用她地柔弱和智慧,竟在自己最显软弱的时候闯到自己需要点什么的心田里来,根本没有听到谢小婉跟自己说什么,倒是听到谢小婉给她紧张地说:“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除非先把内城里的千余家杀完。”
朱汶汶又打了个激灵,现出小兔有风吹草动就竖直耳朵的习惯。
狄阿鸟觉得自己有种用手抚摸住她的发鬓,亲吻她突然散出星光地柔目的欲望,大声地告诉她:“你不要怕。”而这个机会被谢小婉占据,她搂住朱汶汶,连声柔呼:“汶汶姐不怕。”朱汶汶小声地嘀咕说:“相公不会杀他们的,现在杀也晚了……”
狄阿鸟差点都要跳起来,拔开心门,看看有没有漏出心思
他听到同样被惊动的弟兄从自己的守地跑来禀报,大步走出去,到县衙门口,眼看迎头要碰上赶过来的一、二百姓,左右看了一看,要梯上房,不等百姓站稳,就厉声吆喝:“你们来抓我么?不怕死么?!”他在咆哮说:“你们这群白眼狼吗?!看我没有在县城里滥杀过?奸淫掳掠过?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么?!”
百姓们陡然一惊,只听他大喊:“弟兄们。弓箭准备。”连忙收住脚步。前面几十人里混着一位士绅,他拔着两边的百姓,激动地大喊:“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们也别无选择……来求将军投降吧。你就率我们投降吧,我们一道求朝廷饶命 ”
这么一说,狄阿鸟也很是动摇。 每当他决定要投降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再给我一个机会抓住希望吧。
此刻他也一样,只是缓和、缓和口气,淡淡地说:“你们不来。我也为你们想过。”
他咳嗽一声说:“准备天一黑就放你们出城投降。这样,你们既没有抵抗,我也没有杀滥杀。”他兀自笑笑,粗声大气地吆喝:“白天是不行,万一让官兵摸进来呢?!”
百姓们大大吃惊,相互间乱看。狄阿鸟这就打发说:“今晚上官兵自东来,你们迎上去投降,而我要为弟兄们着想,借用贵地打两天仗,等国王辨明是非。你们回去准备吧。准备几天的干粮。”
传说中的土匪、反贼都不是这样的。张张面孔都流露出一付不敢相信地模样,即便是想趁机鼓动的也不发一声。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谁能这么通情达理。不拉人作垫背,不泄愤的,不禁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脚跟。
不知谁第一个跪下称谢,高呼说:“多谢将军大人成全 ”足足有十来多人往地上趴。
他们走后,狄阿鸟后怕地走下来,见大伙均冒冷汗。鼓舞说:“你们都知道了吧?!关键时候一定不能怕。他们不知道咱这儿只有十多个,人,听我喊‘弟兄们弓箭准备“都吓得胆寒,是不是?”
大伙均有同感,却不大愿意便宜这些欺软怕硬地人,纷纷说:“放他们不得。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
狄阿鸟怒声说:“刚才你们怎么不这么说?老子话都说了出去,能不放吗?你们骑上马,一路吆喝过去,让他们都知道。”
※※※
日已渐沉,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朝廷已从东面推进,行军鼓隆隆作响。
狄阿鸟跑到东官阳道门那里,上了城门楼,便看到了好几拨青烟拔地,偶尔露出些点丸和旗帜。而后弟兄们纷纷前来禀报。说:“只有西面和南面没有敌兵。”他们建议说:“我们杀出一支马队,像上回那样打他们后队。这次是在夜里,截小桥打起来更舒坦 ”
狄阿鸟不敢妄动,只是给提建议的弟兄一条布巾,要求说:“快擦擦身上地臭汗!”头目们都暗想:是要等天黑再杀出人马吧?!
夕阳便急速降落,天黯淡下来。敌人越来越近。队形紧密。旗帜鲜明,动不动跺脚鼓噪。片刻之后点起支支火把,站在城楼上远远一望,几乎是已经铺天盖地。
被这种巨大的阵势包围不是件好玩的事,弟兄们再次纷纷建议,说:“是时候拉出人马了吧?!”
狄阿鸟仍然无动于衷,一耽搁,抛石机呱呱鸣叫,虽然投弹稀疏,却先声夺人。
狄阿鸟一转脸,大叫道:“快让百姓们出城投降,再晚了来不及了!”几名率老少的士绅早已举着小白旗整装待发。他们一听放人,潮水般往洞开的门口涌,东面的阳道门和大湾口都像是喷了水地龙头。黑中甚黑,只见小白旗隐现,只听得巨大地熙攘和喊声:“我们是武县百姓。
大伙心里都空荡荡地,更觉得到了从别门出城绕击地时间,暗自大做准备。不料 狄阿鸟放了好大会儿地百姓,关闭城门,远观火把的游动 都急得不知怎么办好,纷纷说:“再不出城,再也没有机会出城。”
狄阿鸟指着星点的火把说:“你们好好看着那些火把,看哪些不会动?!”
大伙不知怎么回事,问也问不出答案,只好盯着苦思冥想,百般猜测。谢小婉也不知从谁那里弄了套盔甲,呼呼上来,举着把剑吆喝:“我也来打仗。”她蹦一蹦,以为大伙定有话说,忸怩等待片刻,只看到一群伸长脖子的人,眼睛都不敢眨,连忙推了这个踢那个,发脾气说:“都吓傻了?!本姑娘可是一点也不怕 ”
她来到狄阿鸟身边,撞了撞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聪明的。借百姓们冲他们的中军。”
她踮脚起来,指着撒娇:“快看呀。百姓冲动他们地中军——”她看成片的火把动静不大,噘起嘴巴嚷:“就动了那么大一块儿。”
狄阿鸟揽住腰肢,把她搂弯,用下巴贴了她头顶,沉声下达命令说:“准备开城门,放百姓回来。”
谢小婉一直感到狄阿鸟的镇定,眼看远处的壮观景象。半身皆醉,发觉城楼上连火把都没有点,腻到他怀里来往游动,突然变得大胆,扭头亲吻狄阿鸟,呻吟说:“博郎。博郎。你是我见过的,唯一能和我爹爹相比的好汉,让他们来吧,要是把我们一起杀了,看我爹爹怎么办?!”
狄阿鸟避开她湿漉漉地嘴唇。问:“你爹爹能怎么办?!”他突发奇想,问:“要是他们不杀你。脱你的裤子怎么办?你让不让他们玩?”
谢小婉不想他竟开出这样的玩笑,使劲儿用胳膊肘撞打他,娇声说:“他们敢。他们要是真抓住我,一定会乖乖地把我还给爹爹 ”她深情地抬起眼睛,小声地说:“博郎。要是他们杀了你,我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你觉得我是自刎好,还是喝毒酒好?!”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他们都不敢怎么你?!那你岂不是陛下的女儿?!”
谢小婉咯咯笑道:“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地?!”
她拉起狄阿鸟的手掌,遥遥往空中一划,得意地说:“她们有我快活吗?有像你一样的男人疼爱吗?她们是一群可怜虫。而我谢婉儿却自由自在的,想和你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爹爹也不敢吭一吭。”
狄阿鸟心里慢慢濡湿,心说:“我以前也是这样幸福的。”
他问:“你手底下地那帮杂碎怎么都是当地地流氓?!快告诉我,你爹爹到底是什么人?!”谢小婉故作神秘地说:“我就不告诉你。”不过。她却扭过脸亲亲狄阿鸟,说:“你知道吗?朝廷里的事全由国王做主,江湖上却全由我爹爹做主。”
狄阿鸟哑然失声,问:“大谢?!”
谢小婉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你也知道我爹爹地大名啊。他不光是天下无敌的剑客。还是花山派的掌教。人人都说,只要我父亲出来做丞相,朝廷就会有大地希望。”
狄阿鸟轻蔑地说:“哪怕你爹爹是天下最无敌地剑客,花山派掌教,与济世安民何干?”谢小婉不满地哼了一声,说:“我爹爹十五岁束发。十六岁学剑。遍扫豪杰,到了二十岁。几乎已经天下无敌了,因而弹剑道:何以此技雄视天下。从此弃剑从学,二十三岁时得遇先王,上陈奏事,莫不合王意,先王亲书:布衣之交。褒称:你可以做我的布衣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