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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绚日春秋-第714章

小说: 绚日春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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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千斤说:“他心里慈悲,要了一匹马,去抚慰外面的将士了,刚刚风大雨大,将士们都……”

风月一跺脚:“他跑了。”

几个人连忙上前,说:“不会,他的家眷都在。”

风月哭笑不得,叫道:“糊涂呀,糊涂呀。”又气不打一处,说:“他的家眷,你们谁打定主意要碰的,他给他阿弟暂时奉养着,不行么?!”众人慌了。

风月回头跨进去,躁得一味给李芷说:“学生出师了,学生出师了,把先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

李芷说:“追!”

风月说:“离河不过几里,他一过河,你到哪里追去?!”他气恼极了,说:“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他把阿师玩弄于股掌,眼里还有阿师么?!我就让他自生自灭,我就让他去自生自灭。”

他又补充说:“你们都走,下面有一个万人队,护送你们会高奴,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李芷却摇了摇头,说:“先生又错了,他若是与你们走,我们一家与你们去,也就罢了,他不走,你让我们走,外不能胁迫他,内制造仇恨,倘若他兄弟二人真如你担心的那样,我们夫妻几人,怕是永世不能见了,这就是您的本意么?!”

风月怅然,说:“好一个远见,你的才能与阿鸟的母亲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我在这里喝茶,歇息,将士们天明返回,我要借道上京,一是朝贡,一是修好。”

李芷说:“你真的不追了他了?!”

风月轻声道:“不追了,他自小就是一头撞墙上的人,他阿爸不加劝阻,反而鼓励,使得他只知道进取,而不知后退,朝廷已经让赚了二十万丁,岂能再让赚一回?!这是不知进退,只知进,不知退,望你在他身边,你好好地与他说,慢慢地改变他,百折不挠是勇气,不假,可是沽勇过甚,就是让人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了。我怎么说也是个长辈,你把几个孩子都唤来跟前,与我见见面呗。”

如果他要追,他肯定能追得上,可是他不追了,狄阿鸟第一时间没有过河,他在逐阵观兵呢。

每一阵,他都不知廉耻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复述,然后大义凛然,说明自己不接受拥戴的原委,给将士们道歉,并且表示,自己要将此事禀明于自己的君主,如果君主同意,再接受拥戴不迟。

一路上风雨又起,他衣冠不整,穿着裤头,去督促将士们结帐避风雨。

身为大禹帝的子孙,他每继承了大禹帝的特征,毛往腿上长太多,使得腿变得有点黑,不过,在黑夜里还是白的。

将士们都亲眼看着一个半身光的骑士一阵一阵地过,不嫌口干,与人道歉,督促众人结帐避雨,心里却是要还他一个人情,皆奋声嚎呼,兵器或鼓振,或哗竖,在风雨中太一致,刷刷翻寒光。

最后,人人都喊:“博格阿巴特巴特尔,高奴王,博格阿巴特巴特尔,高奴王。”

又借风雨,在缝隙梗中爬的几个江湖中人哪见过这种阵势,一个比一个爬快,一个比一个顾头不顾尾,达摩老先生身子肥大,屁股被撑拦了,漏了红,左摇右摆,左摇右摆,就像是后路人的旗标。

众人一鼓作气,一股作气,很快到了河水边儿,河水暗涨几许,到了夜晚,上游的草芽,树枝都在往下流,一眼看去,一片大黑,一片小黑,就像是河里藏了一个个妖怪,和尚也好,道士也好,俗人也好,不是神仙,却是怕妖怪的人,你趴我,我扶你,有的说问河几丈几,有的说自己水性不好。

背后一片一片雄浑的喊声:“高奴兴,博格阿巴特王。”督促他们在河边晃两腿,他们只好鼓起勇气,踏进水里。

黑夜之中,却有一人一马过河,“哗啦啦”作响。

几人初时差点被吓掉老魂老胆,再一看,确实是个人,人在游,马也被迫游,竟然游过河这边了,在浅水里走,马喷着呛进去的水花,尾巴打得水响。十几个人可见着活人,不顾一切地跑上去,他们目力也都很好,看到是条大汉,个个有所求,先吐真言,争先恐后地趟水过去,喊道:“壮士不要再往前走,不可再往前走了,前头都是狼兵,都是接博格阿巴特的狼兵,说不定反戈一击,就攻打雕阴了,你有马,快点回去,快点回去,给无敌的王将军报信,给朝廷报信,存亡在此一句话。博格阿巴特,他要称王了呀,他……”十几个人你抢我的话,我抢你的话。

赵过本来就怀疑他们,听说没事了,也不必搅进兵马中,给人误伤,只是证实说:“你们是什么人?!”

达摩身体大,屁股一扛,就越过了同伴,斜斜伸杖,摆了个义无反顾,斩妖除魔的姿势,单手往下一按,全身一顿,气吞万里地说:“我们,都是一些个——为民除害,为国效力的义士,就是要为朝廷出贼。”

膏药眼身小,钻了进去,说:“没错。”

他用截然不同,担惊受怕过的悲惨语调凑他们的义举,黯淡地说:“却没有想到,博格阿巴特竟从高奴调集上万兵马,保护自己,我们这些人,无不奋力作战,给杀敌数百,突出了重围。”

他拿了一个布袋,“啪啪”往水中倒什么东西,连声说:“开始还割人耳朵计杀人多少,后来,杀不胜杀,就?!”

第二卷 大漠孤烟 十七节

赵过一点都不信,不但他和阿鸟没有不穿盔甲,在上万人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可能,就是让狄阿鸟的花山岳父来,也未必能办得到,他看着几个人自吹自擂的表演,突然觉得这些江湖中人很可笑。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杀人越货,欺压良民。

自己又怎么说?!行侠仗义,保家卫国。

闯荡出来的,买些田产,与官府勾结,成为豪强,是为一方民贼,没有闯荡出来的,充任打手,一个英雄贴,千里趋身,口中说是与人讨什么公道,其实都是盯着人家手里的馈礼,当然,也不能说,他们没干过一点儿好事儿,人总有善性大发的时候。

他们仗着有些能耐,看到无赖子与良民纠缠,上去甩两个耳光。

忽一阵,手上钱多了,看到几个吃不饱的人,买几个馒头扔过去,说:“唉,小子,想不想出人头地?!给我学两手,这条街就是你们的。”某年某月,再从这条街上过,看到几个吃不饱的混出来了,就在这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走时拿点孝敬。

他们会什么?!

除了武艺,还得能说会道,这在江湖上讲,叫懂规矩,或者叫懂礼数。他们各地行走,大多是在吹,把他们干的这点好事儿,夸大十倍百倍。

传扬出去,又给放大。

百姓们都知道他们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小镖一比,开屋凿室,长剑一指,运行千里,运回来一颗人头。

这就是侠客,剑侠,剑客。

但凡正义点的,为打抱不平的,杀富济贫的,都有政治理想,这些人,不在狭义的江湖,他们大多读过书,知些兵法,最后都入了绿林,因为绿林中是一群人,是一群法律之外的人,足以帮助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

如果他们从中找不到理想,就会后悔,盘踞山上,等待官府招安。

这是绿林中坚的一个死结。绿林中人,有的干净有的脏,但名头很坏,因为他们手里的刀多,枪多,不杀人则已,一杀人,杀一地。

侠客?!

名声不错。

可是名头自己吹起来了,做作出来的,却是个个脏,出来行走,出来闯荡,都是为了钱,他们的理想就是钱,就是功成名就,有土地,有徒弟,好多人受自己的保护,有了钱,还可以勾结官府官员。

我们毕竟有武艺,暗杀官员,可能事情大,暗杀小吏,绰绰有余,打你小吏一顿,你受着,威胁你亲戚朋友,你得看着,你必须与我勾结,你不勾结,你干不过我,你生命不安全。于是,一个江湖大网铺开了,最后成立一个个帮派,把持着码头,运输,街道,青楼,酒家。

黎民百姓还寄托着理想,心说:“侠客,高人,道上走的,讲义气。”遇到了,受欺负了,却还不知道,说是恶霸干的。

恶霸与侠客,本来就是一个人。

如果到了太平盛世,这些人就是国家数一数二的大害,而国家,往往因为他们没有政治理想,而不给重视。

赵过在这一瞬间,立刻就认清了他们的面目,回想一下,悚然惊醒,暗道:“我竟还不知道什么是侠客,常常思慕剑侠,唉?!要不是遇到阿鸟,说不定还会效仿呢?!”想到这些,他的体会又上了一层,应付这些人的能力也高了三分,客气地说:“原来是几位大侠,要不是遇见你们,小的不是去找死么?!”

上云道长却知道这条河,已经隐隐成分界线了,盘问说:“你过河干什么?!”

赵过说:“我在牧场干活,看下雨了,不放心,想回家,我家在梨树村……我大名叫李怀德,道长是?!”

上云道长并不报名,却信了,说:“那你赶快去通知王将军,告诉他,博格阿巴特受拥戴,起兵了。”

赵过知道不能与他们硬干,他们那身功夫,确实不可力敌,说了声“好”,往回游了,十几个人其实就等他领路呢,跟在他后面,觉得妖怪先吃,也先啃他,但是一被水草什么的缠上,还是不免发出闷声的惊叫。

赵过回头看了一眼,真不知道这水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毒蛇走水,也不是奔着人,而是背着人,一弓一弓地逃。

鬼神?!

这天下有鬼神么?!

吾等军人开疆拓土,征战四方,一声令下,别说是这样的河,就是血海,也要游过去,剑客?!

他又打鼻子里哼哼,想起大漠,想起黑山头,想起快马别人头,心说:“阿鸟若是应了,这种日子又会到来。”

几个江湖人士畏首畏尾,却发现他稳稳当当拖着马,时而还能给马正脸,终于怀疑了。

达摩碰了碰上云道长,在后面问:“小哥,你是干什么的?!”

赵过也警觉了,说:“以前打过铁,也习过武,有段时间活不下去,出去游荡过,口音都走了官腔,现在呀,听说在牧场干活能拿钱,就在给他们干活。”

众人看他说得很详细,懈怠了不少,干脆直接问:“这河阴森森的,你不怕么?!”

赵过笑道:“自小就在这河上耍,熟得不能再熟,什么不知道?!”

这么一说,几个人放心了,慢慢地走过他,赵过越拉越后,越拉越后,靠近了最后一个人,短刀藏在水里,慢慢地递了过去,插进后心,那人闷哼一声,黑夜之中,血液都变成了黑水。

水流甚大,黑水和尸体一丢,就到了十来步外。赵过毕竟有匹马在手里,中原马贵,三百两都是轻的,不敢轻丢,走得慢,又杀了一个,前头一个已经快到岸了,他就不停地拖着马,一边让人等等,一边越过一人,到了前头。

大伙迫不及待,个个争先,但是水性不好,老肉少睡,比较沉,一个一个,啊噗,啊噗,谁也不知道。

赵过又越过了几个人,走到浅水中来,发现马嘴却还不能离水,却游不动了,就自马身下使点力,站在这里,忽然大声说:“后面的人呢?!”

他这里,踮脚露嘴,别人又没他高,立刻被乱了心,回头那么一看,后头的人不对,是有人没了。

忽然一个人心一惊,不会游了,就在几步外打个翻儿,不见了。

赵过大为高兴,觉得这人肯定是死了,他走上岸,发觉上云道长,达摩等人都在点人数,也跟着点,这时,他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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