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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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是迟早要进棺材的八旗,一个是淮军,另一个则是湘军。当年的淮军可以算是湘军的一部分,如今却因为曾国藩的故去李鸿章的启用而如日中天,而湘军派系就显得单薄了一些,只有刘坤一勉强支撑着局面,他虽是两广总督,吴辰与他平级,在他的心里,却只拿吴辰当作个后辈下级官员看待,若要让淮军系一个提督的儿子,早几年还是个千总的家伙和他平礼相待,那倒不如直接杀了他,因此吴辰见他而不跪,反倒让他生了憎恶之心,打量了吴辰片刻,面无表情的捋着雪白的长须,只微微颌:“不必多礼啦,吴大人亦是总督,现在广西事急,也难得吴大人千里迢迢赶来协防,嗯……就这样吧,本官乏了,就不能多陪着吴大人了,吴大人自便,本官先去眯一眯眼。”
刘坤一倒是说到做到,随即便冷着脸起身往后堂去了,只留下吴辰还是云里雾里,心里忍不住想:“一句话没说就乏了?这老家伙是不是在拿老子开涮?”他哪里知道,刘坤一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第一百五十八章:冯子材
吴辰只能硬着头皮出了两广总督衙门,好在这刘坤一虽然并不搭理他,却还是安排了小厮给他准备好了入住的行馆,吴辰向人打听庆军营的下落,那引路的老衙役用浓重的广西口音道:“庆军?早些天就被调到谅山一线啦。”
吴辰点点头,赏了那老衙役一点儿碎银子,等到了这行馆,却现这里早已住满了从各地带兵来协防的武官,吴辰是总督,这官职放在这里能压死一片人,因此行馆还是收拾了一个干净的院落,供吴辰及几个亲兵入住。
王二蛋等人放了行礼,吴辰旅途劳顿,已是显出了疲态,吩咐王二蛋几个人道:“你们也去歇着吧,没什么事就不要来了,今日放你们假,外面不需设岗。”
几个亲兵一齐欢呼雀跃,正要离去,外头却有人道:“这里可是朝鲜总督吴辰的行辕?”
吴辰不由得大呼头疼,若在以往,有多少人来拜访他也能应承,可是今日实在太累,哪里还提得起精神跟人闲扯,对王二蛋使了个眼色道:“告诉他们,就说今日谢绝见客。”
“哦。”王二蛋木讷要出去谢客。吴辰却又觉得有些不妥,伸出手道:“回来。”
王二蛋侧身,吴辰才淡然道:“语气委婉一些,这里不比朝鲜,懂吧?”
“我懂!”王二蛋咧嘴一笑。外面的人又高声叫了:“钦州练勇大臣冯子材前来拜访。”
吴辰竖着耳朵,冯子材三个字却听清楚了,不由得起身抢步在王二蛋前头出了屋子去开了院门,果然看到一个老将带着几个亲兵自院门外,他打量了这老将一眼,只见他须全白,倒是身体还算硬朗,身上穿着盔甲亦是虎虎生风,自有一副慑人的气派:“我就是吴辰,不知谁是冯将军?”
吴辰这句话有点儿明知故问的味道,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开场白才合适一些。果然那老将道:“标下便是冯子材,见过总督大人。”
吴辰爽然一笑,倒是精神了不少,迎着冯子材进了院落,就在院落下的一棵槐树下让人摆上了座椅坐下,冯子材道:“当年清剿逆时,标下险些给匪宰了,若不是乃尊恰好带兵杀至,我这把老骨头想必便交待了,前几日吴提督带庆军去了谅山,那时我在高州招募团练,因此无缘相见,如今吴大人来了,我就心里想,见不着老子总得见人儿子一面,于是便孟浪着来了。”
冯子材说话倒是风趣,话音刚落,吴辰便笑了起来,心里却在想,原来老爷子曾救过这冯子材的命,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冯子材既是他的长辈,又标下标下的叫着,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只是吴辰也不好点破,笑过之后,便问:“不知冯将军现在接的是什么差事?也是准备去谅山、镇南关一线吗?”
冯子材收敛了笑容,颇有些郁郁不乐道:“恐怕这辈子是别想去了,刘坤一和我老冯是天生的对头,他肯让我去才是咄咄怪事。”
原来冯子材原本是广西提督,可是一直以来都与两广总督刘坤一以及广西巡抚徐延旭不睦,冯子材是个直肠子,上头两个上司这样压着,再加上那徐延旭又是弹劾,又是给他难堪,于是解甲归田,回到家乡之后原打算就此颐养天年,可是偏偏越南战事一触即,冯子材的家乡是毗邻越南的钦州,眼看着法国人就要杀奔而至,冯子材也不含糊,带着家乡几个乡勇便来了桂林。
当时朝廷也颇有些手忙脚乱,匆匆调兵遣将之余,才想起这位熟悉边情的老将。最初李鸿章认为他年老血衰,不是法军对手,只给了他一个督办高、雷,廉,琼4府25州县团练的名义。名字虽然叫的响,可是这玩意不能当饭吃,表面上是让冯子材去招募团练,可是一没有实权,二又没有饷源,哪里有这么容易。
冯子材是个牛脾气,便整日泡在各州县求告饷银,一方面又征募乡勇,足足用了两个月的功夫,才勉强招募了五百人,昨天才回到桂林,交了差事,请求带这些团勇去谅山一线,刘坤一却推诿不让,无奈何,冯子材只能蹲在这行馆里,听说吴辰也到了桂林,遂急匆匆的过来相见。
当冯子材得知吴辰也被这刘坤一晾在这桂林时,不由苦笑道:“你我倒是同病相怜,哎,其实说起来,这刘坤一的手段还是成的,就说这两广的军备便治理的妥妥贴贴,偏偏是心眼太小了,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吴辰苦笑道:“我是最冤枉的,现今还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个刘大人,还未寒暄便摆出了一副冷面孔给我看。”随后他嘻嘻一笑:“不过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吧,他是总督,我也是总督,都是二品大员,朝廷也没说让我归他节制,吴某最怕的就是他不提供军饷,否则早就带兵去谅山一线了。”
冯子材苦思了片刻,道:“这事暂时先不要急,实在惹急了,不若我们去投闽浙总督左宗棠大人,法国海军随时都有可能在闽浙沿海登6,有的是仗打,左大人的胸襟比这刘坤一不知强了多少倍,你若是去,他刘坤一是管不了的,只是切记得捎带上冯某。”
冯子材顿了顿,随后苦叹道:“说起来冯某最担心的还是那广西提督黄桂兰,这黄桂兰在湘军中也算是一员骁将,可是从未独当一面过,从谅山一线传来这黄桂兰的消息,我便知他的布防有些问题,若是法国人也能看穿防线的漏洞,往北宁等地起攻势,这道防线便要瞬时崩溃了。”
冯子材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越北、广西一带的地图来,谈在槐树下的石桌上,指着镇南关、北宁、谅山一线的关城对吴辰讲解道:“黄桂兰的兵力主要部署在镇南关、谅山,北宁深入北越境内,是以黄桂兰的打算是以北宁为诱饵,促使法军攻打北宁,随后镇南关、谅山的大军再两路包抄,试图毕功于一役。”他苦笑一声:“只是哪有这么容易,若有这种打法对付太平军倒还尚可,可是黄桂兰对面的敌人却是坚船利炮的法国人,妄图以北宁为诱饵,恐怕这诱饵被法国人咬住,三日之内就能将其吞下,届时镇南关、谅山的援军赶到,法军已占领了北宁,以逸待劳,这黄桂兰还有命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十万火急
吴辰被冯子材唬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只知道历史上的中法战争最终是法军败北,可是这战争的细节却不得而知,冯子材分析的头头是道,恐怕也是浸淫了些时日而得出的结果,若真是如此,前线的广西精锐尽丧,这广西便危险了,一旦法军趁势拿下北宁、谅山、镇南关,整个广西便无险可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实自他穿越之后,历史已经开始出现了偏差,谁知道这场战争会不会按着历史打下去,此时吴辰更忧心的是老爷子的安危,庆军可就驻扎在谅山啊,可千万别给那黄桂兰给坑了。
这一次作战的主力多以湘军骨干为主,大部分将帅都是湘军出身,说起来这些湘军的将领曾经是叱诧风云,可是毕竟大多数人已有十几年未动过刀枪了,对付法国人还用对付太平军的法子,恐怕正如冯子材所说的那样,非吃大亏不可。
吴辰不由问道:“那么冯将军可有什么法子,总不成你我在这里干瞪眼吧。”
冯子材苦笑:“这也只是冯某的一点猜度,战场至上诡谲多变,谁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不是如此,更何况刘坤一和黄桂兰岂会听我们的说教?咱们是庸人自扰之,皇帝不急,急死了我们做太监的。”随即又脸色忧郁的道:“冯某的家乡在钦州,若是北宁一线失守,法军便可长驱直入了,哎……国家多事啊。”
吴辰便不做声了,钦州与北部湾接壤,是广西难得的海岸线,法国人要进入广西,必须保证补给不被中断,6路的运输极为不易,一旦越南境内的谅山、北宁攻陷之后,十之**会一边继续向镇南关挺进,另一边会分出一支兵马攻入钦州,届时这冯子材的家乡恐怕就要遭殃了。
过了片刻,冯子材恢复过来,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自有两广总督和广西提督去想,既然无事,不若我们去这桂林的郊外打猎吧,今日大人先歇下,明日清早我来叫你。”
吴辰应承下来,他心里也知道冯子材是苦中作乐,仕途上的不得志,以及对将来局势的悲观,使他不得不用其他的法子来排解心中的忧苦。不过这冯子材倒是个自来熟的人,吴辰与他谈话,非但在军事上受益匪浅,亦感觉到一阵轻松。
第二日,冯子材果然一身戎装,背着铁胎弓来了,吴辰带的则是一柄步枪,弓箭这玩意他没有时间去学,而且就算学了,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亦没有了用处,冯子材显得精神奕奕,与吴辰并骑在前,后面是十几个亲兵,出了桂林城,一行人骑行了七八里,冯子材勒住马,遥指着远处连绵的峰峦道:“这便是南岭,是狩猎的好去处,就算是皇家的猎苑恐怕也比不得这里的猎物丰富呢,不过吴大人需小心这些,这山里有不少土人,你若是不惹他倒是能相安无事,一旦他们觉得受到侵犯,便会不要命的截杀你,连土司都阻止不住,不过他们大多生活在南岭的深处,轻易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吴辰点点头,便加快了马,进入山林时,倒是没有看到什么大型的猛兽,倒是那灌木丛、树洞中中不时探出一颗颗毛茸茸的脑袋来,冯子材引弓搭箭,箭锋指向远处的树洞,随后轻轻松弦,利箭便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刹那而去。
笃的一声,一个冯子材的亲兵娴熟的奔过去,从树洞中取出一只足够三只巴掌大的毛茸茸野物出来,那野物的头部正中了一剪。
“这时花面狸,这南岭最多的便是这种小东西,你别看这里没有猛兽,可是论起行猎,那些虎狼倒是好猎杀一些,反倒是这东西行动最是敏捷,灵巧无比,反倒是最难猎杀的,这小东西的皮毛是好东西,大人在那天寒地冻的朝鲜,正缺了件御寒的皮裘,今日咱们弄几十张皮来,给大人赶制一件裘衣,也算是标下的见面礼。”
吴辰笑着点点头,环顾四周,徐徐勒马向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只花面狸从一堆树丛中露出尾巴,显然后面的冯子材也看到了,坐在马上抱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吴辰的动作。吴辰拉开枪栓,瞄准那尾巴下的花面狸,颇有些激动的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树林中一阵受惊的鸟啼声,那树丛一阵窸窣,便静止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