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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58章

小说: 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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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我狠狠地说,全世界的人死了我都不在乎!
  他叹了口气:这不是死亡,是疯狂。
  这疯狂只存在一瞬间。我说,NRS等不到那些迟钝的人去发现它。我说完,用力按住他出血的伤口。他瑟缩了一下:Syou,疼痛能让人清醒,痛着,我就保证绝对不会忘记你。

  第二十章

  或许,我们需要一把秤来衡量人的价值,年轻人。你想过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哪些是重要的人,哪些是无足轻重的人?哪些人想起来回让你微笑,哪些人想起来有会让你牵肠挂肚?人生中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人,然后以各种形式存在于你心中,创造了感情,创造了练历。Kei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回想起来时而会微笑,时而又会觉得悲伤的人。他总是站在我最落寞的角落里微笑着,我想你也会看到——你是个多么幸运的年轻人,能看到他的微笑,甚于宇宙最孤独的行星,在那个十二年一轮回的轨迹上毫无目标地游荡。
  当我把Kei扶上唐的车时,他已经走不动了。我们快速向别墅开去,一边通知张瑞德医生赶到那里去为Kei治疗,而张却在得知Kei是枪伤后坚决要我们送他到医院里来,理由是他需要全面治疗。中年人没来得及向我们咆哮,或许他也需要赶到医院去准备手忙脚乱一阵。我看了看时间——22:30,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要进入第二日,又是未知的一天。Kei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刻都没放松。因为疼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意识。他睁着眼,一直都很清醒。唐的奥迪车载着我们向一切未知——流血的未知——冲了过去。
  “Aulen是龙头汇的卧底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他问,声音微弱。
  “杨,是他的消息,就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唐停了停,又说,“老板在世时,他就发现杨是个优秀的人才。他擅长收集材料,并将琐碎的东西整理起来,可在半个月前告诉我Aulen是龙头汇卧底后的几天后,他就忽然失踪了。”我点头,杨的失踪差点让Leck和唐吵起来——关于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的问题。
  “叛徒?”Kei的想法和Leck完全一样。唐摇了摇头:“他死了,死在Mallarpa最不起眼的巷子里,失踪一周后,我们才找到了他的尸体,头盖骨被人打裂了——大概已经有好几天了。”
  “身份曝光了,又得罪了龙头汇,他不可能还有机会活着离开Mallarpa。”Kei淡淡地说。
  唐沉默了,继续向前开车。在这个城市里,我们的职业就是和命运赌博,押的是这条唯一的性命,赢得是短暂的虚华。
  医院的灯光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我摸着他冰凉的额头,凉凉的汗水渗进了皮肤里,产生了一点点针尖般的疼痛。Kei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吐着微弱的气息,幸运的是他依旧清醒着,说:Syou,我很好。
  你总是这样说!我瞪了他一眼,把他轻轻地抱下车,可他坚持要自己走进去。我不耐烦地把他横抱起来,直接走进医院。顶楼的特殊治疗病房空荡荡,惟独亮着走廊的壁灯。走进病房,我把Kei放在可以睡上两个人的沙发里,担心地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唐建议我先把Kei脸上的妆擦去,省得张看见了这张怪脸又要大呼小叫。他漫不经心地拿来了湿毛巾,递给我。Kei闭着眼睛,任我慢慢把脸上的粉妆擦掉。我难以抑制内心的颤抖——当伪装的肤色被擦去,露出了苍白的皮肤,我不能分别这是原来的颜色,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贫血症状。
  唐的手机忽然叫起来,张已经到了楼下。
  “我们已经在顶楼的病房里了……你可以到这里来,带上你‘安全的’助手。不,我们不下去,下面人员杂乱。……行,他的状态……”唐向Kei望了一眼,“上帝保佑,至少清醒着。”Kei听了在嘴角冷笑。我吻了吻他的手。唐收了电话,说要到楼下去迎接张瑞德一行,实际是为了检阅他所带上的人马。我应了一声,他转身而去。
  上帝保佑,至少Kei还清醒着,可唐才离开病房,他就剧烈地咳起来。咳嗽牵到伤口,疼得他一阵僵直。左肩上干涸的血凝固了,一块块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我想扶他,可被他推开。Kei一人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倚在沙发上压抑剧咳后的干呕,零散的发丝被染成了黑色,衬得他的脸色一片妖异的惨白,他喘息着,纤弱染血的肩膀微微颤抖。
  “Kei,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我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他这次没有拒绝,把脸埋在我胸前,微微发出几声喘息。我抚着他单薄的背,不让伤口的疼痛妨碍他呼吸。我见过这样的人,因为靠近胸口的伤疼痛太过剧烈,反而自行抑制了呼吸,窒息死亡——当然Kei并不会像他们那样。
  “Syou,为什么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他说。
  “什么事?”
  “Aulen是龙头汇的卧底的事情……”
  “我以为你知道!”我吃惊地说,他那时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只是在配合我的说辞。听我这样说,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套戏可真是完美,不是吗?”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念着:我真的以为你什么都知道。Kei不再说话,推开我慢慢靠回沙发上。
  “喂,Syou,你想过没有……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神,只是一个变异的人类罢了……Syou,我只是一个人,我……”
  我忽然感到胸口窒闷起来,直直地望着Kei却不知还能说什么,以帮助自己澄清Kei的误解——是的,我只承认这是误解,而事实上,Kei说的没错。灰蓝色的眼珠转动着,Kei看到我难看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化成了两声压抑的咳嗽,正好迎来了张瑞德医生的队伍。他进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顿时,原先由昏暗的壁灯所创造的暧昧环境被破坏了。亮堂堂的房间,忽然将我与Kei之间的尴尬赤裸裸地映现在彼此的眼睛里——我僵硬怔愕的脸,Kei苍白无血色的脸。我忽地站起来:“全部给我出去!”
  “Syou?”唐似乎还不能理解我的意图。可我挥舞着手,极不耐烦地要将他们都赶出去:“叫你们都出去!难道没听见?”我的声音沙哑了,压抑了很多东西。唐终于明白了过来,将那些穿白衣服的碍眼家伙赶出了病房——“五分钟时间,先生们,他只需要五分钟时间。”——这家伙居然也在给我下通牒——只有五分钟。
  待碍事的家伙都清楚干净后,Kei将那双看透了一个世纪的冰色视线停留于我的脸上。我跪在他身边,凝视他的眼睛——这世上敢这样面对Kei冰冷视线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他在呼吸,有心跳,体温虽然低却是存在的;他有思维,并且无人能与之相敌,可他不是黑魔法中的夜行生物,是人类在无数次追求极致时所创造出的偶然。他看着我,被我的视线焦灼,忽而笑了起来:“Syou,别这样看我——难道……够了,这只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还是‘人类’而已……别剥夺我的权利……Syou……”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我在他把含在喉咙的哽咽咽下去之前,吻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嘴唇。这种颤抖只有我能看见。这让他在忽然间难以呼吸,在唇舌颤抖的缝隙中用力地吸气。我按住他的双肩,把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反复、疯狂地吻着他的嘴唇——这是人体上最薄弱的皮肤的接触,也是最尽情的表达与最赤裸的性茭。我不让他挣扎,不给他机会。这吻决绝对不会销魂,因为那时的我只是个毛头小子,丝毫不懂什么叫“技巧”。我所做的,只是把最想表达的表达出来,想Kei了解——而绝对不是肤浅的“明白”。
  Kei,我爱你——即使这种爱不同于普通男女之间的悸动。这份厚重,这份无法脱离彼此的羁绊。
  他用力地呼吸,伴随着呛咳声。而我在心中强烈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饱含着希望他能接受我所有的欲望,发疯似的吻他,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直到——“上帝啊,你在做什么!!”——张的闯入。
  他并不是不知道我和Kei的关系,并且很明白把我惹火之后的下场,可是他在日后给我的理由让我无言以对——小子,难道你要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亲爱的Kei闷死?——我当下捂住了脸发出一生懊恼的呻吟。然而,在那时,我几乎是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冲着那个有点矮胖的中年人挥起了拳头,幸亏唐的及时阻拦才给了我一个自省的机会。
  “五分钟到了。Syou。”他说,紧紧拽住我的拳头。身后Kei倒在沙发上,喉咙里发出浊重的喘息。张走到他身边一看,立刻咬牙切齿地诅咒我的愚蠢:“你这个疯子!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我的转身犹如狮子恼怒的回首,但是这对张没用——每当遇到病人,任何恐吓都无法动摇他身为医生的意识——他迅速地将人马招进病房,并要求唐带着身边的这只“疯子”赶快离开。虽然不愿意按着中年人的意思做——这让我觉得丢了很大的面子——可在他的一句恐吓下我还是灰溜溜地和唐离开了病房,在走廊里寻了点落脚地,向他讨了根烟闷闷地抽起来。
  “Kei……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糟糕吗?”我皱起眉毛问一边沉默不语的唐,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吻?这太愚蠢了!
  唐看了看我,说:“的确看起来不怎么好,你不觉得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
  眼角抽筋般的地抖了抖,我忽然想到Kei说的:我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只是一个人……这里很多人都相信他有着超乎于人的力量,因为他不老不死,因为他聪明绝伦。
  外面的夜晚,在玻璃窗后显得格外宁静,像一个心脏停摆的躯体,披着华丽的葬服横在眼前——生前的颓靡,死后的奢华,伸展四肢,犹如一个巨人。Mallarpa人都认为这巨人遥不可及,望不见颜面,那只是因为他们都跪着。
  我抽着烟,身边站着唐,烟丝弥漫了许久后,一种回忆的交错的痛就渐渐浮现。十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站在我身边,要我从他手里的烟盒取走一支烟。
  拿一根,Syou!他学着大人的口气对我说:早晚你都会学的!
  稻喜这家伙,那时就学会了抽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和街头的镀金少年们学来的。我摆了摆手,拒绝了。看他点烟,那嚣张的火焰与他幼小的脸蛋是多么不相称,我感到眼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Syou。他甩灭了火柴后喊我的名字:今天郡克街那里又打仗了。这烟就是从一个死人怀里掏出来的,看,也没沾上血。我厌恶他居然连死人的东西都偷,可稻喜忽然尖锐地笑起来——就像他嘲笑Kei没有工作能力一样——他志高气昂的纠正我:就事论事,Syou!这东西放在那里也还是老样子。嘿,你看,打仗多好,拿也拿不完的东西!死的人越多,对我们越好!多好啊!你说呢?Syou?
  死者留下的东西,会被生者吞夺。我并没有为稻喜所发明的社会规律所激动起来,他的随口戏言,另人浑身都充满了对世界的绝望。唯独他一人兴奋不已——我向来都觉得这孩子自小就丧失了某种东西,原因是他曾经拥有一对错误的父母——其次是错误的教育。
  就事论事!Syou,死人的东西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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