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第5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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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妍看在眼里,悟在心头,私下对双双说道:“双儿,既然你如此喜欢小楼儿,小楼儿也跟你如此投缘,你就做她义母吧!”
“真的吗?少帅会同意吗?”双双欣喜之下也有顾虑,说道,“我们姐妹出身微贱,能够再世为人封官拜将已是少帅莫大的恩赐了。再者,皇帝陛下将我们姐妹赏赐给高阳公主殿下左右服侍,因此我们只是少帅家臣。双儿身为家奴,岂敢……攀龙附凤啊!”
“若论门第出身,背景来历,我还不是跟你们一样?”陈妍微然发笑,笑得有几分神秘,说道,“我都能做小楼儿的亲娘,你们姐妹俩又怎么会做不得义母?”
“这!……”双儿一听这话,顿时心中砰砰乱跳。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陈妍展颜而笑,说道,“说白了吧,既是家臣,转为妾室也并无不妥。反正慕白风流成性,与其让他在外拈花惹草,不如先便宜身边的姐妹。你说呢?”
“啊……”双儿一听这话,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不敢吱唔了。
此时澹台丹丹也在旁边,巧倩一笑说道:“听妍姐这话,显然是此番出去,少帅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我看那回纥的野马小公主对少帅甚是粘乎,会不会就是她呢?”
陈妍笑而不答,只是说道:“这种事情,我们不要去问去管。像慕白这种男人是不能管束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高阳公主。”
“不懂……”姐妹俩一起茫然的摇头。
“慕白是个十分本色的男人。对于女人,他花心,但有良心;好色,却不奢淫。让他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绝不现实;但说他饥不择食见色忘义,也断然不会。”陈妍说道,“他这样的男人,有许多女人喜欢一点也不奇怪。但既然是心甘情愿的喜欢了这样一个男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而不是挑三拣四希望对方为自己而改变。至于高阳公主……只有她经常去骂秦慕白,也时常约束他不可以拈花惹草。那是因为,这既是高阳公主的性情使然并且慕白也都习惯了;而且,他们同甘共苦历经风浪才走到今天,二人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更是一种牢不可破的亲情。换作是别的女人敢于刁难诘责的对待慕白,他一定会感觉到无比的烦闷和束缚,因而疏远对方。”
“哦,我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妍姐的为妇之道、御男之术呀!”姐妹二人恍然大悟的笑道,“怪不得少帅对妍姐最是尊重与依恋呢!——换言之,妍姐可比高阳公主与武媚娘,都更像是秦家主母哦!”
“别瞎说,我这么做也并非刻意为之,不过是性情所致顺其自然罢了。同时,也有一些是从慕白那里学的。”陈妍浅然的笑了一笑,说道,“慕白曾说过,不管是男人要征服江山,还是女人要征服男人,唯有不争,才是大争!……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吴王。算来,他也应该快到兰州了。绕了这么大一道弯子的峰回路转,慕白与他终究还是回到了同一条船上!”
第480章 轻狂依旧
接下来的十余日内,秦慕白就率部在鄯州休养、练兵,一面四下派出斥候打探河陇周边敌况与高原动静,一面大范围的征集粮草筹集军需。
据报,朝廷派谴的三路援军共计十五万人马,已经涉越渭洮并已踏入兰州境内集结为一部,预计十日内可抵鄯州。只是高原上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侯君集一部人马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音信杳无。也没有详实的关于噶尔钦陵动向的情报。秦慕白为了以备万全,派麾下最得力的大将薛仁贵,率领亲勋翊府的精锐铁骑两万前往大非川助阵李道宗,加强防务。
河陇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但冰雪终归是消融了,树禾也开始抽长新嫩的绿芽。这时候新募的兵丁又有更多的事情干了——开垦军屯。
早在秦家父子刚来兰州伊始,军队就已经开始开田垦荒了。原本按大唐军制,府兵到了这时候是要回家种田的,种完田再自带口粮入伍当兵。秋收后百姓上交粮税,然后交由各级衙门再呈交给国库太仓,再由朝廷统一分派发往需粮各地。
但秦慕白觉得兰州是前线战区可以因地制宜,因此就将府兵们留在军队里开垦军屯。所得粮食公私各半,一半供给军队一半可以由府兵带回家去做口粮,当然也可以就地转卖给军队。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军队的粮食,也保证了河陇农业有充足的劳动力。
这是兰州大都督府独有的田土“制度”,也算是秦慕白的首创。
为这事朝廷上还有人弹劾过秦慕白,说他“倾吞粮税中饱私囊,败坏立国本策意欲割地而王”……诸如此类的弹劾奏折,皇帝李世民的御桌案头不知道压了多少。
秦慕白也清楚,自己来了兰州这几年,没少干‘违法乱纪败坏朝纲’的事情,单是军粮这一项,开垦荒田、私收粮税、又让武媚娘垄断了河陇的粮布买卖——要是在内地,不管是谁敢这么干的早被抄家砍头了。
也有不少好心的人提醒秦慕白,要他“谨慎”一点。秦慕白感谢之余付诸一笑,答道:“我要是怕惹祸,肯定乖乖呆在长安离清福了。至少现在,兰州这地方就是要有人去干一些寻常不敢干的事情。否则,换谁来都一样,我怎么还会赖在这里?”
“不再年少,依旧轻狂”——这是秦慕白身边的人,给他的评价。
这个评价很奇怪。算年龄,秦慕白虽然当了爹可依旧不到三十岁,不管是在军界还是政界,都是活脱脱的后起晚辈年轻人;如果不算年龄只论战绩,在现今这个时代,年轻的秦慕白绝对算是个老军痞老油条了。至于说“轻狂”……这个原本贬意的词汇用在了秦慕白的身上,却像是褒意,因为李道宗这样骂他的时候,赞美之情总是溢于言表。
白天操练兵马处理公务,晚上陪伴妻女享受天伦之乐,这段时间秦慕白过得还算痛快。只是唯有一件事情一直让他如哽在喉,那就是侯君集。
“这匹挣脱枷锁逃出家门了的野狼,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仅仅是出于私人情感上的原因,从战略战术上考虑,侯君集一部人马也是至关重要的。为难的是,现在秦慕白对侯君集的消息一无所知。就像是一颗手榴弹扔出去没了动静,自己和敌人都得提心吊胆。
这天傍晚饭后,秦慕白照例在临时大都督府里,抱着小楼儿在庭园中散步。澹台双双伤后恢复得不错,现在每天都要拉着她姐姐一起练武了。此时,姐妹俩就在一丛新绽花蕊的桃林之间比试剑法,陈妍抱着肘倚着树从旁观摩,时不时的指点两句。
秦慕白一边逗着小楼儿玩一边看她们比剑,当真是招招凌厉剑剑夺命,全是锁命绝招没有半点花架子。好几次,姐妹俩都差点伤到对方,连秦慕白都禁不住心惊肉跳了几回。可陈妍依旧是风清云淡的静观其变,像是看戏听曲一样。
练过了一回,姐妹俩已是挥汗如雨。收起剑来对陈妍一拱手,“妍姐,我们练得如何?”
陈妍轻轻的摇了摇头,“中看,不中用。”
秦慕白和这对姐妹一同愕然了。
“吟……”
突然一声低沉又冷冽的清响,双双手中的宝剑不知何时到了陈妍的手中。宛如电光火石又毫无花俏可言的一剑平平刺出,剑尖处多了一只蜜峰。稍稍停顿片刻,那只蜜蜂悄无声息的裂成了两片,纷落下来。
三个人一同呆了。
陈妍挑了个剑花然后信手一掷,将剑归入了双双的剑鞘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俩是怎么在江湖上成名的,多半是因为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人,否则你们早就做了鬼。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战场比江湖要凶险一万倍。你们哪天能练到我这样,才可以跟少帅上战场杀敌。”
“是……”姐妹俩各自一脸通红,又十分服气的拱手拜道。
秦慕白听了个真切,抱着小楼儿上前来,笑嘻嘻的道:“呀,陈师父在教剑法呀,不如也指点我几下吧?”
“少来贫嘴。”陈妍婉尔一笑,方才的冷冽与严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似水温柔。她将小楼儿抱了过来亲亲她的脸蛋,温言道,“楼儿乖,娘亲带你去画画好吗?”
“好耶!”小楼儿欢快的拍手,乐滋滋的道,“我要学画阿爹骑大马!阿爹那样子最帅了!”
秦慕白大笑,“谁告诉你说这话的?”
“我干娘!”
“干娘?”秦慕白一愣,随即笑道:“你啥时候还在外面认了干娘,家里娘还少吗?”
“就是她们。”陈妍笑了一笑努嘴示意澹台姐妹,说道,“这事情我没告诉你,自己先做了主。你不会怪我吧?”
秦慕白不由得笑了,“我哪儿敢哪?家里这些事情自然是你说了算。”
“又贫嘴了。”陈妍嗔笑了一回,抱着小楼儿先走了。
澹台姐妹一直提剑立于一旁听秦慕白与陈妍叙话,站得标标直直,不约而同的红着脸,心里砰砰直跳。
秦慕白看了她们一眼,不由得好笑,说道:“怎么我看起来很凶吗?你们这么紧张害怕。”
“不……是。”姐妹俩尴尬的笑了笑。
“坐吧!”秦慕白先到了石凳上,说道,“我看你们俩,像是有话要跟我说,对吧?”
姐妹俩犹豫了一下,左右在秦慕白侧身坐了下来,低眉顺目的点了点头。
“那说吧!”秦慕白轻松的笑道,“别紧张,有什么可紧张的?你们要向苏怜清和陈妍学习。江湖儿女,就要磊落爽快一点,有什么就说什么。”
“少帅,你把我们编入关西军充为将弁吧!”姐妹俩鼓起勇气,异口同声道。
“哦,就这事?”秦慕白笑了笑,“我明白了。听说朝廷已经重组百骑,分成了左右羽林卫御林军与百骑监衙门,原有的百骑将士都重新划分了职事与品衔。你们俩是怕现在长安没有人照应了,担心这以后没了立足之地,是吧?”
“是有这一层顾虑,但也不尽然如此。”澹台丹丹说道,“至从少帅点化我们以后,我们姐妹俩就洗心革面脱胎换骨,脱离了以往的江湖生涯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命官。原本我们姐妹俩一直都很满足,但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后,我们都觉得……那地方未必比江湖安逸和干净多少。一样的险相环生,一样的勾心斗角冷枪暗箭。而且伴君如伴虎,我们姐妹俩又是野惯了的人,宫中的诸多规矩时常让我们感觉到压抑和窒息。但至从我们跟随公主离开长安来了兰州以后,就如同是鸟儿离开了牢笼,当真是不想再回皇宫了。所以……我们就想……就想……”
秦慕白听她吞吞吐吐的,不由得笑了,说道:“你们不想回皇宫当差了,是吧?”
“对!请少帅成全!”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好,我想想办法。”秦慕白说罢就起了身,往屋里走。心里一直在笑,暗忖道:这对姐妹花想法还挺多嘛,先做了楼儿的干娘,现在又想让我纳你们做妾吧?哈哈,又不好意思说不出口。看陈妍刚才的表现我就知道了,故意抱着小楼儿走开,让她们跟我单独聊……这事,多半是陈妍安排的。看来,她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看到我跟别的女人暧昧她也郁闷,只不过是不发作罢了。这不,她主动丰富我的“家宴”了,意思就是不想让我在外面“偷吃”嘛!——这就对了,世上哪有当真不吃醋的女人存在?除非,她当真不在乎!
秦慕白越想越好笑,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两辈子都命犯桃花艳福不浅,二则是因为陈妍这个女人,处得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