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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解连环by柏林仪式-第1章

小说: 解连环by柏林仪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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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汴京七月。 
                  运河的两岸,毒日炎炎,黄沙蔽天。 
                  纤夫们赤着的干精骨露的上身被日头晒得黝黑,汗痕干涸竟在脊背上留下白色的盐霜。他们掉下的血汗渗入足下炽热的沙滩,顷时间蒸发得没了踪影。 

                  监行的官军前后跑马在纤夫的队伍四周,挥鞭叱喝。怜悯和人心似乎随着炎热的炙气,从官军们那几张作威作福的脸上流淌的汗液里蒸发殆尽。 

                  这里的哀鸿遍野似乎仅仅为了满足最高统治者的意志和欢乐。船上所拉的,尽是从苏杭一带倾力搜寻的佳木奇石。离近船头是一块巨大的用帛布通体包裹的太湖石,玲珑百孔。 


                  河滩甫远,有饥民妇孺搭建的破篷,每日向来往商船求乞。 
                  几个穿着破烂的孩童在篷帐附近耍戏。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死死盯住那一行步步艰行的纤夫,因为官军的斥打而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稍远的小丘上,霰尘中隐隐出现了踏驰而上的马头。本是疾走的马蹄被一声长吟止住。身着黑色官服的年轻汉子立马丘上,透过尘烟望着远处拼命拉船的长龙阵,长眉微微蹙起。 


                  那稍大的孩子眼中似燃着炯炯火焰,蓦地对身边的几个孩子低声耳语一通。孩子们立刻转向行纤的队伍方向,大声地唱起童谣: 
                  “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打破筒(童贯,北宋奸臣),泼了菜(蔡京),人间便是好世界……” 

                  年轻汉子欲笑那童谣,却浮现了百味杂陈的神情。突然,一个官军掏箭搭弓,瞄准了孩子群就射。歹毒!汉子心下付道,拔剑蹬起马镫借力越出,飞步夺到惊恐的孩子前头,挥剑将疾射而来的长箭劈碎,断金声铿然而作。官军见状大怒,着令其他背箭的军士一起向黑衣汉子张弩,数支箭飞旋驰来,汉子定睛看箭,手中剑光凝炼砺揽,陆续而来的飞箭应声断落。汉子不退反进,剑挡矢雨冲至官军近前,平腕横荡,利刃瞬间一一劈坏了官军们手持的硬木长弓。被箭气掠得踉跄的官军们立时怕了三分,怯了五分,退后着呼喝:“来者何人?胆敢在御供船前放肆!!”汉子从容收了剑:“在下戚少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通体白腻剔透的玉珏:“在下恳请各位,一路不要再鱼肉这些纤夫弱势或是区区孩童。”“平乱珏!”为首的官军失声喊出,所有军士立刻十二分的慌恐,唯唯称是。汉子又小心收好玉珏,在周围各色的目光注视下,飒然回身去小丘处牵马。 


                  马旁多了一个老者,白首伛偻。沧瘦的手轻轻抚摸着马背,黑风也居然俯首帖耳,怡然甩着长长的马尾。老者见汉子走过来,便笑着向他招手。汉子怪然地看着老者:“敢问前辈,有何赐教?”老人舒然一笑,说:“老朽胡乱画符一封,欲赠少侠。”说着从稀疏的发髻里掏出一条卷折的纸封,交与汉子。见他持着纸封疑顿地看,便催促:“少侠亦当展封才是。”汉子依言打开了纸封,见发黄的纸上修词一段:“逆波千顷,望海潮,江天若覆。定风波,阑尽乾坤,解联环。”汉子细细咀嚼着字句,不甚通解地沉吟良久,蓦然回首:“愿前辈点悟……”黄沙四起,一片苍茫,老者早已杳无踪迹。 


                  1多事之秋 

                  六扇门。 
                  中庭里参天古槐上蝉声噪造。 
                  “烦。烦……烦!”追命懊恼地用手上的书胡乱捂住脸和双耳,试图将那吱吱怪响驱逐出耳际。 
                  “心静自然少烦恼。”一旁无情淡淡地说,端起白瓷杯,杯中清碧的茶色仿佛滟潋着清静的灵气。追命眼看着大师兄施施然饮茶、放杯,更加的着恼:“我身边都是烦恼物啊!” 

                  无情掠了一眼追命手里的书:“这禅理之书可能参破一二?”追命懒然看了一眼手里的书:“这个禅很难……”“你可以请曾静法师指点。”追命一副掉命的样子:“听禅更加难!登天不过如此!”“哦。”无情了然: 
                  “原来请教过法师了。后来呢?”追命又一脸“干吗还问”的表情,接着说:“我说:‘大师能不能有简单一点的禅讲给在下听呢?’结果……”无情由抬起杯子轻抿一口:“最后呢?”追命摇头:,苦着脸说:“他到院子里指着树上的蝉说:‘这个蝉你总该听得懂吧。’”无情微然扬起嘴角,说:“果然能听懂了。”追命扔了书:“不就是芙蓉说我玄机不深,慧根愚驽,我就想要争口气……结果,烦死了。禅啊蝉的,统统不管了!” 


                  “声音大得压住了蝉鸣,我很远就听到了。”戚少商扑着身上的灰尘跨进门来,笑着看追命嘟囔着嘴的样子。“戚大哥!”追命看到戚少商,立时有了精神,站起来迎过去:“扬州一行可有些收获?”戚少商摇头:“两幅画均不知去向。各个字楼画坊都去巡查过,古玩的楼市也访了一遍,都不见丝毫的踪迹。” 

                  “醉杏楼失画一事惊动圣听,圣上着令及时追还《湖庄清夏》和《春江烟雨》。”无情放下空了的杯子缓然说:“看来,办查此案应该多些援力才是。”追命听到“援力”二字立刻蠢蠢欲动,向无情示意道:“我最近很闲呐……”无情从茶盘里新翻过一个杯子注上茶,推到风尘仆仆、口干舌燥的戚少商面前,说:“禅难,蝉烦,鉴你在这里也是空耗着虚度。”追命高兴得溜到无情旁的座位,翻开另一个杯子续上茶,一口牛饮:“禅不参了,蝉也不听了!办案子才最合我意!”无情微笑着摇头,戚少商默默喝茶,心下暗付:“几日不见……似乎话题也掺合不到一起。禅……果真高深。” 


                  《湖庄清夏》和《春江烟雨》乃是当朝画家赵令穰的名作。风格清丽,笔法娟秀灵逸,颇有思致。双画是徽宗自蔡京手中受呈,因宠妾明妃李师师喜爱,便赠与李师师,双画蔵于明妃的醉杏楼内,置画于内厅中,时时赏味。不想,七天前夜央时分,画失窃。据宫内更者所见,夜色中一团白影携着里两股画轴飞跃于梁栋琉檐间,瞬时便不见了踪影。御侍和几个大内高手均望而兴叹。 

                  “好妙的轻功。”追命不禁赞叹那盗画之人。戚少商闻声看了追命一眼,追命忙摆手:“我不能,也不会!”戚少商和无情不住笑了起来。 


                 

                  

                  3 

                  沧州。 
                  穆鸠平心情复杂地站在来仪客栈前。 
                  进,还是不进。 
                  既来之……岂可有踟蹰的道理?! 
                  再说,大当家的也是咎由自取。 
                  …… 
                  为自己找了很多鼓劲的理由,穆鸠平将攥在手里的信封又看了一看,径自走了进去。 
                  戚少商正对书展眉蹙眉,神驰忘我。却听得追命兀然急喊: 
                  “戚大哥!看谁来了?!!”心中一惊,手中的薄册不由陡然滑落,戚少商摇头,追命,不如更名“催命”来得好! 
                  刚俯身拾起书册,追命已经旋风一般来到了戚少商的房前,撞开门:“是老八!”戚少商不由笑道:“叫得这般熟络!”接着,穆鸠平慢慢上到楼梯最后一级,又拖着步子走过来,嗤嗤吭吭地喊了一声:“大当家的!”戚少商展颜笑道:“老八!”迎了过去,拍着穆鸠平的宽肩:“坐!你如何寻来的?”穆鸠平有一答一地说:“我先去的六扇门。衙役不让进,后来遇到了无情和水芙蓉出来,才算打听到你们的下落。”戚少商摆手;眼睛微眯地看着穆鸠平:“这么巧?不给入里就立时来了指路人?”穆鸠平涨红了脸:“瞒不过您!大当家,咳,我也是着了急,想有重要东西得递给大当家您,所以就在六扇门前稍微闹了一闹……”戚少商咧了咧嘴角:“下不为例!对了,什么重要事?”穆鸠平愣怔了一下,抬起手把信拍到戚少商手里:“息城主托我带给您的。……大当家的,我可没有偷看!”“哦?”戚少商听到“息城主”,肩头一震,再看穆鸠平吞吞吐吐的形容,心下了然了几分,急忙拆开信封。封内抽出一笺洒金硬帛,上面字迹清丽娟瘦,作诗一首: 


                  “怅相思 
                  千里月明寄相思, 
                  相思惘寄始成愁。 
                  成愁有始泪何阑? 
                  何阑可待绵亘怅。 

                  毁诺城息红泪” 

                  看着戚少商凝重起来的表情,追命仍然不知死地问:“怎么了?息城主说了什么?”穆鸠平狠狠瞪了追命一眼,长枪尾端铿然顿地,追命急忙噤声缩回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以茶缄口。戚少商突然问:“老八,今天是什么日子?”穆鸠平愣神,一时哑然了。追命略一思付,道:“今天是七月七。”说罢喜道:“七月七,是七夕啊!夜晚又喜鹊搭桥,让牛郎织女相会呢!”立时,戚少商笑得更加无力,穆鸠平叹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更大。戚少商看了看不得要领的追命,说:“你且去买些凉果酒菜回来,晚上好在院里观河汉,赏星月。”追命仿佛得到赦令,拿钱便奔了出去。 

                  穆鸠平看了一眼戚少商,说:“大当家,时不我待。再错过,您就真的要抱憾终生了!老八告辞!”说完,提了枪,向门外走去。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追命在洒了月色的中庭吟哦,戚少商觉得今天诸事不宜,仿佛无端都能勾起自己的伤怀。金銮殿一战,玉阶染血。千里逃亡路,多少英豪殒命。人逝去后将是化作天星的吧?想到这,不住抬头,手中的酒默默洒了出去。…… 

                  红泪。毁诺城的雪仞冰封又是该泛起寒烟的时节了。我知道你的心在一天天冷。可是……可是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滥用国家大义来作幌子了?故人千里远,何尝不相思?我是有私心……那些连云寨的兄弟,那些为我受连累死去的豪侠杰士!看到你,我总是会回想不断。我们何时相依只为了沉冤昭雪?何时又已经觉得此情成待可追忆了?红泪…… 

                  2 山穷水复,柳暗花明 

                  追命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全身的毛孔没有一个不畅快!昨晚的酒喝得够尽兴! 
                  转头看窗边,戚少商正埋首于一本小薄册,看得入神。追命悄悄猫过去:“七略?是什么?”戚少商无端又从神游的颠端坠入稻草堆,又是一惊,微愠道:“书一本而已。”追命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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