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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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山和他的手下都目不识丁,根本不知纸上写了些什么,只当于谦交给自己的是藏宝图之类的玩意儿,王山乐呵呵的接过东西后便志得意满的离开了。
回到王振府邸后,王山迫不及待的将那张写满了可抵千金之字的宝纸交给了王振,并满怀欣喜的等着干爹给自己奖赏。
王振接过纸翻开仔细一看,上面竟是一首诗:
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这首诗意在劝诫王振不要贪得无厌只顾搜刮财物,免得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对于谦来说此劝诫诗价值千金,但在王振看来这分明就是一种挖苦。
阅毕,王振当即气极败坏的抬手便扇了王山一个大耳刮:“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猪脑袋一个,连字都不识么?!就这张破纸还可抵千金?你被于谦那厮给耍弄了!”
于谦对王振的品行早有耳闻,他丝毫不指望王振读了诗后会痛改前非,并深知这次既然得罪了王振,自己定是凶多吉少。此番述职,别说是升迁了,连现任这个山西巡抚的官位很可能都不保。
于是于谦便未雨绸缪,事先物色了两名参政作为接替自己的人选,并把举荐文书交到了吏部。
这件事被阉党爪牙通报给了王振,王振为了整于谦正在千方百计的找由头,此事便正好成了他陷害于谦的口实。
不过王振搬出的这个借口却实在是牵强附会的可笑,说于谦因长期未得到晋升而对朝廷心怀不满,竟擅自举荐他人接替自己。皇上都还没发话,你于谦竟敢主动撂挑子,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虽然罪名滑稽可笑,但无奈现今是王振及其阉党横行天下,于谦很快便被锦衣卫抓去关进了东厂大牢。
于谦的入狱当即震动了整个京城,消息很快传遍全国。
由于于谦在河南、山西等地为官时不仅清正廉洁且政绩卓越,其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豫、晋两省之民听说于谦被捕后纷纷入京请愿,要求朝廷明查事实,立即释放于谦。连当地藩王也联名上书为于谦正名。
面对宫门前数以千计的请愿民众,王振不禁心虚起来,这事若要让皇帝知道了那后果难料。于是王振再次搬来锦衣卫,以驱赶暴民的名义将聚集在宫门前的民众强行驱散了。
无奈之下请愿之民只得派代表去向其他朝廷大员求助,然而大臣们谁都不敢得罪王振,纷纷避而不见。
这时兵部尚书邝埜挺身而出,他亲自接待了民众代表并毅然决定要替于谦鸣冤。
曾被王振阴谋陷害过的邝埜深知眼下权阉当道,若通过正常途径上表,奏书很可能会被王振扣下,皇帝根本看不到。于是邝埜便来了个曲线救国,他绕开由王振主导的司礼监,直接入宫觐见张太皇太后。
慈宁宫内,张太皇太后接见了邝埜。邝埜当即奏道:“禀太皇太后,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皇太后说道:“邝大人有何事但言无妨。”
邝埜问道:“不知太皇太后可听说过于谦么?”
太皇太后反问道:“邝大人所说可是那个在河南、山西都任过巡抚的于谦?”
邝埜答道:“正是!巡抚于谦多年来为官清廉且一心为民,任内兴水利、促田耕、保民生可谓政绩显着,河南、山西乃至全天下之百姓无不对其交口称赞。”
太皇太后应和道:“于谦人品清正又年富力强,乃朝廷官员之楷模,他的大名哀家安能不知。只是邝大人今日在哀家面前特意提及于谦,此为何意?”
邝埜说道:“于大人现正在京城述职。”
太皇太后不解:“这个哀家知道,怎了?”
邝埜忽然语气激动的说道:“可太皇太后您是否知晓于谦大人此时身在何处?!”
太皇太后说道:“不在驿馆中么。”
邝埜呼嚎道:“于大人此时此刻正被锦衣卫关押于东厂大牢矣~!”
太皇太后闻之惊愕:“怎会如此?!锦衣卫以何罪名就敢关押朝廷二品大员?”
邝埜答道:“于大人不愿向王振献媚送礼,王振那阉贼怀恨在心,便与锦衣卫合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于大人打入大牢。如今王振为首的阉党仗着权势横行霸道,莫说于谦一个外省巡抚,就连臣这个兵部尚书也曾遭受过阉党的迫害!皇上亲政的这些年太皇太后您一直居于后’宫深居简行,宫外之事少有过问。可如今朝野内外妖风四起鬼魅横行,弄得当下朝纲崩坏,长此下去必危及大明江山社稷。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此时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太皇太后听罢急促说道:“乱了乱了!一群阉人竟能如此兴风作浪,成何体统?!不行,这次哀家得亲自问问皇上去。”
邝埜听到太皇太后此言便知大事已成,遂适时的告退了。
当晚,张太皇太后便将朱祁镇召至跟前,对其质问道:“皇上可是一直在专心打理朝政么?”
朱祁镇答道:“回老祖宗,孙儿这些年来对朝廷政务始终尽心尽力的打理,时刻不敢怠慢。”
太皇太后听罢冷笑道:“是么,看来你真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啊。”
朱祁镇回道:“老祖宗过誉,比起太祖爷爷和父皇来,孙儿还差得很远。”
太皇太后斥道:“好小子,哀家给你个杆你还就顺着往上爬啊。你既是个英名天子,就该知人善任。可为何却无故将清廉能臣于谦打入锦衣卫大牢?!”
朱祁镇惊骇道:“什么,孙儿何曾将于谦治罪了?还打入了东厂大牢?!”
太皇太后怒斥道:“堂堂朝廷二品大员被无辜下狱,你竟浑然不知,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朱祁镇惶惶答道:“事出突然,孙儿明日就召见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责问其细由。若真有此事,我定治他欺君之罪!”
皇帝与太皇太后的这番对话亦被贴身侍奉朱祁镇的太监喜宁听了去,他拿过王振的好处,此番自然要替阉党办事。于是喜宁悄悄的将消息通报给了王振。
王振接到喜宁的通风报信后便找来马顺连夜商讨对策。二人觉得于谦有太皇太后做靠山,看来是绝对惹不起的,得立即予以安抚并赶快送走这位瘟神。
王振、马顺快步来到关押于谦的牢房,迅速打开了牢门并一脸堆笑的向于谦赔罪道:“于大人,实在抱歉。是我等手下一时疏忽,原本要抓一位和于大人姓名极其相近的枉法官员,不成想却误将于大人错请而来,望于大人包涵。现我等知错便改,就地将于大人释放!只是还烦请于大人今后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替我等多美言几句。”
于谦不屑的望了望王振和马顺的嘴脸,继而拱手一作揖:“告辞!”说罢便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望着于谦离去的背影,王振对身边的马顺说道:“马贤弟,我原本以为只要奉迎好皇上,我等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与争锋,可恰恰却忽略了皇上上头还有个太皇太后啊!此番太皇太后出山替于谦撑腰,看来今后这于谦必将是我等长期的对手。”
次日,几位后’宫女官奉太皇太后懿旨召王振前往慈宁宫。王振知道这次召见绝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太皇太后的旨意又难以违抗,便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跟随几位女官来到殿内,王振瞧见皇帝朱祁镇亦在太皇太后身边。
王振心想准是要向他问及于谦入狱之事,他扑嗵一下跪在地正想率先替自己辩解,却见太皇太后勃然喝道:“大胆阉贼!竟敢瞒着皇上结党营私,多行不法,你这是欺皇上年少么?今哀家便替皇上清理门户!来人,将王振就地正法~!”
这时但见那左右女官,已将佩剑抽出架于王振颈上。王振顿时大惊,不禁跪伏于地瑟瑟颤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
朱祁镇见这架势赶忙跪地向太皇太后求情道:“老祖宗息怒啊!王先生乃我启蒙恩师,与祁镇情深意厚,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还望老祖宗念在祁镇的面上饶王先生不死!”
太皇太后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今看在皇上求情的份上,姑且暂缓王振一死,将其头颅寄下。但从此以后,切不可为非作歹陷害忠良。若敢再犯,哀家决不轻饶!”
王振听罢使劲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连连叩首谢恩,并战战栗栗的退出了宫去。
至此之后的一段时期内,王振、马顺和他们的阉党果真偃旗息鼓,不敢再有任何妄动。朝廷又短暂恢复了以往的清平。
第八回完,请看下回:一桩由外贸引发的血案
九、一桩由外贸引发的血案
由于张太皇太后的强势介入,王振及其阉党一度隐忍蛰伏再不敢轻举妄动,对朝政也少有干预,大明王朝似乎重又驶上了正轨。但这种朗朗乾坤却也只维持了半年而已。
正统七年四月,张太皇太后驾崩西去。这个身经数朝辅佐过三位大明皇帝的女人,终于经不住岁月的蹉跎而撒手人寰。她的一生可谓是为了大明王朝而鞠躬尽瘁,但却在最后一刻犯了个错误,就是一时心软没杀王振。
张太皇太后在世时就如同一座镇妖宝塔,妖魔鬼怪皆被降服。而今巨塔已倒,王振、马顺之类的牛鬼蛇神立马又钻出地府,游走人间。
没了羁绊,王振之流更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无恶不作。整个朝野重又陷入了阉党掌权的黑暗境遇。
时光一晃又是几个春秋。
正统十四年,翰林大学士刘球上书奏表,称北蛮瓦剌以向天朝进贡为名,将大量劣质牛羊马匹以次充好,骗取我方优质正品;虏肉横行于市,扰我黎民生计云云,望皇上下旨限禁鞑虏入贡。
瓦剌是北方蒙古高原上的一个游牧部族。刘球的奏书指控瓦剌人在双边贸易中使用大量伪劣商品来换取明朝的名牌正货,且进口的廉价牛羊肉大大冲击了本国的相关产业,使得国内的养殖户们怨声载道。刘球主张要设置贸易壁垒,甚至不惜断绝与瓦剌的贸易往来。
这里先不说搞贸易保护主义对国家是利是弊,但此举却严重妨碍了某个阶级集团的利益,那就是阉党。
其实瓦剌人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售假贩假,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朝廷贪官的庇护,而这些贪官背后的大老板就是王振。
瓦剌奸商为了能够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而不被查封,必然会向主管官员大肆行贿。而贪官们为了能中饱私囊而又不被朝廷惩办,自然会来孝敬掌大权的王振。正是由于王振的姑息纵容,才使得整个国家的边贸体系混乱不堪,而王振一党每年从中捞取的不义之财难以计数。现在你刘球竟然要皇帝限禁边贸,这不是公然挡我的财路么?!
由于带头反对自由贸易,翰林大学士刘球无疑成了阉党的眼中钉,王振是欲除之而后快!
为了除掉刘球王振可谓是费尽心机,但他苦于实在找不出治罪刘球的借口,只得下定决心要把刘球硬生生做掉!
且说京城中有个小吏名叫彭德清,与刘球是同乡,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小人。听闻彭德清是刘球的同乡,王振觉得可以将此人加以利用,于是便将其唤至府中。
听到王振的召唤彭德清不禁受宠若惊,他屁颠屁颠的奔至王振府邸,一见到王振便不遗余力的巴结道:“王公公!嘿嘿嘿~您可知道小的日盼夜盼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一睹公公的真容啊!过去一直不得机会,今个小的三生有幸,终于见着公公了。不知怎的小的见了公公总感觉比见了亲生爹娘还亲呐!”边说彭德清还一边哈下腰身冲着王振不停的点头媚笑。
望着彭德清那横咧的大嘴和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