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加死等于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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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都没有。与之相反,那个小小的民用防毒面具倒是被细心地跟救生衣和毯子一起放在椅子上。
“还不止这些。我打开衣柜(记得吗?),大吃一惊。衣柜里挂着这家伙的备用制服,显眼得很。那件制服上的领章完全不对。”
麦克斯还是有点茫然地提出了异议。
“等等!”他问道。“有什么不对?在法国军队里三条杠表示上尉——对此我敢肯定。伯纳有三条杠。”
“呵呵,”H。M。说。“是的,他有三条杠。但他把这三条杠放错了位置,放在了肩章上。听着,年轻人。法国军官只在两个地方佩带军衔:帽子上,还有袖子上,从来不会在肩上。查查军事字典就知道。我以前没留意看过伯纳的衣服,因此直到那时才注意到。而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还记得,我甚至提起衣服袖子仔细地看了看,因为我无法相信我的眼睛。
“但是,把它跟面具的问题联系起来,结论就出来了。伯纳是个冒牌货,他不是法国军官,他对法国军队一无所知,并且可能根本不关注军队里的事情。当时即便有这样六条大大的线索直愣愣地摆在我面前,我还是没发觉。这时候克鲁伊申克提出,他可能是法国情报局的人员……”
H。M。停了下来。
麦克斯无意识地听着雾角的呜呜声,可听到的声音却让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便携式收音机正在对他们讲话。
“船长!亨利爵士!”声音很轻,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嗡嗡声,最后一记尖锐的咔嗒声。麦克斯能听出来是三副的声音。“准备好,我想你们要的人上来了。”
H。M。镇定地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那把左轮手枪,放在手里掂了掂。
马休斯中校站起身,露出一点威胁。他得清清喉咙。
“这究竟是,”他想知道,“怎么回事?”
H。M。觉得有点抱歉。“是凶手,年轻人,”他解释道,指着一小堆指纹卡。“他要偷走其中的一张,不然,他就会被绞死,这就像上帝创造了人类一样确定无疑。他被逼到墙角,非常绝望。我有一点儿感觉,如果他认为大家都在用餐或者都在船桥上,并且我还是个废人,他可能会来试试。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快点躲到浴室里去,你们三个都去。关上灯,把浴室门打开一英寸左右,钩住门,确保它不会晃动。除非出事了,否则不许出来。”
他们服从了。
麦克斯处在一种狂热的好奇与茫然之中,他甚至害怕自己的呼吸会让脚上的皮鞋在浴室地板的瓷砖上摩擦出声。事务长、佛朗克和他三个人挤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稳稳地紧挨住浴室门。他们关上灯,钩住浴室门,只开了一小点,通过垂直的窄窄的缝隙,他们可以看见客舱的一部分,包括H。M。的铺位。
呜——呜——呜!雾角声响起。
除了颠簸起伏,以及慢得要死的引擎非常轻柔的嗡嗡声外,几乎感觉不到船在行驶。H。M。顺势把左轮手枪塞到床单下面,人往后差不多完全靠在了枕头上,双手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一片寂静。
寂静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没有被打破,只有外面海水轻轻的拍打声,雾角的声音,以及麦克斯脑中反复想象出的声音。烟雾使得客舱明亮的灯光朦胧了起来。H。M。的腹部缓缓地一起一伏,仿佛睡着了。
轻轻敲击舱门的声音。
H。M。没有动。
敲门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声音又停了一次后,麦克斯听见铰链的咯吱声,接着是更长、更慢的咯吱声,对着通道的门被推开了。而后又被同样轻手轻脚、偷偷摸摸地关上了。麦克斯可以看到H。M。的鼻孔一张一翕,就像睡梦中在呼吸一样。这样持续了三十秒。
“行了,”H。M。睁开双眼说道。他放在床单下的手紧紧握着船长的左轮手枪,蛇一般地伸了出来。“最好把手举起来。该死的,别犯傻!”
不管这个新来的人是谁,他像响尾蛇一样行动迅速。一张带红色长绒毛椅座的木椅,从房间的一头朝着H。M。劈头盖脑地扔了过来。躲在浴室里观察的人看着椅子一下从视线中掠过。他们甚至看见H。M。扣动扳机,子弹猛地射入红色长毛绒椅座。由于扔得多少有点慌乱,椅子没有砸到H。M。的肩膀,却击中了便携式收音机,并跟它一起砸落在地上。马休斯中校、格里斯沃尔德和麦克斯匆匆忙忙地进入客舱,这时H。M。又开了一枪。
一个身影正在往外退,枪砰地一声打在对着通道的门上。
马休斯中校一把拉开门,他们眼前形成了合围之势。
一名男子站在漆着白漆的、狭长的通道上,通道贯穿轮船的侧舷,并且两端各有一扇门通往外甲板。那人半弯着身子,一只手按在肩膀上。他先朝左边瞥了一眼,再朝右边瞥了一眼:先看看左舷,再看看右舷。通道的每一头,门上黑色的布帘微微抖动:每扇门后,都有一个结实的全能水手横肩握拳站在那里。他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人大叫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转身再次大叫,然后停了下来。
“抓住他,”H。M。轻声说道。H。M。头晕目眩、脸色苍白地穿着老式睡衣悄悄爬下了床,哆嗦着把脚伸进拖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我应该开枪打死他的,”他继续说道。“但是,我靠……在最后一刻,我下不了手。”
麦克斯不予理睬。他想看清那个人,他站在那里晃动着身体,弯曲得更加厉害,右手捂着左肩。袖口跟手指上的红色越来越深——那种红色,打个比方,比他饰着金穗的军帽顶颜色还深。他的制服是卡其布的,棕色的靴子擦得锃亮。他的棕色皮肤跟黑色的小胡子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下巴的轮廓露了出来。
“H。M。,”麦克斯说,“那是伯纳上尉!”
“哦,不,不是,”H。M。平静地说。
“我说就是他!问佛朗克!问任何人!——可你说过伯纳死了!”
“他没活过,年轻人,”H。M。表情严峻地说。“一切都是编出来的。他从来就没活过。你的朋友拉斯洛普一直在说一件事,把它当成个笑话,那倒是千真万确:伯纳是个幽灵。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换句话说,有个人上船后一直扮演着两个角色,直到星期天伯纳‘死去’,然后……抓住他,小伙子们!”
水手们包抄过来,他们的俘虏在尖叫。每名水手各抓住他一条胳膊。H。M。走近这个结实瘦小的身影,摘下那顶金穗红顶的帽子:下面露出的不是黑发,而是稀疏的金发。他的手指顺着用药剂染色的脸摸索。他触到黑色的胡子,费劲地从上唇撕下一大半,俘虏还在尖叫。他脸上的其他部分:另一半嘴唇、眼睛还有下巴,一个接一个地显露,一张新的面孔出现了。
他们看着杰罗姆·肯沃尔西痛苦而逃避的眼神,他没有戴眼镜。
20
告示牌上的一则通知说,上午十一点将会有一个简短的宗教仪式;预计下午两点可以离船登岸;请所有的乘客到事务长办公室取他们的上岸证。
“H。M。,”麦克斯·马休斯说,“你要在这艘船到岸前,告诉我们整个事情的经过。如果你不说的话,所有这些乘客,”他指的是关心此事的听众,“就会把你撕成碎片的。你明白吗?”
“嚯嚯,”H。M。谦虚地说。
那个晴朗寒冷的星期天上午,所有的舷窗都打开了,H。M。坐在吸烟室的壁炉旁。他喝的还是他的旧爱,威士忌潘趣。麦克斯、瓦莱丽、胡佛、拉斯洛普、阿彻医生、事务长还有三副,围着他坐成一圈。
格里斯沃尔德无动于衷地摇着头。
“我还是无法理解这件事,”他表示,“年轻的肯沃尔西!并且我还是不明白他的把戏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不公平。”
瓦莱丽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觉得不公平?”她叫道,“我才是那个应该觉得不公平的人。我告诉过你他写给吉阿·贝夫人的那些信的全部内容!但是没人肯相信我。我还看见他打扮成伯纳的样子,带着那些信离开凶杀现场!但是没人肯相信我。我毫不知情地特意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但你们都认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胡佛疑惑地嘟起嘴。
“啊,”他承认道,“可这家伙对我演了场戏,瞧吧。星期天晚上,我发誓有两个人在漆黑的甲板上,而他只是朝一个穿扮好的假人开枪,然后再把它扔下船去。嗯?”
拉斯洛普一脸怒气。
“他把我耍得更惨,”拉斯洛普说,“我几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开了这件事的真相。我一直跟你们说‘伯纳’是个幽灵。我说过我们除了在吃饭的时间,几乎都没见过他,而吃饭的时候,他又是一个人坐一张桌子。即便如此,我们也只在照明的灯光下见过他。我说过(不是嘛,那时候?),这看上去很可笑,一名法国军官在室内总戴着帽子。”
“嗯,”他说,“这是后来才想到的。星期天晚上,大家认为他被谋杀了的时候,我检查了‘伯纳’的客舱,但我没注意到这点。即使不考虑制服跟防毒面具的问题,我也在为你刚刚提到的那些古怪莫明的地方而大伤脑筋。
“后来我们的朋友克鲁伊申克提出来,伯纳可能是法国情报局成员,那主要是因为伯纳的那段关于某个女人是叛徒的长篇大论。但很明显,这是无稽之谈。所有像这样在职的情报局成员,都是从正规部队里服过役,或正在服役的军官里挑选出来的。当过法国军官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穿这么一身不对劲的制服。但这又引出了另一个叫人吃惊的想法:一个真正的法国男人会穿这么一身制服吗?
“记住,现在活着的每个法国男人年轻时都当过兵。难以想象,一个服了九个月兵役的家伙,会在后来忘记他必须行礼的那些星数?假如他从某个裁缝那里定做一件上尉的制服,他会叫裁缝胡乱把条杠缝在肩上,而不是围着袖口缝?就是从这儿开始,我对那个死人背后的秘密有了一种奇怪、强烈的感觉。
“看起来他可能根本不是法国人。克鲁伊申克认为他会说英语,只不过这家伙不愿让别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为什么在公共场合他是如此羞于见人,或者羞于跟人说话?为什么他总是戴着帽子?
“请注意,他是要干某种卑鄙的勾当。他当着克鲁伊申克和格里斯沃尔德的面,表现得像要用那个墨水放多了的印油搞什么把戏。当他们进屋时,他看上去“心很虚的样子”;当他们离开时,他两眼瞪得像鱼眼,似乎他的计划出岔子了。后来,当我坐着对甲板上的绳圈苦思冥想时,瓦莱丽·查佛德过来说,就在谋杀发生后,她看到伯纳从吉阿·贝夫人的客舱里出来……
“我已经断定有人试图在犯罪现场搞这个反向的,或者说正片底片型的伪造指纹的把戏。是谁呢?伯纳?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后来又当着事务长跟三副的面,想用一个很明显搞得一塌糊涂的印油取自己的指纹,好像他要另外伪造一套指纹似的?我问你们,为什么?他先在吉阿·贝夫人的客舱里伪造了他自己的指纹。接着,他又准备再伪造它们一遍,但他们制止了他,并用正常的方法取了他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