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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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拜访。”
做姐儿的,没理由连面都不让客人见一见的。程姐便再次敲门:“杏儿,无论如何,还是开门见一见刘爷,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吴氏在里面心慌意乱,回道:“我身子真的不舒服,还请刘爷回去吧。小女子今日失礼了,对不起了!”
刘成忽然觉得这声音好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他问程姐:“这人……我见过?”
程姐说:“没有吧。自杏儿来了之后,你还没光临过呢。”
刘成沉吟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程姐,这个姐儿原来就叫杏儿吗?”
程姐说:“人家原来没有名字。到了这里以后,就把小时候的乳名,做了自己的花名。”
刘成说:“那她来的时候,总该有个称呼吧。”
程姐说:“有是有的。她本姓吴,就称为吴氏……”
“啊!……”刘成失声惊叫了起来。
程姐嗔道:“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啊?”
刘成问道:“这人……可是细皮嫩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苗条的身材,秀气的小脚?”
程姐笑了:“咱们夜来香的姐儿,都是这个样子的。”
刘成急了:“反正我说不好……总之这人是不是原来住在乡下的?她那村子叫驻马屯,他的丈夫是个秀才,名叫朱循礼?”
程姐说:“是啊是啊,你可真够细心的。见个姐儿,提前把人家身世访的这么明白。”
刘成说:“不是……你有所不知……反正今天,今天我非见她一面不可了!”
刘成和程姐的这番对话,屋里头的吴氏听得一清二楚。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好面对了。于是,她起身,将门打开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刘成。
而刘成看着吴氏,嘴巴张得大大的,居然好久都忘了合拢。
程姐看出了异样,问道:“你们之前……是认识的?”
刘成点了点头:“是啊,认识,认识……”
程姐说:“认识就更好了,那你们好好聊一聊吧。”说着,就把刘成拥进屋里,从外面关上门,走了。
吴氏强忍着尴尬和羞臊,冲刘成施了一礼,说道:“刘爷请坐,让杏儿好好侍候您!”
“嫂子,你别这样!”刘成忽然跪在吴氏脚下,说道:“你怎么了?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吴氏淡淡地说:“过去的那个嫂子,已经死过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杏儿,一个人尽可夫的窑姐。你可不要跪着,折煞我了。”
刘成说:“嫂子,你真的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觉得很陌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我大哥呢?难道它允许你……”
吴氏脸色惨白:“我已经不是你大哥的老婆了……”
“为什么?”
“你大哥把我休出家门,我走投无路……”
刘成忽地站了起来:“我大哥他……我大哥他太过分了!他怎么能……”
想起往事,吴氏的眼睛湿润了:“其实这件事……也不怪你大哥……要怪,就怪那个朱允……其实也不怪朱允……怪卞大头……但主要还是怪我……女人哪,不能走错一步,走错了一步,那就万劫不复……”
刘成急切地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能不能详细对我讲一讲?”
吴氏沉默了一会儿,便把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对刘成讲了一遍。
听完了吴氏的讲叙,刘成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头。
吴氏惨然地一笑,说:“刘成,现在不同以往了。过去,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可那时候我对你从没有好脸。现在你是我的客人,我没理由拒绝你,你可以立刻要我,要我啊……”
刘成苦涩地说:“不,我不想……”
吴氏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坐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吴氏了,而是人尽可夫的吴杏儿……可是,你不就是冲着吴杏儿来的吗?……”
刘成忽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吴氏的手,说:“嫂子,我们不能在这儿……我们……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吴氏挣扎着说:“我不去……我们就在这里。”
刘成坚持道:“不!在这里相会,我觉得很不自在。面对嫂子,我不是嫖客,你也不是妓女。你还是我的嫂子,是我以前心中所倾慕的那个嫂子。我要把你带到外边去,我们像正常人一样,好好聊一聊。”
他拉着吴氏径直往外走去。来到大厅,正好遇到程姐。因为刘成是夜来香的熟人,再加上吴氏又是自由身。因此,程姐也没阻拦,只是叮嘱了吴氏几句。
出了门,刘成叫了一辆马车,说了一声:“葫芦巷口大街五十二号。”
其实吴氏自打进了夜来香之后,出去陪人家睡觉,或者陪人家打牌喝酒,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今天则不同了。现在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是自己以前丈夫的好朋友,自己女儿的未来公爹。吴氏作为妓院里的姐儿,今天却被他约了出去。此情此景,让她非常尴尬。但是,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她也无可奈何。虽然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但表面上,她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马车在大街小巷穿越着,刘成心中非常兴奋。他做梦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和自己仰慕的人并肩坐在一起,去追寻那期待已久的激情。尽管身边的这个女人已经沦落为娼妓,然而,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完美的?有点遗憾,其实也无所谓。
吴氏突然问道:“刘爷,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从前,吴氏一直把它称为“兄弟”,今天突然改变了称呼,刘成岂能听不出来。他觉得这个称呼特陌生,刚要纠正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和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就暂且这样叫着吧,也免得让自己时时想到朱循礼,想到两家的关系。
刘成笑了笑说:“我有一个别院,是个很隐秘的所在。有时候,我会约一帮朋友在那里喝喝酒,聊聊天。”
吴氏一撇嘴,不屑地说:“更多的时候,是金屋藏娇吧?”
刘成尴尬地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男人……”吴氏沉吟了一会,“没个好东西。”
刘成一把将吴氏柔软的小手攥住了:“是啊是啊,知道我们男人的,是女人。说实话,很多年前,我就看上你了。但那时候……我不敢。我和朱大哥交往,其实主要也是为了你。”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人喊了起来:“哎呀,刘爷,好久没见……”
两人抬头一看,有个满脸胡子的汉子骑着马迎面过来了。这汉子一勒马缰,从马上跳了下来,冲车上的刘成拱手施礼。
吴氏立刻认出这个人是裱糊店的刘掌柜。吴氏沦为窑姐,他是第一个客人。
这刘掌柜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吴氏,拱手道:“原来杏儿小姐伴着刘爷啊,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吴氏下了车,冲刘掌柜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刘掌柜和刘成相互称呼“刘爷”,寒暄了一会儿。刘掌柜看了眼吴氏,又看了眼刘成,忽然说:“既然在这里相遇了,大家又都是老相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怎样?”
刘成得到吴氏,正急着将她带到那幽静的别院里,两人还有许多风流呢。找个地方喝酒,那不太耽误事了吗?然而,朋友盛情相邀,推脱了又不好意思,免得将来落下重色轻友的话柄。他笑笑说:“刘爷所言极是,我们街头邂逅,这也是天意。那就喝上几杯。”
刘掌柜说:“对对,今天我做东。美酒佳肴,莲足美人,大雅啊。”
刘成问道:“那我们去什么地方?”
刘掌柜说:“醉君阁怎么样?”
刘成说:“那地方不错。”
刘掌柜道:“那么烦请二位先去一步,我再相邀几位同好。咱们今天中午,喝美酒,赏金莲!”说罢,冲吴氏一笑,打着马绝尘而去。
吴氏有些不愿意了,她说:“你约我出来,本意是要和我单独相聚,如今却弄了这么一大帮狐朋狗友,岂不讨厌?”
刘成满脸歉意地说:“我也没料到会遇上这刘掌柜。他既然相邀,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我和刘掌柜是云城‘品莲五君子’中的两君子。我想他也不会约别人,恐怕约的就是我们几位。”
“品莲五君子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喜欢吃莲藕?还是都喜欢看莲花?”
刘成说:“品莲,其实就是品评和赏玩女人的小脚。小脚被人们称为‘三寸金莲’。品莲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吴氏说:“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喜欢女人的脚呢?你们肮脏不肮脏啊?”
刘成辩解道:“你们女人,为了缠一双标致的小脚,历尽千辛万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男人们喜欢,让男人们品评吗?如果缠了小脚却没有人喜欢,那不是暴殄天物吗?离我们这里一千多里地,有个山西大同。那个地方,每年的六月初六日,各家各户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走出家门,来到指定的寺庙里,亮出自己的小脚,让大家品评。”
吴氏惊叹道:“女人的一双小脚,本来就是隐私。那个地方却公然让天下人品评,天哪!”
刘成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品莲五君子’已经约好了,今年要到山西大同参加赛脚会。”
吴氏嗤嗤一笑:“你们的脚很美吗?”
刘成说:“我们又不是去比赛,是去参观。一天当中能看到无数小脚,这是多么让人心动的事情啊。虽然路途遥远,虽然要花费不少金钱,但我们不在乎,因为我们是‘品莲五君子’。”
吴氏一撇嘴说:“我看你们是品莲无君子。”
二十一、云城五鼠(上)
两人坐在马车上又走了一会,突然听到前面人声嘈杂,抬眼看去,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成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吩咐车夫说:“咱们过去看看。”
车夫打着马向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到了现场,刘成先下车,然后搀着吴氏的手,往车下扶她。吴氏本不想下车,也不想看热闹,但刘成却说:“下来活动一下吧,要不连脚都坐麻了。”
刘成挽着吴氏的胳膊,直接挤开人群就走了进去。却原来是五个小混子,正围住一个卖苹果的汉子争论。
吴氏吓了一跳。原来,这卖苹果的汉子居然是驻马屯的朱越风,也就是石头的父亲。
朱越风家有五口人,一儿一女,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从东北回来之后,朱越风就租耕着朱允十几亩地。朱允收田租很苛刻,所以朱越风辛勤耕种一年,交完租子后,所剩下的粮食仅可以勉强度日。如果年成不好,就所剩无几了,只好忍饥挨饿。
朱允还有几百亩果园。他收获的苹果吃不掉,冬天收藏起来,到了第二年春天,就往外出卖。朱越风为了贴补家用,就到朱允家批发一点苹果,用小毛驴驮了,来到云城倒卖。每次能驮二百斤苹果,倒买完了,可以赚点钱买些粗粮糊口。
朱越风为人耿直,做买卖从不短斤少两。因此,他到云城卖苹果,并未和人发生过口角。
但是今天,他却遇到了五个混子。这五个混子分别被人称为大鼠、二鼠、三鼠、四鼠和末鼠,统称为“云城五鼠”。云城五鼠鸡鸣狗盗,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们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敢惹他们。官府虽然处理过他们几次,但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有人说,别看这些小子不入流,却和官府有勾连。他们霸占来的财物,都暗自抽出份子,孝敬给上面一些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