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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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带着,一起去看一看杏儿。”
于是,两人买了一包点心,就来到了莲魁茶楼。
点心是两个人各掏了一些铜钱买的,但是,却被程姐一个人拿着。小红觉得不公平。所以等进了茶楼时,小红也将手放在那包点心上。吴氏等于从她们两个人手里接过了这包点心。
程姐和小红来访,吴氏非常高兴。她将点心递给嫣红,一手拉着程姐,一手拉着小红,就进了里屋。
程姐里里外外看了一番,便知道吴氏屋里没有男人住。她笑着打趣道:“杏儿,你自打从我那儿出来,居然就一个人住着?”
吴氏笑了笑说:“我是个被丈夫休了的女人,不自己一个人住,和谁一起住?”
程姐说:“怎么说你也是做姐儿出来的,我真服了你这个劲头。做姐儿时,客人盈门,出来之后便‘咯噔’一声干净起来了。要是我,那可不行。我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起的女人。”说罢就笑了起来。
吴氏说:“咱们做这行的,讲究出门为净。我现在做了给人家小女孩儿缠足的营生,要是这屋里乱七八糟的,被人家父母知道了,那也说不过去。”
程姐说:“难道这些年,你真的一个男人也没……真的这么贞洁?”
吴氏红着脸说:“要说贞洁,我再也没资格把这个词儿用在自己身上了。”
程姐说:“是啊,毕竟是做姐儿出来的。以往那么多相好的,见了面聊着聊着上心了,也难保不旧梦重温吧。”
吴氏说:“这倒没有。比如舒掌柜、钱掌柜、刘掌柜还有那朱庆什么的,这都是以前的熟客。但是我现在不做那个了,他们来我茶楼,我以礼相待,他们也不好放肆。”
程姐问道:“有一个人你倒没说,就是那刘成刘爷,你俩该不会见了面也如同陌路吧?”
吴氏的脸更红了,说道:“这是个例外。毕竟和那刘成,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他也不管我是不是冷淡他,只是一个劲地纠缠。纠缠不过,偶尔也依了他的。不过,我从来不在茶楼里和他不清不白,毕竟这里有一大帮小女孩,还有七巧和嫣红,我不能让她们看见。刘成不是有个别院吗?有时候他约了我偷偷去那个地方……”
程姐说:“你们多少年老相好了,却一直要偷偷摸摸,情何以堪。不如让刘成娶了你,你们正大光明的一双两好,却也爽快。”
吴氏说:“其实刘成很多次说过要娶我过门,但是我却不依。”
“为什么?”程姐问道。
吴氏说:“刘成的婆娘赵氏,为人厚道善良,有几年她还替我照顾了七巧和嫣红,我不忍心跟她住在一个门里争高争下。”
程姐说:“你这人就是善良。我和你不同,我看好了一个男人,就死追他不放。去年我就告诉朱越风了,让他休了他老婆,将我娶了。这朱越风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回去后就变卦了,说他不忍心休妻。他若不休妻,我怎么嫁给他?我可不愿意给人家做二房。”
吴氏说:“程姐,其实朱越风的老婆,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你和朱大哥好也就好吧,没必要非得嫁给他。你这一嫁给朱大哥,可是一下子伤了两个人。一个是邓玉成,一个是朱大哥的结发妻子。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女人被丈夫休出家门的滋味。唉,相当年我可是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说到这里,吴氏泪水涟涟地握住了小红的手,说:“那天晚上,要不是小红,我现在恐怕连骨头也烂成泥土了。”
吴氏的一番话,让程姐若有所思。她说:“也许……我逼迫朱大哥休妻,的确让他为难了。其实,朱大哥的妻子是无辜的,人家还为朱大哥生儿育女,我也没来由逼朱大哥休了她……再说,要是我现在真跟了朱大哥去乡下种田,恐怕也吃不了那些苦……唉,过去我就是钻牛角尖儿。”
吴氏说:“是啊,你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两个人若是真心喜欢,也用不着朝朝暮暮在一起。”
程姐笑着说:“你这番话让我想起一句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吴氏说:“原话是这样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姐赞叹道:“唉,识字的人就是好,能念出这么好听的诗。这句诗我听人念过,也知道意思,但就是记不住。”
正说到这里,就听外面响起梅七巧和嫣红清脆的大笑声。吴氏心想,这两个丫头怎么回事?茶座里还有客人呢,就这样疯笑。她出去一看,见来了两个青年人。嫣红和七巧围着这两个青年人,正愉快地交谈着。
吴氏咳嗽了一声,两个女孩立刻收敛了。梅七巧将两人引到包间里,嫣红则开始冲茶。
吴氏趁着这个机会问道:“嫣红,这俩年轻人你们认识?”
嫣红说:“认识其中的一个,他是朱允老头的孙子朱开宇。”
吴氏说:“你都大姑娘了,以后见到客人不能那样跟人家疯说疯笑,明白吗?”
嫣红偷偷吐了吐舌头,说道:“明白了!”
五十一、热血男女
朱开宇、马元华来到包间大模大样一坐,梅七巧就赶忙将茶桌抹一抹,并且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然后憋着笑容问道:“两位爷儿,要喝功夫茶吗?”
朱开宇说:“那就功夫茶吧,多少银子?”
梅七巧说:“喝功夫茶很贵的,五钱银子!”
朱开宇摸了摸口袋,好像没带那么多银子,就说:“喝什么功夫茶?我们很忙,没那么多功夫。”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铜钱,往茶桌上一放,有几枚铜钱滴溜溜转,居然掉在地上。朱开宇赶忙弯下腰去捡,顺手在梅七巧的脚上捏了一把。梅七巧敏捷地一躲,踢了他一下。
朱开宇将那几枚捡起来的铜钱放好,问道:“我就这些铜钱,我们俩可以喝个什么茶?”
梅七巧笑眯眯地说:“就这点钱只能喝个比较便宜的崂山茶。”
朱开宇说:“那就崂山茶,我就喜欢崂山茶。自己家乡的茶,要比外地的什么龙井啊,毛尖啊,乌龙啊,普洱啊,好得多!”
这时候嫣红端着茶壶茶杯进来了。嫣红给两人分别斟上茶水,梅七巧则出去端进来一碟瓜子。
嫣红斟茶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幽香直往马元华鼻孔里钻。马元华凝目打量着这个少女,只见她肤色白嫩,眉清目秀,一张小嘴红嘟嘟既饱满又精致。再看那双眼睛,被长长的睫毛庇护着,乌溜溜水汪汪的。她低下头的时候,那一截白嫩的颈项,以及颈项上那些黄绒绒的毛发,撩拔着马元华青春的心弦。
马元华不知不觉脸色红润起来,心中在荡漾。他觉得这个叫嫣红的姑娘,是他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美最靓的少女。
朱开宇未喝茶之前,先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嗅闻了一番,说:“喔,好香好香啊!我们家乡的崂山茶,原来也可以泡出如此的味道。”
嫣红“扑哧”一声笑了。
朱开宇问道:“怎么?”
嫣红说:“谁告诉你这是崂山茶了?”
朱开宇问:“那么这是什么茶?”
嫣红说:“这是苏州的碧螺春,属于上好的茶叶。另外,给你们泡茶用的水,是雨水。我们将雨水接下来,储存在罐子里,又把罐子放在井底下。只有泡好茶的时候,才舍得使用这样的水。”说着,便揭开茶壶盖子让他们看。只见茶壶里白云翻滚,水质碧绿,同时,一股股清香飘逸在空中。
朱开宇喝了一口,仔细品品,果然是好茶。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我们只带了这么多铜钱,够吗?”
嫣红抿着嘴笑道:“够了,够了。”
朱开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嫣红问道:“朱大哥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喝茶来了?”
朱开宇这才想起此行的使命,便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本城马知府的公子,我的同学,名叫马元华。”
马元华连忙站了起来,谦逊地说:“各位多多照应。”
梅七巧夸张地喊道:“哇,原来是官二代啊!你有权有势的,哪用我们照应?——对了,问你个事。朱开宇告诉我,说他家要购买我们的茶楼。我妈妈自然是不肯卖了!我又听说要是我们不肯卖的话,官府就要强拆?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什么狗屁官府,这不是欺压老百姓吗?”
马元华说:“官府凭什么为虎作伥?凭什么霸占老百姓的房产?我想我父亲是一个开明的父母官,不会这样做的。”
梅七巧悄悄掐了朱开宇一把,说道:“你骗我!”
朱开宇急忙说:“我没有骗你,我听我爷爷和我父亲这样议论的。”
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朱开宇站起来说:“我给介绍一下,这两位一个名叫朱嫣红,另外一个名叫梅七巧。她们俩,都是我反缠足小组的成员。”
梅七巧说:“我不是已经退出你们那个小组了吗?你忘了?”
嫣红也说:“我这双小脚,要是加入你们那个小组,岂不是拖了你们的后腿,让你们哑口无言?”
朱开宇说:“这就是问题的要害。你加入我们这个小组,先把脚放了,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嫣红说:“我要是放了脚,我妈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朱开宇说:“这就是我们到你们茶楼来的主要目的。”
梅七巧抢白道:“喔,你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妈妈打死嫣红?”
朱开宇说:“我们有那么坏吗?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动员你妈妈放脚。因为你妈妈是云城赛脚会上评出来的冠军。她若带头放了脚,那就起到了举足轻重的表率作用。”
嫣红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的。你让我妈妈放脚,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马元华站起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比如我们住的地球,并不是方的,而是圆形的。我们在地球上站着,对于地球另一边的人来说,我们就是头朝下,脚朝上了。可是我们为什么不掉下去呢,这是因为地球的内部有一块大磁铁。”
嫣红说:“人又不是铁做的,那块磁铁能吸住人?”
马元华说:“这块磁铁威力无比,世上万物都能吸住。”见嫣红一脸惊诧,心中得意,又问道:“比如有一天,我俩从这个茶楼出发。你一直往东走,我一直往西走,你说我们能不能碰面?”
嫣红摇了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连古人都说南辕北辙,两个往不同方向走的人怎么能碰面呢?”
马元华拿起茶杯比量着,说:“比如这是个皮球。——其实地球就是一个巨大的球。这样……这样,不就碰面了吗?”
嫣红说:“哇,太奇妙了!”
马元华见嫣红长大了嘴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心中得意,更加激发了他在嫣红面前卖弄的欲望,问道:“嫣红小姐,你觉得太阳挂在天上,有多么大?”
嫣红说:“我听说天上原来有九个太阳,结果被夸父射下八个。既然能射下来,那么太阳大不了就像个大号的锅盖一样大了。”
马云华说:“你错了,大错而特错了。我们整个云城,在全国只占很小很小的地方,我们整个中国,在地球上也只占很小很小的地方。你可以想象地球有多么大了吧?可是,太阳却要比地球大一百三十万倍。我这么说你要不懂的话,就给你打个比喻。把太阳当成一个西瓜,那么地球就是一个小米粒。”
嫣红瞪大了眼睛,喊道:“喔,天哪!”
马元华说:“还有,你知道吗?有的星星又比太阳大许多许多……”
说到这里,他觉出朱开宇在桌子底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