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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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一丝踪影,他立即把眼睛别过去,心里恶狠狠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要冷静,要冷静,不能被这种污秽的脏东西迷失了神智。”
温晨若似也察觉了什么,垂头朝胸口看了看,面色霎时红了,立即将腰直起一些。
柳乘风顾不得温晨若表现出来的怯意,全部的精神都放在那几张药方上,毫无疑问,所有来诊视的医生都判断出了温晨曦病症,所开的药方,也都是针对风寒的。这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温晨曦得的是风寒没有错。
更令柳乘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药不说特效,至少不该会加重病情,难道是药物过敏?
柳乘风有了这个想法,随即摇头否认,药物过敏有迹可循,不可能看不出。
在沉吟片刻之后,他开始将这些药方中的药物一个个琢磨起来:麻黄……这是常见的发散风寒药,几乎任何风寒病症,都需要用到,绝对不会有问题。至于荆芥也是主治风寒的特效药之一,味平,性温,无毒,就算温晨曦吃了病情不见好转,也绝不可能加重病症。
柳乘风仔细的一个个琢磨过去,可是当看到银耳时,整个人呆住了,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随即将仙儿叫到一边,问:“这味银耳的药,晨曦用过多久了?”
柳乘风因为太心急,让仙儿显得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道:“应当是两个月前就开始用了,虽然这副药总是不能让大小姐病情好转,可是我们又不敢停。”
柳乘风的眼眸一亮,不由吁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温晨若在旁道:“知道什么?”
柳乘风笑道:“到时候再和你说,仙儿,你快去拿纸笔来,我另外开一服药给你,你立即去药房抓了药回来煎。还有……这屋子里头怎么这么浓的檀香味?你家小姐生的病要保持通风,把门窗都打开,香炉全部撤了。”
空气不流通,或许也是温晨曦病情加重的原因,不过真正的主因,柳乘风已经抓住了线索,他方才双眉深琐,而这时,便显得精神奕奕起来,容光焕发地拿了仙儿送来的笔,用镇纸压住了白纸,蘸墨之后下笔写出几味药来。
温晨若在旁看着柳乘风的药方,不禁咋舌道:“和此前开的药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柳乘风写完了,不由笑道:“失之毫厘就差之千里了,许多事,都可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引起的,你等着瞧吧。”
温晨若见柳乘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希翼地问道:“姐夫有了治姐姐病的方法了?”
柳乘风不敢拿大,微微一笑道:“到时你就明白,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催了仙儿去药铺拿药,柳乘风又坐回榻前,握住温晨曦的手,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不由有些心痛,轻轻地捏住她的手腕,又探了一遍她的脉搏,才吁了口气。
温晨若不禁道:“姐夫,仙儿去拿药、煎药,那我去做什么?总不能让我总站在这里吧。”
柳乘风想了想,道:“好吧,我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儿有个铜盆你瞧见了吗?”
温晨若小鸡啄米地点头道:“看到了。”
柳乘风微微笑道:“去,拿了这铜盆装一盆清水,站在屋檐下高高举起来。”
温晨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柳乘风指挥若定地道:“自然别有深意,快去,不要偷懒。”
柳乘风越是自信,温晨若就觉得柳乘风治姐姐的病越有把握,悻悻然地哦了一声,飞快地依照柳乘风的方法去做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柳乘风估摸着温晨曦没有这么快醒,所以便随意走动到靠屏风的书桌上去翻阅几本书,这些书都是稀松平常,无非是一些诗册和明人的野趣小说,还有几本厚重的,则是女四书了,柳乘风闲来无事,信手捡起一本《女诫》,这女诫是女四书之一,里头倒不像尚书、论语一样满篇的之乎者也,都是一些小故事,记载的都是古时的贞洁烈妇之类,柳乘风看到其中一段:“‘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一刚一柔,才能并济,也才能永保夫妇之义’时,不禁莞尔笑了,心里想:若是后世的女人都读了这种书,没有了丈母娘的咄咄逼人,没有了妻子的刁蛮无礼,这世界就和谐了。不过随即一想,又觉得自己站在男人的角度难免有些偏颇,后世的一些女人虽然没有道理,可是这女诫中的话难道就全部有理了?”
“晨曦这么温柔,想必就是将这句话当作了至理名言吧?”柳乘风心里暗爽,骨子里有一种大男人主义的畅快感,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屋檐下努力将铜盆举高于顶的温晨若身上,这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柳乘风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继续想到:“这本书该多给晨若看看,她要是不打人该有多好。”
仙儿气喘吁吁地取来了药,立即吩咐厨房那边开始煎熬起来,期间老太君打发了个丫头来问,柳乘风只说正在想办法,到了下午的时候,温晨曦已是醒了,柳乘风叫仙儿端来了药接在手里,用调羹吹凉了小心翼翼给温晨曦喂服,温晨曦身体憔悴,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丈夫温存的模样,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为她爹的事而存着几分歉意,柳乘风看穿了她的心意,一边将药小心翼翼喂到她唇边,一边笑道:“做病人真好,往后我也要大病一场,让晨曦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他信口胡扯了一句,让温晨曦的脸上露出几许笑容,眼眸中闪动着难掩的光泽。
门外屋檐下的温晨若叫道:“姐夫,我的手酸了。我也恨不得大病一场,让你来给我端盆儿。”
仙儿在一旁羡慕地道:“我要是大病一场,肯定是没有人这样对我的了。”
柳乘风信口道:“那就赶快把自己嫁了,寻个丈夫来。”
仙儿的脸上霎时生出羞红,却突然觉得这姑爷很随和,自觉地亲近了几分,连忙凑上去道:“姑爷,还是我来服侍小姐吧,你也累了,坐在一旁歇一歇。”
温晨曦服过了药,心满意足地看着柳乘风睡过去,柳乘风趁着这机会摸了她脉搏,给她掖了被子,又去寻那《女诫》看。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柳乘风才想起自己晚饭都没有吃,中午倒是有人送了食盒来,不过当时心里惦记着温晨曦的病情早已凉了,便叫仙儿去温一温,随意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用过了饭之后,温晨曦又是醒来,这一次反应变得激烈起来,拼命咳嗽。温晨若吓了一跳,飞快地端着铜盆过来,道:“怎么了?为什么病情还加重了?”
柳乘风却发现温晨曦的脸上有了几分红润,这是病情转好的征兆,终于松了口气,道:“快,拿煎了的药热一热,立即端来给晨曦用。”
仙儿吓得六神无主,听了柳乘风的话飞跑出去拿药了。
第七章:妙手回春
柳乘风开的药已经给温晨曦吃了两天,这两天温府上下都是提心吊胆,据说那管事已经得了老爷的吩咐,预先去买了寿材,毕竟名医都曾断言大小姐寿数不长,虽说老太君发了话,让柳乘风来试一试,可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
温晨曦吃了药之后,咳嗽一次比一次严重,昨儿晚上,夜半三更的时候更是搅得阖府都不安生,老太君被惊醒,一夜辗转难眠,清早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容颜又苍老了不少。
老太太也是知天命的人,可是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孙女这个样子,心里又是不落忍,又是难受,早上吃过了茶点,正要叫小婢去探问病情,温正却是来了。
温正想必待会儿还要去镇府司里坐堂,所以穿着绣金飞鱼服,头上戴着七梁冠,显得威风凛凛,进了门后,那一双虎目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一些黯然,脸色不太好地朝老太君行了个礼,问了安,道:“母亲大人昨儿睡得好吗?”
老太太对温正一向是没有好眼色的,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冷哼道:“你还惦记着这个家?晨曦病成这样,你还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外头就有这么多事要你做?镇府司里离了你维持不下去?”
温正的眼袋漆黑,想是这几日也没有睡好,老太太这番诛心的话倒是真委屈了他,不过温正却不自辩,他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老太太只是有气没处撒而已。
温正小心翼翼地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不过儿子昨儿已经拜谒了一位姓刘的御医,这位御医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医术精湛,就这一两日功夫,就会来府里看看。”
老太太冷冷一笑,道:“请来的大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什么御医、名医,老身早对他们没了指望。”
温正道:“那也比由着那姓柳的胡闹的好,儿子听说,晨曦吃了他的药,原先还只是轻微的咳嗽,现在咳嗽得越发厉害,昨天夜里的动静,母亲没有听到吗?依我看,那姓柳的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也是孩儿孟浪,竟是信了那方士的话,现在招了这么个人进来,反倒误了晨曦终身。”
老太太道:“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已是你的女婿……”虽是这样说,老太君的脸上也有几分阴晴不定,也觉得那柳乘风不太牢靠。
温正最擅观察老太太的眼色,双目微微阖起,见她言语松动了一些,继续道:“这个人,儿子已经叫北镇府司那边打探清楚了,不过是个书呆子,撞了大运考了个秀才,又被革了功名,从前也没听人说过懂什么医术,也不过是个巧舌如簧之徒罢了。”
老太太淡淡地扶着拐杖,道:“是吗?”
温正冷笑道:“所以儿子的意思是,等那位御医一到,干脆把这姓柳的打发出去算了,让晨曦悉心养病,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温正对柳乘风,从一开始就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从前是误信了方士的话,一时之间又寻不到好的人选,而现在冲喜倒是冲了,病情反而加重,这笔账,温正已经隐隐地记在了柳乘风的身上。
老太太阖着目,沉思片刻,也觉得温正说得有几分道理,现在温晨曦重病不起,她的心情本就烦躁,便道:“这是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拿主意吧,那御医什么时候能到?”
温正放宽了心,正要回答,这老太太房里的丫头香儿急匆匆地进来,行了个礼,满是不可思议地道:“老太君、老爷,新姑爷和小姐过来问安了。”
温正听到新姑爷这字眼儿就觉得有气,可是在老太君面前又不好发作,便问:“让他好好地给晨曦治病,他带着晨若来这里做什么?”
香儿道:“不是二小姐,是陪着大小姐一起来的。”
听了这话,老太君和温正都呆住了。
大小姐……晨曦已经能下地了吗?这怎么可能?胡大夫是城中有数的名医,连他都束手无策,晨曦也已是奄奄一息,怎么可能还能来问安?
老太君先是愕然,随即大喜过望地道:“怎么?晨曦的病好了?”
温正却是不相信病能好得这么快,怒道:“这姓柳的真不象话,晨曦病成这个样子,他还教唆晨曦来讨好卖乖。”
正说着,外头的帘子被掀开,先是一股凉风灌进来,接着是柳乘风搀扶着温晨曦,二人一步步进来,柳乘风的容色有些憔悴,可是精神倒是极好。至于温晨曦,表面上仍是弱不禁风,可是气色比两天前已是大好了许多。
见二人进来,这屋子里的两个人却都是又惊又喜,瞧温晨曦的样子,这病儿竟是好了八分,哪里像是个不久前还是奄奄一息的病人?
老太君霍然而起,狠狠地用拐杖笃着地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