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2-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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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水只道:“我真得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说,你放心好了。”
廖立怒道:“廖水,你受何人指使,前来害我,是不是诸葛亮?”
廖水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说。”话才说完,身子一摇,便已摔倒,口中流出血来。侍卫上前,用手一探,回报道:“陛下,此人咬舌自尽了。”
这一招却是诸人都没有想到的。廖立当即大叫:“你们用什么办法害了他,让他来攀污我,廖立可死,但不愿受诬而死!”
我怒道:“人证虽死,但却还有物证在。”说着从袖中取出那纸书信,在廖立面前展开,“你来看看,这是谁的笔迹?”
廖立如遭雷击,一下子怔住,忽然大叫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是我的字,可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来没写过这样的信,为什么会有我的字在上面?天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这,这一定是诸葛亮,天下只有他才能用这等计策来害我,不错,定是诸葛亮害我!诸葛亮,你在哪里,你出来!你要杀我,当面下手便是,为什么用这种手段?为什么?”
廖立大叫大喊,几如疯狂,一时间,满殿皆是他咆哮的声音。
“廖立,若不你陷害丞相,为何你的堂弟廖水,却假冒丞相堂弟,在汉中大肆霸占土地?若不是你陷害丞相,你又为何伪造信件,构陷丞相谋反?若不是你陷害丞相,为何廖水见到你便即自尽?他死前说他什么也没说,你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大殿之上,李严的责问之声隆隆回响,已完全压住了廖立的哭号。
“廖水之事,为臣不知,那信件上的字,虽是我的字,我也曾访照诸葛亮的笔体,写过隆中对,此事尽人皆知,但我实在不知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封信。”
“若不是你做贼心虚,昨夜你为什么会偷偷逃往曹魏?你又是如何与曹魏勾结上的?你们还有哪些诡计?”
廖立此时在李严的打击之下,已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气势,只是低声呼着:“我冤啊!我不知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有人害我,我怎能不逃。”
李严转身向我:“陛下,请将廖立交与为臣,臣必可从他口中掏出真情。”
廖立听得此言,身上一抖。李严身为御史,其冷面无情是有名的,若说满朝文武,最敬重的是孔明,那么最怕的便是李严。李严整日里黑沉着脸,看人都是从眼睛的缝里看,让人不由得便感到浑身不舒服,背心里直起鸡皮疙瘩。而他处理犯过的大臣也毫不容情,曾在糜芳的廷尉府依律活活杖杀过吴太后的族侄。
我心中却有些犹豫,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廖立,但是,廖立若是要害孔明,为什么一见那字,便承认是自己所写?若他不承认,岂不是对他自己更是大有好处?何况他写的那些字迹,几乎连我都骗过了。
我已经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原以为在知道历史的情况下,既知道有人在暗害孔明,我便可以轻易查他出来,进一步获取孔明的忠心--虽然孔明的忠心已经足够了,但我还是想以这种方法向他示好。所以,我会瞒着他进行彻查,会找廖立要襄阳纸,找诸葛乔打探这字的真假并得知这字不似先生近年所为,瞒着李严把“诸葛云”带到宫里来审问,安排城中严查……可是,眼见真相大白我却不敢肯定,廖立是在装假还是别有隐情?
正在此时,殿门官来报:“丞相到。”
此事倒底是把他惊动了,我道:“有请。”
孔明急匆匆上得殿来,看到廖立和李严,吃了一惊,道:“陛下,这是为何?”
一见孔明,廖立跳起脚来,大声叫道:“诸葛亮,不用你做好人,你用计害我,一定是你用计害我!”若不是后面两个侍卫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他便冲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道:“本来此事没想惊动丞相,不料你还是来了,李卿,你将此事告知丞相。”
“是,”李严点头,“前时,我接到人举报……”便把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孔明,其间也并未掩藏他对孔明的怀疑。
孔明听到告发他几大罪状,图谋不诡时,已是跪了下来。听李严说完,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也额上微微冒汗了。李严说完,退后站好,孔明再次叩头道:“陛下,臣万万想不到这两天会出这样大的事。总是为臣德才不足,引来此事。不过,既然事涉为臣,那幅字可否容微臣一观?”
我点头道:“来人,把那字给丞相观看。”
孔明把那张字放在手中,上下打量,叹道:“廖侍中的字,直可以假乱真,佩服佩服。”
我见孔明也已认可那字是廖立所写,更无疑问,喝道:“来人,将廖立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侍卫应一声便向下带廖立,却被孔明拦住:“慢。陛下,为臣的话还没说完。臣虽说这些字是廖侍中所写,但只这些字,却也并不能断定这些事乃廖侍中所为。”
孔明的话把我弄糊涂了,大殿中诸人也都看着孔明,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连廖立也住了声。孔明展开那张纸,指着那字道:“陛下请看,这些字每一个都很整齐,所以正是蚕头雁尾,字字浑成,可惜全篇看起来,却似少了一种东西。”
少了东西,少了什么?我定睛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李严在一边忽一顿足:“若不是丞相提醒,我几乎忽略,不错,全篇看来,少了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缺少谋篇,有些字句好象是拼上去的。”
孔明大笑:“不错,这些字,就是拼上去的。请下,可有襄阳纸,错些给微臣一用。”
我早已信服,忙着人取来襄阳纸。孔明又道:“再拿些细绢,还有笔墨。”
我把自己的龙案让出,亲自拿起墨磨起来。孔明告了罪,提起笔来,在细绢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和”字。写完之后,略晾一晾,放在了一张襄阳纸上,细细展平压实。接着孔明噙了口水,轻轻喷成细雾,笼在那细绢之上。过了片刻,孔明说声:“成了。”将细绢放在一边,拿起襄阳纸,果见那个“和”字已经透过了细绢,端端正正的印在襄阳纸上。孔明把那纸交到我的手中,我拿着它与那纸书信对照着,终于拍在龙案之上:“好手段!”
孔明说道:“其实我这种喷水的方法并不出色,另有一法是以蒸醋来熏,蒸气一起,襄阳纸墨迹清晰,有如手写,却不会留下任何水渍,而且纸色显得古旧些,似是数年前之物。我相信,这封书信,便是以此法伪造的。廖侍中虽然与我不睦,时时口角,但文人相轻,自古皆然,他没有任何恶意。我虽登高位,为百官之长,却也不过是一介书生出身,并无所长,难免犯错。而他才华出众,见识过人,有他提点,我也会经常想一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拾遗补缺,把事情做得更好。况且,以他的骄傲,就算对我不满,也必当面指出,绝不屑于背后出招,用这种办法来算计我。”
孔明说着,走到廖立身前,叫着廖立的字道:“公渊,你我相识二十余载,眼见你我都到了不惑之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整天在朝堂上斗来斗去,却连不相干的旁人都知道了,用这样一条计,来离间你我。可笑我们自以为是荆州俊杰,天下英才,落入圈套而不自知。若果然中计,你我荣辱还是小事,误了季汉的大业,上对不起先帝和陛下,下对不起百姓万民。此后真相大白,留在朝堂上的人更有何面目以对世人?”
廖立再也受不了,扑得一声,给孔明跪了下去:“丞相,廖立平素自高自大,目中无人,总与丞相做对,今日方知我比丞相,有如星火之于皓月,丞相是君子,我是小人,故丞相如海,能容天下,廖立如浪花,胡乱跳动以为能事,却不知自己的真实面目。我此番犯下大罪,丞相反为我开脱,雪我奇冤,廖立谢了!”
孔明道:“何出此言,我们皆是季汉的臣子,理当同心同德,共佐汉室。亮以后有不当之处,还请侍中赐教。”
两人相视,孔明微微而笑,廖立却落下泪来。
李严在一边,忽得沉声道:“丞相说得好生轻巧,眼下廖立身犯大罪,法不容情,就算此信不是他所写,他此时亦未洗清嫌疑。况他以身投敌之罪,远大过构陷之罪,丞相虽为百官之长,亦无法翼护犯罪之人。丞相除了这一猜测,可还有其它证据?”
孔明愣了一下,缓缓摇头道:“我相信,此事另有隐情。”
李严冷笑道:“那就是没有其它证据了。如此,得罪了。陛下,微臣身为御史大夫,主管纠察百官,现在把廖立带下去了。”
李严占住了道理,此时我虽然倾向孔明,却无法说出其它的话来,只得点头:“先将廖立收押了吧。不过事情未曾察明,不可用刑。”廖立一介文士,若是由李严任意去审,不出三天,非得死在牢中不可。
李严拱手而去。
我与孔明相视苦笑。半晌,我斥退诸人,道:“此事,朕没有做好。”
孔明先向我深施一礼:“陛下相信微臣,臣感激涕零。此事其间隐密重重,环环相套,思虚周密,其后必隐着一个巨大的圈套。臣虽不知这圈套从何而来,但既然发生在曹魏使者前来之时,决计与曹魏脱不了干系。不过董昭等人身为使者,若我将其扣留进行审问,就算能查出真相,却未免惹天下物议。”
我恨道:“曹魏以人假冒鲜卑人伏击朕和公主,以设圈套暗算丞相和侍中,若朕放过他们,如何甘心!”
孔明笑道:“曹魏与季汉为敌,又非一日,若其不进行破坏,才是怪事。只是此计一石三鸟,竟与我们以贾诩破司马之计相仿佛,看来也是个高人所为。以为臣看,只怕是贾诩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为什么?”
“我们当年的离间之计,随着匈奴人在并州作乱,已怕已为有心人识破,旁人不说,只怕贾诩和司马懿已是心知肚明。不过此时司马懿避祸还来不及,身处险地,怎肯再有动作,故臣猜测可能是贾诩要报当时的一箭之仇。
“不过不论实情如何,他都失败了。陛下信任微臣,故微臣未受打击;李严一心为公,虽然攻击微臣,微臣却也不会因此记恨于他,这离间之计也无所用;而廖立这场牢狱之灾虽然虽然冤枉,但他素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经此折磨,于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过些时日,或查出真相为之昭雪,或陛下特旨赦其罪,则其必真心以报陛下。廖立大才,还是可用的。眼下董昭等人意图已明,将之逐去即可。这场风波过去,北边中部鲜卑伐西部鲜卑之事,选贤和军校之事才是重点。”
我点头答应。
廖立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其后我们秘密派人到荆州调查,发现廖水那一支族人在两年前就神秘的失踪了,有人说他们去青州,有人说冀州,虽然地域不同,却都是曹魏的领地。
而廖水在汉中的所谓家人和手下,细查之下,发现都是他花钱雇来的,无论如何考问,都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廖水居然是独自一人入季汉来捣乱的。这让我颇为恼火,虽然说这个廖水的确有能力,为了曹魏敢于一死,可是另一方面,他以一人之力(虽有曹魏的支持,却在暗处),以假冒的身份,在我的治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居然还要人告发了朝堂上才能知道,也充分说明我的统治有多大的漏洞了。
于是我又在寝宫的柱子下写下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