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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血羽檄-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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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处地方没有什么看头,阿烈心中有事,更不流连,便又一迳出城,踏上南下的富道,匆匆行去。
  走了不久,暮色已开始笼罩大地,路上的行人车马,却显得疲乏和匆忙,一望而知,这些行旅们,都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正急于赶取预定地点投宿。
  阿烈感到后面有人跟路着,这是因为目下于向郑县之人多,从郑县南下之人少,所以他很容易就感到有人跟着自己。他不由得暗暗嘀咕起来,在心中反复猜测跟踪之人是谁?
  但他可不敢停下来回头去瞧,而必须装出毫无所觉,续奔前程才行。
  暮色渐深,他突然发觉不妥,因为假如他有目的的赶程,自是考虑过宿站。反之,他若是不知行止,定会起人疑窦,以致被跟踪之人上来查诘。
  这个念头使他万分不安,脚下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在那暮色迷蒙而又荒凉无人的大道上,他心不在焉地连绊了几下石头,幸而没有摔跌地上又走了一程,四下似乎更为荒旷,不知何处方有村镇可供投宿?因此他不时迟疑四顾,寻觅歇足之所。
  此时,后面的人突然追上来。追到切近。阿烈早已有了觉察,却是诈作不知,不敢回头瞧看。
  他灵敏的感觉,告诉他有一个人已欺到身后,与他相隔只有两三尺,他心中暗暗吃惊,想道:
  ‘假如这人拿刀剑向我刺来,我非死不可了……”
  念头方转,可又感觉后面的人,伸手向自己肩肿抓来。
  他一直没有回头瞧看。所以连自家也不明白为何能从感觉中,很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动静?
  果然,霎时间肩上被一双手搭住,阿烈虽晓得,仍然骇了一跳,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向肩上的手望去。
  这双手有着起皱纹的皮肤,一望而知,乃是老年男人的手,同时也看见那灰色布料的宽大衣袖。
  后面这个人说道:“孩子,你吓了一跳是不是?”
  阿烈一听这声音,顿时大感轻松,回过头去,望住那人,点头道:
  “是的!差点儿骇坏我了。”
  但见此人身着道服,须发斑白,容貌清古,手中拿站了个长形包袱,里面大概有一把长剑。
  阿烈一听声音,便知是武当风火双剑中的天风剑客程玄道。
  他一来知道武当派之人,甚是正派侠义,不似祁京这等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
  二则程真人乃是前赶许昌,所以直跟来,并不希奇。
  和玄道向他微笑一下,又道:
  “你一日之前,从洛阳行到此处,脚程之快,耐力之强,已经很少人比得上你了,贫道姓程,号玄道,你贵姓大名?”
  阿烈冲口应道:“小可姓白……”
  突然想起丐帮之人已知道他的名字,反正是假的,何妨再换一个?”
  当下接着道:“贱字飞卿,老仙长有何见教?”
  程玄道道:
  “贫道见你脚下已经缓慢,又绊了几下,大概已经很疲累了。但你也许不识路径,所以找不到投宿进食之地,对也不对?”
  阿烈道:“老仙长真是料事如神。”
  程玄道一笑,道:
  “我虽是来自武当,但道路却甚为熟悉,晓得附近没有人家。不过前面里许,我记得有一座庙宇,虽是荒地废坍了一部分,但好象还有香火道人,咱们可以到那儿歇上一夜。”
  两人放开脚步,往前走去。
  不久,便抵达那座破庙。庙里虽有香火道人,但没有食物,只给他们烧了一点开水。
  他们在神殿右边”一间尚示破坍的侧屋内,席地而坐。夜色已经降临,外面风声呼呼,气候大见寒冷。
  玄道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锡罐,倒了一点茶叶,泡两碗茶。又取出一些干粮,分给阿烈。
  阿烈自小过惯清贫生活。所以这等清茶干粮,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喝了一大半碗茶,忽然发觉这茶颜色极清,并且有一股扑鼻清香,使他的精神一爽。
  当下问道:“老仙长,这是什么茶叶?”
  程真人道:
  “此是我在悬崖绝顶加意栽站的几株外种佳茶。每当茁吐嫩芽之际,即行摘采,世间之人,虽是贵为帝王公候,亦尝不到这种佳茗。”
  他微微一笑,又道:
  “我有时须得下山办一点事,但江湖人心险诈,无奇不有。往往有下毒谋害之事,所以我在焙制此茶之时,加上几种花草,因此此茶不但特别芬芳,兼有解瘴抗毒的灵效。
  这样,我每逢在外面进食之时,泡上一杯食用,即可放胆进食了。”
  阿烈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两人吃完了之后,阿烈倚墙闭目,程玄道则盘膝打坐,准备渡过这寒冷凄凉的已夜。
  突然间,已阵蹄声传来,阿烈初时没有睁眼,过了一阵,蹄声越来越近。程玄道叫了他已声,阿烈应道:“老仙长有何吩咐?”
  程玄道道:
  “在这等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所在,黑夜之中,竟有单骑驰到,甚是奇怪。等会若是有事发生、你最好别作声。”
  他环顾屋中一眼,又道:
  “如若有事,你可躲在那边的破柜后面……”
  阿烈应了一声“是”,目光投向程玄道面上,但见他表情沉重严肃得很,似乎这黑夜飞骑不单是奇怪而已,其实尚与他大有关条一般。
  那一骑霎时间已抵达庙门、程玄道站了起身,向阿烈道:“我还是出去瞧瞧的好。”
  说罢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阿烈也站了起身,从窗隙间向外望去。由于地形的关系.他只能看得见神殿门口的一点地方。
  此时虽是十分黑暗,但阿烈却丝毫不感到防碍,明如白昼看物。这自然是他服过仙坛花露之后,所显现的灵效异处。
  蹄声歇后,转眼间一个人走入来。
  但见此人乃是个女孩子,长发披肩,身段苗条。她似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步,恰好在阿烈视线之内。
  阿烈身子一震。既惊讶而又有点喜出望外。敢情这个女孩子,正是以前帮过他忙的欧阳菁。
  数月不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娇艳和美丽了!阿烈看在眼中,那颗心不知不觉的跳动得快些,这种奇异情形,连他亦不知是何故。
  她那对乌亮的大眼睛,四下流转扫视,之后,就凝望着前方,亦即是供奉神像之处。
  阿烈疑惑想道:
  “程真人,一定站在那儿,但看起来他们似乎未曾照面,否则必会开门说话了!只不知程真人在那处作什么?”
  方转念间。欧阳菁已喂一声,娇脆的声音,传入阿烈耳中,使他泛起了熟熟悉亲切之感。
  欧阳菁眼中,只见到前面有个老道人的背影,当她确定四下并无异状之后,这才发出声音.要他回过头来。
  程玄道可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个女性,听口音便知十分年轻,所以也十分惊异,回过头来瞧看。
  神殿内甚是黑暗,故此程玄道诈作望不见对方,缓缓道:“谁呀?”
  欧阳菁道:“老道长,你一直在这儿么?”
  程玄道:“是的!你是谁?”
  欧阳菁:‘你可曾见到一个人,骑的一匹黑马。”
  她的话声突然中止,沉吟忖想起来。
  程玄道道:“那人是怎么一个长相呢?”
  她摆摆手,道:“算啦!你这庙中可有别的人没有?”
  程玄道道:“当然有啦!你问得好生奇怪啊!”
  欧阳菁道:“我想找个地方歇歇,明儿才走。”
  程玄道伸手拨亮了神座前的长明灯,但光线仍然不够,殿内呈现一片黯淡蒙陇的光景。
  他装作假藉灯光向欧阳菁打量一会,才道:
  “此庙除了这殿堂之外,剩下只有两间屋子,勉强可以容身。可是一间是我老道和一个火工所居。另一间已有一个年轻男子占用了!你如果要暂歇一夜,只好在这殴堂内。”
  欧阳菁道:‘那年轻人是谁?”
  程玄道道:“是我的一个侄子。”
  她低哼一声,大有不相信之意,开始搜索,一下子就找到了侧屋,见到阿烈。
  火光一现,原来是她打亮了火摺,因此看见坐在草堆上的阿烈。
  她居然还有蜡烛,那只是很短小的一截。
  点燃之后,便搁在那个破柜上面。
  微弱的烛光,照出阿烈英俊而又青春焕发的面庞。他瞪大双眼,望着欧阳菁,并没有一点害羞之意。
  事实上,以欧阳菁这等俏美的姑娘,男孩子见了,绝对不会害怕而只有爱慕。纵然不敢与她对看,那也只是被她的娇美所慑,加上一点害羞而已。
  阿烈想道:
  “奇怪?几个月前,我只觉得她很美丽而已。但如今看起来,除了美丽之外,还十分的迷人,使人想到搂抱她和亲近她。”
  欧阳菁突然哼了一口,皱眉道:“你这人为何直着眼睛看我?”
  阿烈连忙低下头,心想:
  “一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直着眼睛看你,你何必那么凶?”
  欧阳菁冷冷道:“抬起头来。”
  阿烈惊讶地如言抬头,向她望去。
  欧阳菁道:“你长得一对贼眼,定然不是好人。”
  阿烈摇摇头,道:
  “姑娘怎可这般诬辱别人?在下乃是读书守礼之人,如何会长着贼眼?”
  欧阳菁道:
  “什么读书守礼之人?依我看来,大凡是你这种酸丁,反而找不出一个真正君子出来。”
  阿烈微微一笑,道:
  “姑娘被成见所囿,在下纵然舌璨莲花,亦是无用,不过在下窃以为一个人对任何事情,在未获确证之时,最好别下断语。孔子尚且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又岂能轻轻一句话,把天下读书之人,都推落河中。”
  欧阳菁道:
  “你倒是很会辩论的人,但只怕事到临头,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我爹常常告诉我说,凡是口里说得好听的人,往往就是最坏的人。”
  阿烈道:
  “令尊之言实是不错,甚至许多声誉高崇,素负道德之望的人,心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欧阳菁一听他赞成自己之言,立刻消了不少气。
  可是只听阿烈又道:
  “但在下却决不敢说凡是有道德名望之人,皆是坏蛋。”
  这两句儿一来,仍是打根本上推翻她的立论。欧阳菁吃了一记闷棍,气得咬住嘴唇,泛起不怀好意的神色。
  此时程玄道痰咳—声,一步步走入来。说道:
  “这位姑娘,可要喝一杯热茶么?”
  他一打岔,欧阳菁因而忘了对付阿烈,回头道:“好呀!你们有茶么?”
  阿烈起身替她弄了一碗茶,双手端上。
  欧阳菁白他一眼,欲接不接。
  阿烈心知她尚未释嫌,便笑道:
  “姑娘别怕,在下已洗过碗,不会有毒的。”
  欧阳菁一听“毒”字,仰天一晒,道:
  “这世间上已很难找到能毒死我之人,假如你有毒药在身,立刻可以试上一试。”
  程玄道忙接口道:
  “姑娘别听这孩子胡说,这儿是玄门清静之地,那得有毒。”
  欧阳菁接茶啜饮,但觉清香扑鼻,兼之又是热腾腾的,可以驱去路途间的风寒之气,便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久,竟把一碗都喝干了。
  阿烈突然接回那个粗碗,突吃一惊,道:
  “姑娘,你怎么啦。那儿不对了。”
  只见欧阳菁本来娇娇艳嫣红的面色,已变得十分苍白,还频蹙起蛾眉,似是感到很痛苦。
  程玄道亦大吃一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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