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约-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女人在我正要踏进的时候大力的甩上门,就在我要进去的那一刻!
我活生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钻心的疼痛。我瞪着镶有某种级别家纹的黑色大门,这时候,我是否该感到庆幸,庆幸我的额头并没有出血,庆幸我肩膀因为昨夜的恶梦产生的酸痛已经彻底被转移了,我感觉到额头的血液正汩汩的流动,或许正在穿越我额前破碎的某根血管壁,热热的胀痛感使在我的脑中思绪混乱起来。
就在我以为我要失去基本的理性时,那扇邪恶的大门又打开了,金斯利夫人该死的眼镜,镜片后她尖锐犀利的眼神告诉我,她确实已经清醒了!
我想,我几乎要以为刚才那样的失误,不过是一个让她整理仪容的小意外。
她对着我这样说,「你来得太早了,先生。」
云淡风轻的带过刚才的小插曲,若不是我前额的胀痛感提醒着我,刚才的那件事并不是她或是我的梦,我可能真要这样以为,小意外。
我随着她浆得硬直的衣襬走入城内,笔直的穿过冰冷的大厅,我想,那种冰冷,是因为它的主人一向不习惯吃早餐的关系吧,大厅之后的走廊虽然整齐,但是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热络的气氛,那是一种濡湿的冰冷感觉,深入骨血,不断的产生钝痛。
我几乎看见我昨晚的梦魇,就在这里活生生上演。
一切是这么真实又虚幻,这是一个失却灵魂的庄园,我很想这样认为,不过,这和我一个外人又有何相关呢,我的工作,只不过是看顾领主大人的马儿,这些又可是我这外人可以说长道短的?我工作而得到应该的报酬,我的雇主很仁慈。
金斯利夫人浆直的裙襬停了下来,同时,那颗挽了个髻的头也在我眼前停止晃动。那两匹壮硕的马正对着我们的方向,也就是门口,喷着气,不安的躁动着,踏着小步。金斯利夫人的手指紧紧的握住她那浆直的裙襬,这个可怜的人,我担心她这种神经质性格,会因为这种小骚动而昏倒。
我绕过她僵硬的身躯,直接走到那两匹可怜的家伙面前,唉,你们也知道,她很胆小,比你们的不安还不安啊,可怜的家伙,这么窄的生活空间很不舒服吧?
马场和马棚不能比吧?我伸手拍拍牠们濡湿的鼻子,让牠们安静下来。不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啊?和那种神经质的家伙相处一定不好受吧?
我感同身受的叹口气,抓了一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小块方糖,事实上,那是我趁崔西姑妈煮咖啡的时候弄来的迷人玩意,嘿嘿,这两个家伙可识货了,我一靠近就在我身上东闻西凑的,这会儿更是死命的把头一股脑儿的挤过来,看这两家伙饿死鬼的样子,我不禁感到好笑,尤其是沾上白色粉末的鼻子,还有那双,呃,无辜的眼神,终于,让我克制不住爆笑出来,那两个家伙还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不屑的抬鼻呼气甩尾。
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Vanity ; the name is man。II
我好气又好笑的转过身去,打算给这两个高傲的『贵族』找几捆干净的稻草,嗯,顺便检查一下身体状况,可能的话,顺便刮刮蹄好了。
我打开侧门,只留下足够可以让牠们伸腿的空间。拍拍其中一只马蹄,让牠乖乖抬起脚,利落的清除上头的脏污草料,似乎因为方糖的关系,一切都很顺利,我第七次 放下马腿的时候,这部份的工作已接近尾声,那最后的一只腿,果然还是后蹄,揩去额上的汗,我如前七次一样拍拍那只腿,等着牠抬起来,却没注意到另一个家伙蹭了过来,撞歪了一旁的空水桶,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快转片一样,我眼前的这个可怜家伙,神经质的对我出腿了!
一切都是直觉反应,原本采取单膝着地的我,反射性的向旁边一滚。我看见自己原本还算洁白的上衣沾上斑斑点点的草屑,对这两个还用无辜眼神、不知死活的看着我的家伙有点火大,正打算给牠们一点颜色瞧瞧,却看近一双黑沉沉的眼瞳中,我眨眨眼,谁?金斯利夫人?
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或许是因为对方采取俯视的角度,所以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产生微微的刺痛感,注意到这样的姿势很尴尬。我立刻撑起身体,视线从对方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靴,黝黑的皮肤,鹰勾鼻,还有那一双不知是黑是碧蓝还是碧绿的眼眸。领主?他就站在那里。
他疏离沉默的站在门口,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阳光从他的背后照了进来,那瞬间,我竟觉得那张平静的脸是可怕的,因为我不明白那种沉默意味着什么,还有,那种探究的眼神,像是想要挖掘出隐藏在我灵魂深处的噩梦,一种颤栗的感觉刺穿我的茫然,直到发现到他眼中窜过的情绪,才察觉到我正无礼的直视着他的脸,天,我赶紧亡羊补牢的垂下头。我在做什么。
沉重的冰冷撞击着我的记忆,我感觉到带着海水气味的冰冷气息,同时听见他,我的雇主对我说,一会儿要去马场,准备准备。
实际上,我跟本没有完全听懂他说的意思,是他说得太快还是那种像唱歌般的苏格兰腔调让我产生困惑,我想起一些感觉,是他让我想起来的吗?
我无法确定,他身周强烈的疏离感,逼使我思考这些冰冷坚硬的东西。
我沉浸在剎那间的困惑,以及自己瞬间的飘过的千万思绪,直到领主的那个车夫来催促我动作快点,我还是没有办法抓住那瞬间的困惑思绪、那瞬间的思绪如雪花,它消散的太快。
我以为我抓住了,摊开手掌才发现、早已融在剎那里,不复返了。
V。
烛影摇曳。
我跟随着那双带着魔魅黑色光泽的靴子前进,耳边传来规律的叩叩声。与我同行的,可以是金斯利夫人,可以是兰迪,费托,还是任何人,可是我的眼角余光瞥见,那不过是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女仆──克莱蒂亚,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这是她的名字,她颤抖的手托着银盏蜡烛,微弱的光线笼罩在她身上形成脆弱的气息,她不断颤抖的手、迟缓的脚步一再的提醒我,她有多么不安、多么惧怕,我甚至怀疑这样简单的步行,通往的是恶魔的寝室,而不是仆人区的单人房。
走廊很空旷,回响的只有从开始到现在的平板叩声,两旁墙壁上,壁灯把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拉成诡异的不规则形状,我从转角那口镜子匆匆瞥见,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因为干裂而带着诡异色泽的唇,眼里,应该是布满血丝──
那是我的脸吗?像只还未进食的古老吸血鬼!
尽管我只是一瞥,但那张镜子已映出我这一整天的疲惫,像骡子一样鞭打着自己有限的时间,榨干所有的精力,换取我所得的酬劳,一个金币。
我想询问我自己,值得吗?
但是我发觉,我甚至无法让我的思绪运转,我像是个即将暴废的轧棉机,嘎嘎作响,我甚至没办法对我身边这个同样可怜的柔弱灵魂伸出援手,我不能,有太多疲惫堆积在我这具操劳过度的肉体上,我的精神我的思绪我的理性全都呼喊着:睡眠,请给予我睡眠。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情况,至少,到目前为止,那颗发亮的金币在我口袋里沉稳的睡着,呼吸均匀,我听见它呼唤我,要我也和它一起随着节拍摇晃,一起睡去。
突然的,规律的节拍停止了。
我听见,那像是唱歌一般的旋律,我茫然的看着走在我前方的高大男人,我仔细想看清他的嘴巴是否蠕动着,想知道,他是否在歌唱──
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突然间,就那样笑了,带着高傲的恶意微笑。我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微笑,他就站在那里,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情绪,我感觉胸腔里残存的不是空气,而是血液般滚烫的热度,等我发觉,我已深陷在他厚实的臂膀之间,无法动弹。我像是从未见过这张脸一样注视着他,他的眼神沉着,眼眸中,清楚的映着一个惨白的身影,他的嘴角带着微笑,是我不曾见过的笑。
他从没有笑过。
胸腔里的滚烫突然间寒彻心扉,我怎么会以为我见过他微笑,他又是谁,我伸长手想碰触那微扬的嘴角,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的空气。
我困惑的眨眨眼,看见,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如最初,扬着嘴角,似笑非笑,克莱蒂亚颤抖的身影就在他旁边,不可克制的,那瞬间涌现在我脑中的竟是他怀抱的温度以及、不舍──
我想我是太过需要我的睡眠。
克莱蒂亚不安的抿了抿唇,他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移动,只是略微挑高眉毛,询问我为何突然停下脚步,我尴尬的收回手,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跟随那再次响起的节拍──皮靴叩在地板上的回响,以及他,我的雇主,再度重复那段我所听见,唱歌般的说话音调,「夜晚的凯文城不欢迎落单的迷羊」,他说,「让自己小心、远离危险。」
我的灵魂我的肉体都太过疲惫,甚至产生幻像,我摇摇头,默不作声的跟随着,克莱蒂亚紊乱的呼吸告诉我,她也是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我并不想同情她(谁不是为了生存而付出应有的劳力或代价?)也不想探究任何人,任何关于这座城堡的一切,它们和我、无关紧要,我想知道的,只有那些,在黑暗中驱赶我挚爱的朋友、放逐我的理性、混乱我的思绪、造成我的困惑的一切,我想知道,在我从今晚疲惫的沉睡之后,明天、我会看见什么,我可以抱着这样的期待入睡,而周遭的一切幻像,肉体传来的淡淡温度都是无关紧要的幻觉,是吧?
我告诉我自己,这是一个必须的睡眠,必须的,我必须把现在脑中那些混乱的东西,工作、疲惫、干渴,全部驱逐,直到我不再思考,那双皮靴的节拍再度响起并远离,我沉入梦海、任黑暗迷雾吞噬。
VI
那只喷火龙的下颚掉下来了。
我试图挥动手中的剑,张开紧闭的双眼。
我眼前没有正在喷火的猛兽、我手中也没有那不堪一折的剑。我深深吸一口气,感觉早晨的气味,同时也感觉到脑中的躁动,我一手按住鼓鼓跳动的太阳穴,一边快速着衣翻身起床。
很危险!
这是个不平静的早晨,尤其是我张眼前那最后的一个梦,那个梦暗示着我一个危机,一个疯狂的危机。
我已经隐约听见那个危机奔跑的脚步,它甚至无法忍受片刻和我的分离,迫不及待的飞奔而至,我认为是这样,因为那个无礼的矮小家伙粗鲁的踢开我那脆弱的门板,直接钻进我的衣柜,我怀疑,它甚至没有看见我正站在这里。
事实上,我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直到金斯利夫人带着眼屎再度出现在我眼前,噢,上帝,希望我下次看见她的时候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她僵直的腰板比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笔直,整个人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斜塔,我怀疑,只要我说一句话,吹一口气,她脸上那两坨眼屎就会崩塌,她带着神经质的眼睛布满着疯狂的血丝。笔直的走到我的衣柜前,拎出一团灰蒙蒙、不断扭动哭喊的东西,感谢上帝,我昨天没有使用那个衣柜。
那个东西发出撕心裂肺,疯狂的哭喊,戳破我的理智,像是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示威着,想摆脱金斯利夫人僵直的手,这下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一团灰蒙蒙的东西是一个小孩,我想,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