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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死契约-第8章

小说: 生死契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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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某种奇异的感觉爬过我的背脊,我不能说那是一种催促的声音,那细微的,不仔细聆听几乎不能注意到,清脆的音乐声,它回响在我的前方,那一片黑暗之中,于是,突然间,我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那是如此熟悉旋律,我以为我就要哭了,它诉说着我家乡的海水味,金黄色的朝阳,我的爱,以及我最后的梦,我以为我哭了,却没感觉到冰冷湿润的液体滑过脸颊,我挣扎向上走去,专注着聆听着那细小的音乐声,我知道,那像是亲人的呼喊,我的灵魂,我的骨髓,我的血中之血、肉中之躯,我在最黑暗的时刻听过它,它和一组管风琴交织成悲怆的乐章,它悼念着的是爱人的死亡,以及,活着的亡魂。
  我立刻知道我在何时何地听过这样的旋律,它让我想起我的一部分,我与那个魔鬼打的交道,我和某人的约定,以及,我现在,将要独自揭发的谜底。
  音乐声似乎停止,我让自己停在黑暗中,透过澄黄色的光晕,我的双眼适应这种黑暗,我看见,那些厚重的绒布窗帘,它们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像是甲板的味道,腥红色,我认为它们是腥红色,我伸出手,碰了碰墙壁上那个破碎的镜子,它破碎的镜面不能照出我的脸,这里面只有扭曲的景象,我放下手,开始打量起充满灰尘的角落,这显示着,这里几乎很少有人活动,除了暗中的那扇门,它像是刻意要被我发现一样,伫立在那,我压抑着我血管中鼓鼓跳动的兴奋之情,轻轻扭开了锈蚀的门把,一股奇异的香味将我包裹。
  我眨眨眼,开始不确定自己看到什么,那是──一幅极大的落地画。
  金棕色的发披散在□的颈肩,带笑的丰厚双唇,固执的鼻梁,如清晨大海般的蓝灰眼睛,那是,一个极俊美的女人。
  我感觉我□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她的蓝灰色眼珠正盯着我,不,应该说是,每一个入侵这块地盘的不速之客,那一瞬间,我是那么的无地自容,那么的后悔,我冒失的打扰了她,我轻轻的退了一步,我扣上身后的门,然后,恭敬的行礼,并请她原谅我的不告而入,我抬起头的时候,她蓝灰色的眼告诉我,她已经原谅了我,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心理因素作祟。
  我注意到那排书架,整齐的书中,唯一的几本却歪斜的放着,有人动过这个部份,我抽出那几本,快速的翻阅,那是一本厚厚的家族谱,一本传说故事,一本硬皮的古老苏格兰歌谣集,以及数张泛黄的纸,上面有着孩童般的涂鸦,一口三排利牙,头上犄角倒钩如蟹,一只口中冒烟的人形大海怪,它让我想起我的野蛮小公主的创意,我带着笑意,直到把它们翻过面,无预期的,那张脸撞近我的眼中,比深蓝色还要幽深,比翠绿山林还要忧郁,那双眼,高耸的颧骨,灰白色的头发垂落额间,削瘦面颊,那是一个苍白的少年,像是拼图一样,我屏住呼吸,把它们拼成我以为的那样,九张图纸在地上安静的躺着,我必须用力咬住嘴唇才不会大叫出声,我强迫自己看着那张拼凑而成的图案: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着椅背,领巾雪白,容颜阴郁,发色灰白,一脚向前踏着,想表现出刚强的气势,瘦长的身影,像是干扁的白色蜡烛。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认为我必须要知道。
  一种可怕的笑声在我体内迸发,它们挤压着我脑中的影像,鲜红如血,我看见自己的手掌开始破皮,出现一个流血的伤口,暗红的血液滴到那张拼凑画的角落,诡异的被图纸吞蚀,那行字诅咒般浮现在角落,我的理智开始叫嚣,我跪了下来,那行字迹将开启我的剧本,不,我不能看,不能,我封闭我的理智,用手摸索着凹凸的粗糙纸张,直到那行字完全鲜红的展现于我眼前,那张少年的脸快速的扭曲,我看见他经历年岁而苍老的容颜,年少,苍老,年少,苍老,年少。
  画面交融着,转变着,他悲愤的呼喊着,他在月光下吹奏的苏格兰短笛,他的黑发变成灰白,他掏出怀中的表,在音乐声响起的同时跃入蓝灰色的冰冷海中,愤恨扭曲了他的时间,他是一个拥有百年岁月的幽灵,他的容颜依旧年轻,他的心却冰冷的沉睡超过百年,他开始讽刺的纵声大笑,我惊骇的看着,他的身影停在没有灯的船长室,他掏出怀表,他用尽百年的精力不断弹奏的巨大管风琴,他在悲怆曲调中贪婪微笑,他从图纸中讽刺的嘲笑我的无知愚蠢,他,那个接收灵魂的深海魔鬼──
  我跪倒在地,看见那行缩写的鲜红字母,D?J?B。
  我在极大的震惊中死了千次,又因为另外一种无以名状的哀伤,死了百次。
  一个脚步声破坏了这一切,我将九张图纸收好放进衣袍中,那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掉近我身边的光晕中,在神秘女士的蓝灰眼睛注视下,我收拢错愕之情,以严肃的语调说,「安妮,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我苛责的盯着她的赤脚,她抖抖肩,不以为意的站起来,「喂,这可是我告诉你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来?」
  她摸摸冰冷的墙壁,又缩了回来,「这里都是灰尘,那有什么好玩的,我早就来过好多次了。」
  月光笼罩如霜华,我的视线不自觉又看向那个神秘的女人,蓝灰色的眼睛,「很漂亮吧?」
  什么?
  我眨眨眼,看向安妮,她扬扬下巴,指着那个女人,她说,「这是我的曾祖母。她可是个大美人唷,毫无疑问的,我希望自己将来也要像她一样,成为勇敢的女人,你听过她的故事吗?她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注意到她这样诉说的时候,那个女人依旧带着微笑,彷佛正在聆听,她甚至对我投以亲切的微笑,天,这是何其不合理的现象,我今晚触击太多秘密,而剧本,在那行字浮显出来,在我踏近这里,凯文堡以前,就已经被写好,我口袋中的金币告诉我这一点,无庸置疑,编剧的是那个与我讨价还价的魔鬼,而我,以一个女人的赌注,一个男人的名誉尊严发誓,我必须找回我的灵魂,以及,过去。
  我听见我怀中的魔鬼,那些图纸在嘲笑我,一如那个魔鬼,他不认为我会成功,他也不认为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找到过去,因为,他以他的名字作为筹码,任何沉入深海中的东西,连灵魂,都归其所有。
  XV。
  早晨,凸兀的,我注意到,那浑厚的钟声。
  一瞬间,我竟然有些迷茫,镜里面,那有着苍白脸孔、血红眼睛的人是谁?
  有人吹着哀伤的苏格兰短笛。
  一夜未眠,我动一动脚,除了僵硬酸痛似乎还起了水泡,我听见肩膀的骨头嘎嘎的响,和那清晨的钟声交织成我的早晨。
  身上的衬衣是我趁那个疯狂的女人把我所有亚麻内衣丢去后,偷留下来的唯一一件,她威胁我穿上那双高底鞋,跳着不合宜的舞蹈,学着别扭的社交礼仪,该如何接受别人的邀请,该如何委婉拒绝别人的邀请,以及,她还强调,我必须在这样匆促的时间内背完那张人物名单,还有,修习所有适当的礼仪。
  如果可以,我连一刻都不想再听她唠叨,她让我把自己弄得像个白痴。
  昨晚的震惊还历历在目,我为了这趟冒险付出了我整碗的睡眠──
  其中有部份拜安妮所赐,这个狡猾的孩子要求我在每晚必须说一个足够刺激的冒险故事,这是满足她好奇心的封口费。
  我将床头上的巨大白色枕头堆成倒三角形,开始想,要如何在今天的水深火热中找到趣味。
  此时克莱蒂亚敲敲门,端着黄澄澄的水盆以及我今日的戏服踏进这个房间(自从我接下这份不可能、诡怪万分的工作,除了搬到这间比我原先的仆人房还要大上三倍的空房间,前后也多了不少随从,疯狂女侯爵似乎认为这样能让我更加适应新的角色),突然间,我好奇,在别人眼中我是个怎样的怪物?
  一个奇特的新想法展现在我脑中,「啊,克莱蒂亚,你觉得,领主,怎样?」
  克莱蒂亚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水盆,她似乎不明白我要问什么,以她怯弱的个性,面对我这样诡奇的角色转变、心境上不会疯狂也是不可能,「他是不是有点,这样──」我伸手在头上比画,领主八成有严重的某种疾病,苏格兰狂人,哼,算算我从进来这座城堡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那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他有太多面具,快乐的,冰冷的,讽刺的,浅笑的,都不是原本真正的自我。
  「夫人,我,我──」
  停,停,给我停下来,我伸起一只手,挫败的阻止她使用那个让我反胃的称呼,这种会被吊死的罪名也只有那种心理不正常的家伙才会当作一场游戏一样,并乐在其中,我到底算是什么,「克莱蒂亚,请叫我芬克斯。」
  我瞪着她,在这样下去,我恐怕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会遗忘,这些人也真是奇怪,这件事又是多么不合理啊,我明白自己是个男人,一如众人眼中所见,难不成,一夜之间,这世间,再也没有公平正义?
  权力啊,真是可怕的东西。
  「夫人,我不知道你要问的答案。女侯爵交代,希望您在一小时内到餐厅去。」
  她垂下头,快步走出房间。
  什么?
  我打个冷颤,发觉房内的窗竟是开启的,我磨蹭着下了地,哼,不管如何,我决定要翘掉让人食欲全消的早餐礼仪教程。
  我随性摘取靠近窗户的叶片,抓住了叶片上的金光,那是早晨的气味,我将它凑近鼻下细闻,又用力把它们抛回树梢,因为我也不知道的无力感,某种无形的力量催促我这样做,尽管我知道,我不能使白昼变成夜,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动起来,我似乎,想错了什么,那是如此恶意的约定,现在想来,竟然让我产生甜蜜,我永远不可能满足平静的心灵,竟然产生这样与对手较劲的愉悦,不,也许我已经不是我了,在我吞下那颗心,啜饮那芬芳血液,我就不再是我,我的约定是必须完成的罪,每一个金币,都是我那些挚爱伙伴的灵魂,他们在我的梦里呼喊我,是地狱,还是天堂?
  谁见过呢。
  记忆不过是不断的复写,然而,偶然的时候,它们爬出来了,冰冷的勒紧我的脖子,阻止我在这世间的每一口呼吸,啊,我让自己的脚践踏着自己。
  浑厚的钟声又响起,我迷糊的看着窗外,任凭思绪漂流。
  有时淌汗,有时淌血,烈焰是你们真实的名字。
  无数从黑色地狱里伸出的手变成一只手,一只手从窗外伸进来,那只手包裹着皮手套,然后,是奇异的香味,我愣了一下,一股重量压住我的肺叶,他们要来带我去那个地狱了,我想,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可是那股香味,让我眼前浮现一张脸,她告诉我吃,以及活下去。
  活下去啊。
  一股湿润的腥味传进我的鼻间,我眨眨眼,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个人从窗外跃入我的房间,好死不死的正好压在我的肋骨上,我呼哧的吸着被压缩的空气,他的头抵在我的肩膀上,身体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贴着我的,热度熨贴着我的冰冷,我踌躇的伸手去推,纹丝不动,我摸到他的背后有一大片湿漉漉的液体,是晨间的露水?
  就着光,我看见我的手掌被染成红色,像是,好久以前的那一天,梦魇,无数在命运罗盘下喘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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