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清穿)-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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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人都说姠妃是蒙冤屈死的,死后魂魄一直盘踞在秋池上,不肯散去。
后来,李德全让人在秋池上建了这个亭子,有桌却无座,企图压住姠妃的鬼魂。
虽然是谣传,可后来,宫里闹鬼的事,渐渐也就没人敢提了。
皇二子被复立时,有次夜间偷偷来秋池祭拜,被皇上知道了,狠狠的训斥一番。从那之后,一直到我住进来,秋池一直是被封闭的。
野史中一直有云,皇二子因与康熙的宠妃有私,致使康熙万分厌恶,渐渐疏远。听说废太子时,皇上口中一直念叨说胤礽不忠不孝,不亲不仁。只怕也和这个姠妃有关系了。
后来,我还将这个故事当做笑话讲给翠珠听,吓得她晚上路过秋池都不敢朝湖面上看。
至于是不是有冤魂,我的确没有见过,也不敢妄自推断。只是从那之后,每次再看秋池时,即便是眼下荷花盛开,香溢满室,却总是带着凄凉之意。
怡然居现在只有翠珠在伺候,她送我到秋池边,又折回去忙。许是怕我太无聊,搬了古筝过来。我拨了拨琴弦,却毫无成曲的心情。表面上装作的无所谓,不过是内心里太在乎了而已。这秋池湖面再开阔,也不过是一汪死水,流不出紫禁城的禁锢。天井再宽,终究是牢笼而已。
我最初生活在大清的动力,不知什么时候,被谁偷了去,变成了现在这样。
像是个针尖上的舞者。可惜,最早受伤的却不是我自己,而是我身后一直默默爱护我的家人。
我能看着自己被推上断头台而无动于衷,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流离失所,更不能亲手折断乌图的翅膀。即便是知道历史,可也无法告诉他们我心中所想以及未来注定的走向。
大哥还好。
只是乌图,渐渐的,已经在那条路上走得太远了,不再是我伸手就能将他拉回来的少年。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宅子,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一切会将他推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好好的活着。
“四爷吉祥。”
我回头,看见翠珠端着茶盘,神色慌张,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人背手伫立,面上依旧是冷若冰霜。他朝翠珠挥挥手。翠珠放下茶盘,又看了看我眼色。我示意她可以下去,我没叫她就不要出来。
胤禛缓步走到我身边,道:“十三弟托我来问话的。”
我装作很不经意的问:“他怎么自己不来?”
胤禛笑说:“因为皇阿玛说,会打断他的腿。”
我扯着嘴角,算是应付的笑了笑,说:“十三爷有什么想问的?”
他朝前走了两步,面对着秋池,说:“他问你愿不愿意?”
我手下一抖,琴弦反弹划破了手指,食指尖溢出点点血珠。我说:“我说不愿意就能拒绝吗?我说愿意就能心想事成吗?”
他转身看我,眼中一片清凉,说:“你会拒绝吗?”
“四爷想我拒绝吗?”
“虽说你如今身份是个格格,嫁给十三弟也没什么。关键还是皇阿玛的意思。不然十三弟再求也是枉然。”
我瞪了他一眼,说:“四爷,上次的事也是因为十三爷吗?”
他面露微笑,摇摇头说:“我还当你不问呢。不全是。”
“那……”
他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每一个字钉进我脑门里,说:“为了我自己。”
“四爷……”
他一抄手,背对我,缓缓道:“如今皇阿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怕是不会轻易将你许配给十三弟。用来和亲倒是极好,你模样出挑,又能歌善舞,人也算机灵。撇开这些,怎么也是个格格。只可惜,巴斯太不争气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却听得处处心惊,手心里一片冰凉。
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可如今人家这么坦然的说出来,害怕的原来还是我自己。
“如今十四弟在塞北苦战。他又是你姐夫,把你嫁进蒙古是再适合不过。皇阿玛却没料到开口要你的却是巴斯,如是换成他弟弟,保不准你现在已经身在蒙古。我不过是利用皇阿玛的犹豫不决,而皇阿玛也是心知肚明,拾阶而下罢了。虽然是无惊无险,却也让我看清楚一些事情。”
“什么?”
“九弟对你……”
我见他眉毛一挑,没等他说完,抢先回答说:“我和九爷没什么!”
他摇头,淡淡的说:“是你对他没什么,可九弟对你是有什么的。老十前日无意中提及,说九弟新纳的侍妾可是同你有几分神似。你还能说没什么?”
我瞪着他,百口莫辩,不过我怎么说,也不会说赢了,即便是赢了也没多少意思。
他却说道:“我不管你同九弟也好,十三弟也好。总之,我们的约定在先。”
见我没说话,他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轻声的说:“乌图新娶了个妾,据说是出身不好。前两天,有人上门闹事,被你弟弟打得进了棺材。只怕你阿玛也未必能保得了他。”
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落入眼睛里,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轻声说:“四爷想让蕙宁做什么?”
“照顾好自己。赵太医虽是好大夫,可你若是不听话,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的两条腿。”
我本是想着他一定会说出某些条件,可没想到会是这个,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就这样?”
“就这样。如果皇阿玛愿意你嫁十三弟,你就嫁。如果有人阻拦你就不嫁。相信,凭你的本事,重新获得皇阿玛的疼爱,不是件难事。”
我心里咯噔一跳,说:“蕙宁知道了。”
他突然伸手扣住我的下巴,转过脸,迫使我看着他,顿了顿说:“不是知道,是明白了。”
我攥着他的衣襟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为此掉了脑袋也好,不想走得不明不白。巴斯王子的事是一件,皇上如今模棱两可的态度又是一件,八爷要杀我,还有十四爷……”
“你不必知道这些。只管讲脑袋留好了,爷自然会保你。”
“四爷……” 。 。 。 。
。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未过多久,就是德妃的寿辰,我本想绣幅山水图送过去,无奈自己的刺绣功夫,实在难以拿得出手。尽管有翠珠这样的好师傅,可还是绣了拆,拆了绣的。好端端的绸缎,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翠珠看我一边叹息,一边小心翼翼免得针尖刺进指缝里,笑说:“小姐,您这这是要去打仗吧。别急,慢慢来。”
她手下飞针走线,说得轻松。
我叹息着说:“杀头不过是抹脖子会功夫。”
翠珠笑说:“小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福晋哪回教小姐刺绣,小姐不都是找着理由躲过去。谁不知道,咱府上的二小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独独这刺绣功夫没学过。小姐,奴才看,您还是另想其他法子吧。就是小姐绣成了,拿出手也会招人笑话的。”
我白了翠珠一眼,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我就是要这样,拿自己的短处同人家的长处比,就算被比下去,也是光荣的。
不就是五厘米针尖的手面活,还能难坏人不成。想当初大学考四六级时,那么多个胡搅蛮缠的字母不也是硬塞进脑袋里了。这刺绣还能比那更难吗?
话虽然这么说的,可差不多把两只手的拇指戳了个遍,才勉勉强强学会翠珠所谓的拿针要放松。
赵太医来复诊时,见我手上缠满了纱布,便留了些金创药。又叮嘱我多活动,少静坐太久。我如今听话得很,他老人家一直紧拧的眉头也渐渐宽松了些。趁着他替我换纱布的空挡,我问道:“太医,我的腿能好吗?”
赵太医点点头,也没明说。
春尽夏至,日头一天毒似一天。怡然居临近水源,可秋池不过是一汪死水。听说直达护城河的暗渠早几年前就被堵上了。白日里被毒日头蒸煮过的秋池,难掩扑鼻的气味,加上阵阵热浪袭人,鲜少有人经过此处。要到入夜后,暑气渐渐散去,夏荷悄无声息的在夜幕下绽放,透着阵阵幽香,才会暂时觉得此处是难得的避暑胜地。
夜里秋池本来就静,稍有些响动,都能听在耳里。
我连着几日入夜时分在秋池畔散步,消消暑气,总觉得不远不近,好似有人啼哭之声,可侧耳仔细听又什么也没有。不过是微风拂过荷叶的沙沙响。这天晚上,翠珠说要赶着德妃娘娘寿诞的刺绣,我一个人提着灯笼出了院门。外面黑漆漆的,视线也不过就是脚边一点,月亮躲到云层深处,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我本想着走几步就回去,一半是为了腿伤,还有一半不过是因为在如此寂寥的星空下,有些事情反而更容易想个清楚。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和这皇宫里其他的人还有什么区别。
我当初应承四阿哥的桩桩件件,没有一样是如今的自己能帮到的。别说在康熙面前说什么,如今就是面也难得见上一回。德妃娘娘待我虽不说是冷淡,也终究不如往日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有一日丢了脑袋,都未必知道是为哪般。
我一面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脑子里仔细回忆大学课堂上,偶尔听到的三言两语。已经是康熙六十年夏了,再过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一切都是板上钉丁了。在此之前,我必须做点什么,将来才有足够的筹码告诉他,我,苏尔佳…蕙宁,并不是一粒用过随手可丢的棋子。
如此想着想着,眼前一直弥漫的薄雾似乎散开了些,我又同那个中心靠近了几许,心绪难耐,脚下的步子也走得快,再回过神来,已经绕了秋池半圈。前面已是我不能去的地方了。怡然居的对面也有一栋宅子,只是已经荒废不用,常年一把铁锁挂在门上。我也曾好奇打探过,宫女们只说是,此处从前是个格格的寝宫,后来这个格格远嫁西北,没多久就没了。
想来也是奇怪,同样是手足,兄弟们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姊姊妹妹也不外乎难逃和亲的命运。这泱泱大清,事到如今,依旧踏着他爱新觉罗家的血液前行着。
正欲转身回去,那低泣声又远远近近的传来,像是在那废宅内。
好歹我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终日受着唯物主义的熏陶,妖魔鬼怪什么的,自然也不惧它。只不过,这哭声时断时续,呜咽难抑,连偶尔听到的人也不免一阵心伤。想着这偌大的皇宫里,有什么此时正同我一般煎熬,可人家好歹还能借着哭声宣泄,而我,如今不过也是欲哭无泪。
提着灯笼,正想着过去看看,这时一般夜巡的侍卫走了过来,领头的见是我,只是叮嘱几句,夜深不要随意走动,便要又领着众人去了别处。一眨眼,只见废宅院墙处一道白影闪过,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难不成,今个夜里真是撞鬼了不成。也不敢多去追究,跟着侍卫一道往回走去。
他们将我一直送到门口,碰巧翠珠正欲来寻我。翠珠替我套了披风,碎碎念着说:“啊呀,小姐,您不是说只走几步,这一去都快一个时辰了,外面露气重,你腿上还没好全,这万一要是落下病根,将来如何是好。”
我点头应允,问道:“最近宫里可有什么传言?”翠珠想了会,摇摇头说:“前些日子,说是永和宫里的宫女夜里起来倒夜撞了鬼,整个人得了失心疯似的闹了一夜。不过好像已经被送出宫了。再也就没有其他事了。”
我听着,记在心上,又叮嘱道:“你最近替我留点心,要是听到什么,回头告诉我声。”
翠珠笑说:“咱家小姐看来是被憋坏了,今儿也喜欢打听闲事来了